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7.以牙还牙

既然已经派人去前院请老太爷，那就不妨等一等。大太太觉得眼前的局面太过复杂，她应付不过来，便对着老太太道：“娘，要不把当家的爷们也请来吧？”

老太太哼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好事，还要弄得天下皆知不成？只叫老大老三来！”

两个婆子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玉锦兮抱着还在抽泣不已的珍姐儿下了台阶，让到一边，请老太太进屋。老太太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在丫头的搀扶下进了大堂，在八仙桌右边的椅子上坐了。

两边虽然各摆了一溜儿的椅子，也没人敢去坐，只在院子里站着。只有两个当儿媳妇的大太太和三太太逃脱不掉，进屋去伺候着。

玉锦兮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把珍姐儿放在膝上，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来给她抱着，还掏了肉干来挨着喂狗，就连还咬不动肉干的小乖，也被她塞了一块鸡肝。

珏姐儿一见那又大又红的苹果就瞪大了眼睛，指着珍姐儿颐指气使道：“给我，我要！”

玉锦兮冷笑一声：“好家教。”

二少爷实在忍不住，冲着珏姐儿怒吼道：“闭嘴！”

珏姐儿愣了愣，哇哇大哭。

二少奶奶立刻把珏姐儿搂在怀里，对二少爷道：“你吼孩子做什么？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看着新鲜？当姐姐的有好东西不知道分给妹妹，本就是不懂事。”

玉锦兮悠悠地道：“照二嫂这说法，当小的可真够占便宜的。二哥，小弟十分喜欢你那间胭脂铺子，不如就给了小弟吧？”

二少奶奶怒道：“你要不要脸？！”

玉锦兮不紧不慢地道：“不是二嫂说的吗？当哥哥的有好东西不知道分给弟弟，本就是不懂事。”

院子里响起了可疑的噗噗声，正是三房的几个下人。

二少奶奶气道：“铺子和苹果是一回事儿吗？”

玉锦兮还是不紧不慢：“铺子于二哥来说是要紧的东西，可这苹果于我家珍姐儿来说，自然也是要紧的东西。有何不同？”

珍姐儿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苹果，示威般地看着珏姐儿，狠狠地咬了一口。

玉锦兮立刻拿帕子给她擦嘴：“慢些吃，吃完了爹爹再去买。”

早就过了饭时，珍姐儿又怕又累，本就是饥肠辘辘的时候，那苹果是玉锦兮空间出产，看着诱人，味道更好，珍姐儿越吃越喜欢，等老太爷带着五个儿子来时，她都啃了一大半了。

苹果的香甜之气弥漫在整个院子之中，别说珏姐儿了，就连大人都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都没吃晚饭呢，都饿着呢。

珏姐儿又饿又馋，刚想哭，就被二少爷瞪了回去，只好把脸埋在二少奶奶的怀里，委屈地默默掉眼泪。

珍姐儿一个小人儿，吃这些已是极限，对着玉锦兮道：“爹爹，我吃不下了。”

玉锦兮立刻把苹果塞到了大乖嘴里，珏姐儿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呜呜呜，六叔偏心眼儿。

二少奶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什么人啊，珍姐儿和珏姐儿不都是他侄女吗？一般远近，却偏心眼儿到这种地步，还故意地馋自家孩子，太过分了！

二少奶奶忘记了，如今珍姐儿可不是玉锦兮的侄女，而是她的女儿。

老太爷正在和几个儿子在前头商议盐引的事情，还没商议出个章程来，就被后院的婆子打断了，说是老太太请老太爷回去，还要大老爷和三老爷一起过去。

老太爷就没当回事地随口问了一句，婆子支支吾吾地说是两个孙女发生了争执，六少爷的狗堵在门口不让人进门云云，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玉锦兮的狗可不是一般的狗，那是连壮汉都能扑倒的，信本院里全都是妇孺……

父子几人哪里还坐得住，也不管老太太说只要大老爷和三老爷跟着的话了，一窝蜂地全都跟了过来。路上几个儿子还不断地安慰老太爷，老太太既然能让人来送信应该便无大碍，那狗虽然凶了些可从来没咬过家里人等等。

