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8.决定
大少奶奶一颗心尽数在珍姐儿身上，始终一言不发，在听到女儿竟受到如此恶毒的辱骂时，再也忍不住，横眉怒目地瞪着旁边的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自从行舟开始说话，便把头低下了，到最后更是抱着珏姐儿沉默不语，在玉老太爷拍桌子的时候身子抖了抖，又强自平静了下去。
左边是大嫂几乎化成实质的锐利目光，右边是越来越沉重的相公的呼吸，她甚至看到了他握紧了的拳头，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十分后悔不该把事情闹大，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奶娘，一下子便有了主意。
等行舟把话说完，她立刻尖叫了起来：“好你个宋妈妈，天天在珏姐儿耳边边说这些污言秽语，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全被你这等刁奴给害了！”
宋妈妈痛苦地闭上眼睛，行舟一张口，她就知道自己完了。珏姐儿说的那些话，别人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听周围的大人说什么便学什么，二少奶奶再不堪，也是玉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房少奶奶，而她宋妈妈，不过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下人而已。
她不敢不背下这口黑锅，她一家子都是玉家的奴才，还要指望主人家赏口饭吃。
就算是大家都知道这事的始作俑者是二少奶奶又如何？二少奶奶的娘家也是铜庆城里的巨贾，家财和玉家不相上下，甚至还有不少生意是合伙的。玉家怎么可能会为了大把的银钱而休了二少奶奶？这口黑锅，她不背谁背？
只求主人家看在她认罪态度好的份儿上，减轻些处罚吧。
宋妈妈就破釜沉舟地磕下头去：“是奴才的错，都怪奴才平常胡说八道口无遮拦，这才教坏了姐儿，请老太爷、老太太恕罪。”
玉锦兮把珍姐儿的头靠在自己身上，一手伸过去捂住她的另一只耳朵，一手不断地给她递着各种小衣服逗她玩儿，玉老太爷见玉锦兮全程捂着珍姐儿不让她听到只言片语，再看只知道自己想法子把罪过推到奶娘身上的二少奶奶，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没想到我玉家，我玉家……”剩下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老太太怒气冲冲地对大太太呵斥道：“这些混账话，怎么你也不告诉我？”害她冤枉了珍姐儿，还在看到那几条狗护着她的时候大发雷霆，说要罚她跪祠堂去。
大太太又气又冤：“娘息怒，都怪儿媳妇没问清楚。”
老太太便懂了她的意思，恨道：“这个宋妈妈不能留在珏姐儿身边，把她一家子都送到下头的铺子里去。”
宋妈妈松了口气，明白主人家都心知肚明她是个背锅的，这般处罚已是极轻的了。
老太太又道：“这俩丫头也不能再留在内院，老大家的，你来安排。”
大太太低声应了声是。
“外院的事情让你爹管，时候都不早了，你们娘几个先回去吧。”
两个媳妇和两个少奶奶便站起来，玉老太爷沉声道：“小二家的留下，派个人送珏姐儿回去。”
二少奶奶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女儿的手。
珏姐儿大叫：“疼，疼。”
二少奶奶急忙松了手，却见珏姐儿的小手腕都红了。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指着自己身边的丫头道：“轻纱送珏姐儿回去。”
轻纱立刻应了声是，上前几步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少奶奶，您把珏小姐给我吧。”
