第97章 叙旧
见到老同学,心情顿时开心不少,相较于见到警察的话。
“从前你就是个霉运不断的人,我们都不清楚要不要同情你。”
“回答你,当然要,重点是看见了,为什么不帮助我。”
到警察局办完自己的事,白旋莺想要和劫一郎聊聊。可是,那些警察赶走了她,说疫情期间不允许聚集。太可笑了,他们聚集在一起抽烟,难道不算是聚集了。
“我们可以视频通话,好久没有和同学聊聊了。”白旋莺显然婚后很少和别人讲话,时间都花在带孩子上了吧。
回到今天晚上的要住的值班室,他坐在门口,里面一股怪味。门口有流动的空气,空气稍微新鲜一点。等了四十分钟,陪警察看完他们爱看的新闻联播,这是专业课;人们一般称为洗脑课程。
回到家的白旋莺并没有立刻打电话给劫一郎,她先是给孩子做饭。幼儿园提早放寒假,她只能自己来给孩子做饭。做晚饭,一切都收拾利索,擦干净孩子的嘴。
为什么人要一直忙着,人们不弄明白,但心里清楚,闲下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孤独着。他们害怕闲下来,喜欢忙碌着。
观看完新闻,劫一郎想着老同学说是要一回到家马上打电话,怎么还没有打来。难道她家住在雪山上,需要徒步背着登山装备走20公里的山路,再乘坐15分钟的缆车才能到达。
算了,劫一郎将老同学的号码删掉。在他心里,女人一直都用类似的承诺骗人。像是一会就到,回家马上回电话,常联系,……她们还真是会说些好听的,所以说啊,女人才是交际花。
铃声响起,劫一郎手忙脚乱地接通视讯电话,他的手本来按在删除号码的键上。想着留着一辈子不可能打来的电话号码干什么,劫一郎才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喂,是我,听得出来吗?抱歉抱歉,我刚回到家,时间不早了,先给孩子喂了个饭。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讲到我倒霉,却没人帮助。”
“那是由于你每天来上学,装备齐全。带着墨水、手电筒、新本子、手帕纸、全套课本,……带着许多东西像个百货商店一样,最夸张的是你还带着家里的遥控器。”
“这件事,你也记得,当时我把遥控器当成了铅笔盒。背面的样式很相像。那时我还带着整桶自动铅笔芯,很少有人带整盒。”
“现在想想,你担心别人不帮你。你才自己带着所有的东西,以防万一。”
“患了治不好的病,想到过去自己担心忘带课本,遭到老师训斥,把书全带去的事,真觉得自己担心过头了。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我本来打算当个医生。经过那些,我现在才知道学生时代该怎样做。”
“还没有好,都好几年了吧。”
“是还没有好。凭借医疗水平缓慢的进步速度,恐怕是治不好了。”
“我这样说,你可别生气。我认识个朋友,他每天胡吃海喝,天天吃着高热量高蛋白高酒精的东西,也没有患慢性病。反而是我那个老公,他平时不怎么抽烟,却患了肺痨。
上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在躲着你。说你天生有着一种厄运,谁和你待在一起都会倒霉。当时我随众心理作祟相信了。现在想来,你要是真的能够把自己的厄运转移到别人身上,或是能影响到他人,那也算是一种超能力。
老实说,你说你并没有治好一点也不意外。我觉得可能,到你死后几十年中的某一天。人们的技术发展到,能决定生育下来的孩子百分百不患病。要是我们能晚出生几十年,呈现在眼前的,是发展到更为健全的社会吧。”
哇,我都不知道,她原来这么会说话。从前,她蔫头耷脑不爱说话,还以为也是个不善交际的人。对了,那时候,老师总是不让说话。
“从你的话里听出,你好像也对生活不满意。怎么会,你是个健康人,为了什么烦心?”
“长大的烦恼吧,成年后发现许多让人生气的事。像是学校里发生那种矛盾的升级化。不说那些了,你为什么会退学?”
“我被人欺负了,你知道学校里有规定,多少次不交作业会劝退、记过、强制退学。我写了作业,交给了收作业的小组长。小组长再交给老师,少了我那一本。老师责备我没有看管好作业。老师她不讲理,分明是她让学生把作业交到别人手里,再交给她,又赖我不看管好。况且,不舍得请保洁的学校,学校打扫卫生,每次还得一大早出去,怎么监视别人?”
“对,老师怕麻烦,班级中不能出点事。出点事,老师总是用一种让人听了十分不爽的语气,拉长脸态度极其恶劣的说,你们一天到晚的事多!”
“他们还发明了缩略语——三保。保安、保姆、保镖。说自己要照管几个班的学生安全,学生吃饭喝水生活上的事也来找老师,像个护送财物的镖客,谁丢了东西都来找老师。好像是老师偷拿走的一样。”
“对对对,他们是会那么说。平时,我们有事也不敢给老师讲,讲了他们怕麻烦不给解决。事态发展严重了,比如有人打起来,他们眼里似乎只有威胁到生命健康安全的事才算事。到那时,老师会责问为什么出了这种事不给老师讲。讲了他们没耐心管,不讲反倒成了受害者的错。当年真后悔没有多观察老师的处事策略。老师们那招把自己的事做好,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全是别人不好的抛开责任的做法太绝了!超绝!”
“那可是活了好几十年的老油条,要不怎么能把工作干成铁饭碗。”
“何止是铁,我看老师们的境界已经上升到了不锈钢。内外都一样的铁石心肠,虚情假意换取年幼无知我们一颗热诚的心。想想那时候的我们还是太傻太年轻,被老师的几句话就骗的晕头转向。”
以前的事,劫一郎不想再回忆了。听老同学一说,又觉得往事有点新意。
最后,她问到,你觉得中国以后会怎样发展下去。
“未来的中国是个在制度中准规守矩衍生下去的国家,一切像是编好的程序。”
“平稳的生活,我觉得挺好的。”
“到了那一天,恐怕”劫一郎想想就觉得害怕,“恐怕那一天到来,不是人们自愿过安稳生活,是出于恐惧被迫老实点。”
问了个深远的问题,劫一郎有所察觉,她大概这辈子不会再打电话来了。由于自己已经结婚,不想再和别人聊了,生活受到了一种限制。
按下了挂电话键,劫一郎结束了一辈子一次的老同学间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