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商机

玉锦兮的动作太有指向性，唐之林和范志良是连试都不想试的了。他们三个人算是来的早的，见这些饭食实在难以下咽，便干脆静候其余人等，看那些人来了之后怎么办。

玉锦兮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个办法，便张口道：“小弟昨日上船的时候，还带了些饭食，都是不怕凉的。两位仁兄若是不嫌弃，就让小弟做个东道？”

范志良觉得自己跟她已经比较熟了，不见外地问：“玉兄弟怎么还想着带吃的上船？”

玉锦兮苦笑摇头：“也是碰巧，只是这一顿挨过去，下一顿又该如何？”

唐之林冷笑道；“放心，这样的饭食就是喂猪，猪也不会吃的。这定是底下人欺上瞒下，想着咱们这些客商好欺负，这才给咱们个下马威。却不知道能登上这艘船的，哪一个后头不站着几个人？咱们只管看热闹罢了。”

这话说的有理，三个人就把丝毫未动的饭食往桌子上一搁，转身走了。唐之林住在二层，说自己的地方宽敞，约二人到他那里去小坐。

范志良见他二人一个出吃的，一个出地方，就自己是个吃白食的甚不好意思，却被玉锦兮建议道：“甚好，甚好，范兄那里可是有好茶的。”

范志良笑道：“今天便给唐兄和玉兄弟喝些好茶，是我自家茶园里产的，别处再也没有。”

三个人便各自拿出自己的好东西来凑在一起，玉锦兮转回饭堂，拿了个大食盘出来，回到自己的舱房，将保鲜区里存放的苹果、几样点心和熟食小菜放置其上，端着和范志良一起去了二层。

唐之林先行一步，已经吩咐了随从将自己的舱房简单收拾了一二，见玉锦兮端了这许多上来，不由笑道：“没想到玉兄弟倒是个心细的。”

玉锦兮哈哈大笑：“刚才在下头，范兄已经说过了，跟唐兄说的一模一样。”

“可见英雄所见略同。”唐之林和范志良异口同声地道，三人相视大笑。

唐之林的舱房比三层的大了许多，分为一明一暗两间。暗间为卧室，明间便当了会客之所，三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了，随从打上水来，三人净了手，这才开始用早饭。

商人们吃饭，不跟那些达官贵人们一般还讲究个食不言，自然是边吃边聊。范志良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嚼着吃了，叹道：“原本在岸上的时候，也没觉得这猪耳朵有多好吃，如今不过一日，便觉得如山珍海味一般。”

玉锦兮笑：“山珍也就罢了，如今咱们在海上，还愁吃不到海味？怕没几天，范兄就要吃腻了。”

“非也，非也。”又是异口同声的二人，玉锦兮想起一个段子来，不由笑问：“两位兄台真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三人大笑，唐之林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道：“若不是我知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还真以为范兄弟是我亲兄弟了。”

范志良也笑道：“我娘倒是生了我兄弟三个，个个都是长的差不多模样，偏偏没有和唐兄这般的默契。”

说笑了两句之后，唐之林和范志良才开始跟她解释为什么他们如今在海上，也是难吃到海鲜的。

唐之林：“咱们这船太高，就算从下面的甲板算，也有几层楼高，哪里有那般大的渔网？就算有，也没人能拉得动。”

范志良补充：“就算是许多渔夫一起也不成，都没地方站。”

玉锦兮点头受教，想起现代的大型捕鱼船来，那是要靠机械设备的，还要有声呐什么的。即便是有先进的捕鱼装置，海上捕鱼，尤其是远洋捕鱼的工作，也算是重体力劳动，非壮汉不可胜任。

唐之林：“再说咱们这船队就三艘船，不是兵船就是商船，根本没有专门的渔船，那些水手开船也就罢了，捕鱼是不行的。”

范志良：“我问过了，这三艘船上根本没有捕鱼的装置。”

玉锦兮提出一个设想：“是不是因为本朝禁海，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经验老到的渔夫？”

唐之林沉吟道；“虽说是禁海，可禁的只是能远航的大船，那些小舢板是不禁的，渔夫应该不少。”

范志良也做思考状：“不过那些渔夫也没有在大船上捕鱼的经验，怕是来了也没那个本事。”

玉锦兮眼睛一亮：“若有人能够在海里捕出大量的鱼虾来，岂不是会发大财？”

唐之林一笑：“说的容易，那是要大船的，如今的大船可只有朝廷有，还不是为了捕鱼造的，根本不成。”

范志良也笑：“就算有大船也没用啊，网呢？人呢？怎么存放？这都是坎儿啊！”