二少奶奶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轻纱，是行舟的亲姐姐。
她很想拒绝，可她不敢，只好把女儿的小手交到轻纱手里，破天荒地恳求道：“有劳轻纱姐姐了。”
轻纱屈了屈膝：“不敢。”
牵了珏姐儿走了，只留下恨不得立刻拔脚跟上的二少奶奶在屋里当望女石。
下人们被屏退，二少爷站起来跪在当地，红着一张脸道：“都怪孙儿教妻无方，也多谢祖父给孙儿留了脸面。”
二少奶奶只好跟着跪了下来，瑟瑟发抖，一个字也不敢说。
玉老太爷直接下了命令：“小二家的，连同珏姐儿禁足三个月，扣半年的月钱。小二去跪一天的祠堂，好好想想该怎么当丈夫，怎么当爹，怎么顶起你这个小家来。”
二少爷惭愧地应了声是，磕了个头站起来，又对着玉锦兮拱手道：“六弟，是当哥哥的偏听偏信，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侄女。”
玉锦兮抱着孩子站起来，客气回去：“二哥不必如此，都是一家子血亲骨肉。”
二少奶奶也磕了个头，急慌慌地跟着二少爷出了门，在门口的时候瑟缩了一下，三条大狗还在门口当门神呢，外带一只小奶狗。大狗没出声，小奶狗却凶凶地吠了几声，显然是记仇的。
珍姐儿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小乖，小乖便摇着小尾巴爬过了门槛，绕着玉锦兮的腿打转。
玉锦兮把珍姐儿放下，让她跟小乖玩耍，对老太爷道：“祖父，那孙儿便带珍姐儿回去了。”
玉老太爷看着这一群狗就头疼：“管好你的狗！”
玉锦兮立刻保证道：“祖父放心，孙儿明天就把它们送走，保证不让它们三个再出现在家里。”
珍姐儿吃惊地抬头看着爹爹，爹爹想把大乖它们怎么样？
玉锦兮低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抱着她告退离开。
老太爷疲惫地挥挥手：“你们也都散了吧，明天还得接着去商议事情呢。”
儿子们便纷纷告退离开，三老爷紧走几步，追上正慢悠悠往回走的儿子：“小六，跟我来。”
玉锦兮便把珍姐儿递给了行舟抱着，嘱咐了几句，又让大乖它们好好地跟着，这才和三老爷一起去了三房。
三老爷沉默疾走，一直到了三房的内院坐定，这才张口问：“你那俩兄弟呢？”
玉锦兮就知道他想问这个：“我让他们俩去歇着了，考了一天甚是辛苦，明天早上就该来了。”
玉鑫多便道：“今天发生了这许多事，你明天也在家好好歇着，什么时候发案？”
玉锦兮摇头：“这个却是没说，左右不过这几天的功夫。我会时常盯着的，父亲放心。”
自从玉锦兮把家里的户籍都弄成农籍之后，玉鑫多就越来越倚重这个长子。听他这般说，心里便踏实了，想起在信本院里说的话来，不由叹道：“今天的事，珍姐儿受委屈了，偏又是珏姐儿招起来的，左右脱不了大房，唉。不说这个，你可用了晚饭不曾？”
玉锦兮：“还不饿。”
玉鑫多急了：“你这孩子，就在这儿吃，这都什么时辰了？！饭要按时吃知不知道？！”
玉锦兮无可无不可，反正珍姐儿已经饱了，她在哪里吃都一样，等到了饭桌前，都已经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了。
三太太陈氏嗔道：“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先让小六吃饭。”
玉锦兮笑道：“母亲也还没用吧？孩儿陪母亲用。”
玉鑫多愣愣地对陈氏道：“你还没吃呢？”
玉锦兮在肚子里吐槽，你全程旁听的好不好？三太太比她去信本院还早呢，自然是顾不上吃晚饭的。
三太太果然脸色有些不好看，好在玉鑫多也不是很傻，立刻补充道：“不是让你们先回来了？都饿了半天了，怎么不赶紧吃？”
三太太陈氏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这不是刚进屋吗？”
一个缠了小脚的女人，走路怎么能跟他们这些风风火火的男人们比？她回来就让摆饭，刚摆好就听下人说父子俩回来了。等她洗干净手脸落座，父子俩正好进门。
玉鑫多在前院也没吃，又知道妻子挂念着两个儿子，便坐下来一起下筷，顺便把两个儿子的情况大概地说了说。
陈氏关心地道：“小六今天累了一天了，回去可要好生歇着。”