父子六人提心吊胆地回了信本院，一看院子里虽然站了一堆人，却没有人受伤，心里便先松了口气。二看不止妇孺，小二和小六都在，就更是松了口气。三看那几条大狗正乖乖地趴着，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玉老太爷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祖母呢？”

这话问的却是玉锦兮，玉锦兮早在看到玉老太爷等人进门的时候就抱着珍姐儿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道：“孙儿也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祖母和大伯母、母亲在屋子里坐着呢。”

老太爷便回了屋子，三老爷落后了几步，对玉锦兮悄声道：“怎么你娘也在这里？他们俩今天……”

玉锦兮低声道：“挺顺利的，回去再说。”

玉鑫多便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屋。

照旧是老一辈的坐着，小一辈的站在各自父母的身后。三太太陈氏见玉锦兮还抱着珍姐儿，便道：“让珍姐儿下来吧，你也跑了一天了。”

玉锦兮笑道：“无妨，她一个小人儿能有多重？”

老太爷便咳了一声道：“也没几个小的，搬几个凳子来。”

下人急忙搬了四个锦凳，让大少奶奶、二少爷、二少奶奶和六少爷坐了下来。

玉锦兮把珍姐儿放在腿上，二少奶奶不甘示弱地也把珏姐儿抱在了怀里。

玉锦兮看了珏姐儿一眼，笑眯眯地又拿出来一个陶娃娃来给珍姐儿，那陶娃娃憨态可掬，身上还穿了好几层小衣服，比甲裙子褙子披风样样俱全，珍姐儿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给那陶娃娃换衣服玩。

珏姐儿羡慕极了，尤其是看到六叔跟变戏法一般，时不时地就递给珍姐儿一件小衣服，多的珍姐儿都拿不了了，立刻把头埋进二少奶奶怀里，又开始掉起了金豆子。

二少爷无奈地看了玉锦兮一眼，恳求这个六弟收敛一点，可别再招他们家闺女了。

玉锦兮当没看见，继续低头逗孩子玩儿，见珍姐儿拿不了那么多小衣服，还把自己的一条腿贡献出来给她当桌子。

玉老太爷没看见他们几个的眉眼官司，问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怒道：“老大家的，你说。”

大太太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细声道：“下午小二家的抱着珏姐儿到我屋里，说是小六养的狗把珏姐儿咬了，哭着喊着要请大夫，还要让人把小六的狗打杀了。我想着这毕竟是三房的事情，就让人把三弟妹请了来。三弟妹也不知道其中缘故，又是分着房头的事情，小六偏偏不在家，我们就来娘这里。娘命人去叫珍姐儿屋里伺候的来问问，谁知道那几条狗也跟来了。小二家的就说把那狗打杀了，珍姐儿不让，拉扯之中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一跤，那几条狗就发了疯一般，把人都给赶到了院子里，护着珍姐儿在台阶上。老太太气不过，就把老太爷请来了。”

玉老太爷哼了一声：“老大家的和小二小六怎么在这里？”

大太太回道：“老大家的是原本在娘这里的，小二是小二家的叫人请了来的，小六是刚来的。”

玉锦兮见玉老太爷看向自己，便道：“孙儿回家见屋里没人，听说都来了老太太这里，晚饭也都没吃，便来接孩子。只是来的时候只见下人被押着，孩子被孤零零地对立着，连哭都不敢哭，见我这个当爹的来了才哭出来，着实委屈得很。”

低头温声对珍姐儿道：“珍姐儿，谁把你推倒的？可曾摔到哪里？疼不疼？有人管你吗？”

珍姐儿小声道：“是二婶婶推的，她说我不要脸。爹爹，什么是不要脸？”

玉锦兮立刻沉了脸：“还请祖父做主，孙儿见珏姐儿连块油皮都没破，我家女儿倒挨了长辈的打。”

二少爷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怒目瞪着二少奶奶：“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到底为什么推珍姐儿？”

二少奶奶心虚嘴硬：“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那是要推狗的，谁知道珍姐儿突然扑上来？”

玉锦兮冷笑：“原来二嫂这般有力气，大乖，去二少奶奶前头站着，看看二嫂可能推得动你？”

大乖立刻从门外钻了进来，大刀阔斧地往二少奶奶跟前一站，歪着头看着二少奶奶，眼睛里居然还带着一股子不屑。

二少奶奶尖叫道：“走开，走开。”