唐之林拍拍玉锦兮的肩膀：“你还不如多买些小船，雇了人出海打渔，没准儿还能方便些。”

范志良：“到时候玉兄弟发了大财，可别忘了愚兄。”

三个人又笑了起来。

三个年龄不同、经历不同的人意外地投机，言谈之中，玉锦兮弄清楚了唐之林的生意，这位是个陶瓷商，专营临淄陶瓷的。

范志良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唐兄的货呢？”

唐之林喝了口茶，状似不在意地道：“都在底舱压舱底呢。”

范志良和玉锦兮互视了一眼，这位唐之林的货定然不少，否则也不会成为压舱底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位唐之林的来头肯定不小，他们就是想让自己的货成为压舱底的存在，也做不到啊。

唐之林装着没看到两人的神色，只是又夹了筷子菜道：“玉小兄弟这菜买的不错。”

玉锦兮笑道：“不过是物以稀为贵，在岸上也就是个普通的卤味罢了。”

唐之林点头赞道：“可不就是？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这个物以稀为贵。所以这回出海啊，我就弄了些陶瓷，别的就没再碰。”

范志良惊道：“唐兄家里竟不止陶瓷生意么？”

唐之林谦虚道：“祖宗留下一点儿产业，饿不死罢了。”

范志良却不敢再问了，很显然人家和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位肯定是巨贾。可惜他对鲁地不熟悉，否则定会知道这位的底细。

相比之下，玉锦兮则淡定得多，她甚至还有心情关注底层的动静，耳听得下面的嘈杂之声越来越大，轻声道：“看来那些人闹起来了。”

唐之林和范志良也竖着耳朵静听，片刻之后，唐之林笑道：“也该有人治治他们这些看人下菜碟的。”

对着自家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便匆匆出了门打探消息去了。

三个人继续吃喝，却没有了谈笑的心思，范志良有些不放心：“唐兄觉得他们这么一闹，会有用吗？”

唐之林却不着急回答，反而问玉锦兮：“玉小兄弟认为呢？”

玉锦兮知道这是他对她的试探，身为巨贾，人家也是要结交有用之人的。虽然她不见得看得上唐之林的身家，但她有着自己的骄傲，便放下手里的筷子道：“那就要看朝廷开海禁的决心大不大了？”

范志良有些想不明白：“这跟开海禁有什么关系？咱们这不都已经出来了吗？”

玉锦兮娓娓道来：“咱们是出来了不假，可只有三艘船，而且还有一艘是兵船，真正的商船只有两艘。看着不小，其实在朝廷上那些重臣看来，也不过就是试水罢了。若一切顺利，便会有第二批、第三批，乃至全面开海禁。若是咱们头一批就出了事，那开海禁这件事情，便如死水之中扔进了一颗小石子，仅仅荡起些涟漪而已。”

范志良懂了：“所以咱们船上的大小事体，在那些贵人眼中，都是可以……”

玉锦兮点头，剩下的话自然不必多说。

唐之林捋须微笑：“没想到玉小兄弟年纪轻轻，眼光竟如此老到。”

玉锦兮谦虚：“只是没事儿的时候瞎想罢了，不像唐兄是有真知灼见的。”

唐之林大笑着摆手：“愚兄哪里有什么真知灼见，不过就是多认识几个人罢了。”

范志良凑趣道：“小弟倒是想多认识几个，可惜人家不认识我啊。”

唐之林又是一阵大笑：“不说那些，不说那些，来，喝茶！”

随从不在，没有了端茶倒水的人，玉锦兮是三人中间最小的，很自觉地给三人满杯，笑道：“其实小弟最大的本事不是这个，而是这游水的本事。等哪天闲了，下海去给两位兄长捞些海鲜来享用。”

唐之林来了兴趣：“怎么？玉小兄弟是在海边长大的不成？”

玉锦兮：“不中亦不远矣，小弟是在金凌江边长大的，从小便在江水里泡着，这片海与我来说，不过就是个大澡盆子而已。”

范志良喷笑：“哪里有这么大的大澡盆子，玉小兄弟吹过头啦！”

唐之林也摇头：“这可不是好耍的，海水又咸又涩，可不能洗浴，更不能饮用，和江水不同。”

玉锦兮一击掌：“那好，今儿就让两位兄长看看小弟的本事，要是小弟真能捞上鱼来怎么办？”

范志良道：“能怎么办？你若真能捞上来，这一路上的茶水我包了。”

唐之林也拍着胸脯道：“你捞上多少，愚兄我按市价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