玉锦兮笑：“多谢母亲，他们俩更累些。”
陈氏便想起今天的事情来，叹口气道：“你那边的下人本来就勉强够用，如今加了个孩子，没事便罢，一出事便显得人手不足了。要不要给你加俩丫头？”
玉锦兮摇头：“不用，他们平时也闲得很，如今正好。”
玉鑫多问：“你那几条狗怪可惜的，你是打算放到庄子上去？”
长子在庄子里养了几头怪样子的牛，和大月的耕牛并不一样，说是专门产奶的牛。这几头牛娇气得很，还派了专人养着，并放了几条狗看护着。
玉鑫多想起长子的特殊本事来，便极有默契地不说破。
玉锦兮含糊了一声，玉鑫多便不多问，只顾着给她夹菜，让她多吃。
玉锦兮的确没打算把大乖几个放到庄子上去，而是想把它们直接送回空间里去。这几条狗是在空间里出生的第一代，和她关系最默契，也最通灵性。这样的狗统共不过五条，剩下的那两条还在空间里放牧鸡鸭呢。
这样也好，可以轮班。
她说的是大乖它们不会在玉家出现，可没说不在其它地方出现不是？也没说家里不再养其它狗了不是？
狗好说，珍姐儿的事情才是大事。
玉锦兮认真地考虑是否要给珍姐儿开放权限，让她进入自己的空间。
唯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是空间不会接受珍姐儿。她可还牢牢地记得，上一世的儿媳妇就被空间排斥，连给开发权限都不成。
她和席牧当时商量的结果是，这个空间对于授权人数上，可能有限制。
至于空间对于儿子北北的格外大度，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可能因为她在怀孕的时候就在空间里待着，或者是因为她就是在空间里受孕的？
她记得那时候席牧摇头晃脑地表示遗憾，说要是能生两个就好了，这样就可以验证一下。嗯，他们那一代人没赶上开放二胎政策。
到了孙子孙女的时候，空间就只允许进入玩耍，却不能动用东西了。
不过那时候，他们已经懒得商量了，反正不管怎么商量，都是猜测而已。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世不管成不成，试一试就知道了。
回到双泉院，玉锦兮直接去了珍姐儿的房间。
珍姐儿还没睡，见她来了立刻扑上来：“爹爹。”
声音里透着委屈，趴在她的肩膀不动了。
玉锦兮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珍姐儿在做什么？在等爹爹吗？”
珍姐儿嗯了一声，还是不动。
“珍姐儿吃过晚饭没有？”
珍姐儿：“我喝了一碗粥，一整碗呢。”颇自豪的样子。
“珍姐儿真棒。”对于孩子，玉锦兮向来不吝夸奖。
“爹爹，你不要把大乖它们送走好不好？我可乖了，我听话。”珍姐儿扑扇着大眼睛，对着玉锦兮道。
玉锦兮失笑，原来说自己喝了一碗粥的话是在这儿等着要奖励呢。
她便点头应允：“好，不把它们送走。”
珍姐儿欢呼一声，跑去和大乖它们闹成了一团。
行舟一直在旁看着，笑道：“珍小姐回来就念叨不要送大乖它们走，这下可如愿了。”
玉锦兮问：“客路回来了没有？你们吃过饭了吗？”
行舟回答：“回来了，得亏他去找了大管家，把管祠堂的管事给堵在了家里，要不……”
见玉锦兮使了个眼色，急忙改口道：“我们也用过饭了，青山越来越能干，都是重新热过的。少爷呢？”
玉锦兮：“我也用过了，带珍姐儿洗漱去吧，今天晚上我带着她睡，你们也歇一歇。回去跟绿水互相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明天让客路出去请大夫。”
行舟感激地道：“我们没事儿的，珍小姐身上我们也检查过了，也没事。”
“没事就好。今天你们做的都不错，我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忙，早上中午都不在家吃，你们把我的份例领来分了，用不着便宜外人。”
行舟和少爷一样，对大房充满了怨气，便立刻答应了。外院的大厨房可不管少爷在不在家吃饭，只要少爷们在城里，一天三顿是照旧按着菜单子做的。他们不拿回来，也是便宜了厨房的那些人。而外院的大厨房，是大房那边的人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