玉鑫多急忙喝道；“小六。”

玉锦兮便喊了一声大乖，大乖白了二少奶奶一眼，转身又出了屋子，往门口一趴，大有爷随叫随到的架势。

玉老太爷瞪了玉锦兮一眼，玉锦兮立刻低头装鹌鹑。

家和万事兴，玉老太爷就道：“此事各有不对之处，小二家的不该推珍姐儿，小六的狗也不该咬珏姐儿，你们各自陪个不是，就此散了吧。”

二少奶奶咬牙低声道：“是。”

玉锦兮却笑道：“祖父怎么不问问，为何我家的狗要吓唬珏姐儿？珏姐儿好好地在她院子里待着，我双泉院的狗又怎么会好好地大老远跑大房专门去咬她？”

二少奶奶没想到玉锦兮还会抓着不放，连老太爷的面子都不给，怒道：“是在双泉院里咬的珏姐儿。”

玉锦兮接着笑：“兄弟今儿一天都没在家，倒劳烦二嫂惦记着我屋子里没人，特意跑去给我看家。”

此话不可细品，越品越毒，二少奶奶气急：“你胡说，谁去你那破院子了？！”

玉锦兮恍然道：“没去啊，那既然二嫂没去，怎么知道珏姐儿挨了狗咬呢？不是说请大夫了吗？请的哪家大夫？怎么还没来？这被狗咬了可不是小事，没准儿会死人的。”

大太太急忙道：“没真咬到，我亲自看了，请咱们家铺子里的大夫也瞧了，说是受了惊吓。”

玉锦兮长长地哦了一声：“受了惊吓啊，行舟绿水，你们俩进来，好好跟大家说说，珏姐儿怎么到了咱们院里的，又是怎么受了惊吓的。”

大老爷皱眉道：“主人家的事情，哪有这些下人说话的道理？”

玉锦兮笑道：“大伯，虽说是主人家的事情，可那时候不是没有大人在场嘛。珍姐儿和珏姐儿都只不过五岁的孩子，话都说不齐全，又都受了惊吓，哪里能说清楚？还是问问的好，问清楚了，也免得错怪了哪一个。侄儿头一回当爹，不知道怎么教孩子。若是珍姐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伯教我如何教养孩子才是。”

大老爷见她十分恳切，便道：“那便长话短说。”

玉锦兮便对行舟道：“行舟你来说，莫添油加醋，也莫要偷工减料，把珍姐儿和珏姐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如数讲来。”

二少奶奶喊了声：“且慢。”

玉锦兮看过去：“二嫂还有什么话说？”

二少奶奶道：“行舟是你的丫头，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说话，这话不听也罢。”

玉锦兮点头：“二嫂说的有理，这样，行舟，当时在场的除了咱们院里的，还有谁？”

行舟就大声道；“还有珏小姐的奶娘宋妈妈和丫头春花，春叶。”

玉锦兮：“那就都叫进来听着，若是行舟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也好让她们做个见证。二嫂觉得这样可好？”

二少奶奶却道：“让宋妈妈先说。”

“成，那就等宋妈妈说完了，行舟再说。”玉锦兮没意见。

“哪里有那么麻烦？”大老爷皱眉，“行舟只管说来，若有不尽不实之处，再由宋妈妈指出来便是。”

自有下人把宋妈妈和春花春叶叫来跪在一旁，行舟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跪，只见自家少爷对自己轻微地摇了摇头，便仍然站着，口齿伶俐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和青山对玉锦兮说的如出一辙。

在她说到珏姐儿说珍姐儿送笔筒给谦哥儿便是私下授受之时，满屋子的大人便动了怒。

再说到珏姐儿说珍姐儿失了贞节，应该跳到双泉院的池塘里淹死自己的时候，玉老太爷拍了桌子。

再说到珏姐儿说珍姐儿一庶到底不配用好东西，自己去扯帐子坠脚被阻扰却推了珍姐儿时，老太太的手都气抖了。

最后说到大乖护主心切把珏姐儿压在了身下并没有动嘴时，玉锦兮直接扔了块肉干给大乖，大乖一跃而起叼住了，坐在地上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