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挺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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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消失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遍了临河村,上沟村,下沟村。引起人们一阵不小的骚动。村人发散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他是不是遇到是不是遇到山神了!别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虏了去吧!难道被哪个打死了偷偷埋了·········临河村的人也在下沟村暗暗地找了一阵子。
就如我们所知的——一无所获。李春香一直以泪洗面,幸好有个娃子让她撑了下来。也亏得嫂子是个善良人儿。识大体。拿两块精织的布,三天五天好说歹说的劝,才保全了张老二家门子不倒。不然女人早领着娃子回下沟村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在李春香为找不到的人心忧,刘家的两兄弟却为着同一个女子犯了难。
刘永根的两个娃子树成,树立两个人都相中了一个女子。老二树立曾放话出来;“这女子我相中了,谁和我都抢不成。”老大只是不显山不漏水的的说;“这还得看那女子相没没相中你。”刘永根倒是没听出话里的别样滋味。刘家的为娘的到是心里有些苗头。毕竟两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树成是个识大体的;他也不想父母为难,更不想打破兄弟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他很爱自己这个弟弟,弟弟比自己小个一岁,可是长得倒是比自己壮实,小时候跟其他娃子干仗,他总是站在自己身前说他是哥哥。这个弟弟能不爱吗?可是女人。这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自己就是忘不了。女人和兄弟······哎!要是这女子有个姐妹就好了,两兄弟一人娶一个。可是········
一切都要从年前和下沟村的干仗说起,那天两兄弟都和从林去解决这事儿。到了两人回临河村走在那羊儿不禁要馋嘴的新出麦苗道上,树成心里感到一阵憋屈(我们就将他认为是春愁吧);两人没好气的往回走着;树成在不经意间看见一个不知从哪儿上冒出来一个扎着两根大辫子的大姑娘
肩膀上披着一件柳黄色袄子,腰上围着一条米白色百褶裙,脚踏一双小巧皮靴,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子放羊儿,这”放羊“姑娘和临河村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她简直像个男娃子,又长着一张姑娘的脸白面似的,好像不会脸红一样;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活似用黑河水浇过,翘着小脸对活灵活现的对着树成问到:
”你是谁家的?“
——凭啥告诉你。你是谁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树成瞧着着女娃子没个姑娘打扮没好气。
“刘树成,刘树立,你呢?”树立抢在树成前面,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这姑娘说道。
“挺横——的,你!”放羊姑娘用大眼睛白了一眼树成。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儿不知是咋么?”树立搭口道;
“你也挺横的“树成回了她一句,他感觉到自己弟弟对这女子好像挺有兴趣的,心里暗自寻思;平时也没见着家伙,对谁这么有耐心呢?
走后,树立还不时回头瞅了瞅那个叫——李秀珍的女子。嘴上还对着哥哥说道;
“哥,你看刚才走过那女子怎样?”
”什么怎样,也就那样,两眼两鼻子一张嘴人样呗!“
”瞧你说的,你没觉着着女子比咱临河村的女子都水灵嘛!“
”去去去,她水灵;我看他就没有咱哑女水灵。我看你小子八成是相中人家了,要不我和爹娘说说,去给你提亲去·······“树成调侃弟弟道;
树立听不下去了,来捂他的嘴,两人扭在一起·······
——你别跑!”树立在后面边追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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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露水慢慢浸上冒尖的麦苗;黑水河里的鱼儿,悄悄和同伴说;这水变暖了你发现没有?田间地头,虫儿唱着最古老最动听的情话等待心上人来搭腔······春夜就是这般万籁寂静中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悸动。
树成舒服的躺在炕上,田间地头的活儿最是累人,可是越是累人觉睡得越是香甜。有时候,梦太甜了就会发涩。树成就做了个甜梦——一个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梦;就在自家东山的麦田里,一个女人在前面跑,自己在后面追,自己好像欢喜得很;突然,这女子停了下来,翘着那脸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自己心中不禁一颤,全身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往后一仰倒·······他醒了,心里不解;怎么会梦到这个女人?这女子····呵,你真拽!
自此做了那个甜得人发涩的梦。树成就被这女子缠上了,走在田间地头她会跳出来拍一下树成的背;锄地时叫他一声,冲着他一笑;坐在黑水河边吹风,她从河心里冒出来对他说一句;你真拽··········树成变得倦怠慵懒,办事儿提不起精神,渐渐的消瘦了,像是病了一般。
树立也察觉到了哥哥的异样。可他不知道树成为什么煎熬。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和他打一架。他心中也很是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怎会这么想——李秀珍好像相中自己大哥了!他心中没了底。从小到大,自己除了个头比哥哥大,力气比他大;哥哥比自己聪明,每次说的都是对的,自己就理所当然的听他的,而且有好东西全是自己先选,父母要打自己时他总是站在自己前头,他心中只暗暗的乞求;这李秀珍没相中个树成。
树立的梦中也不时出现;那个翘脸的女子,她就像村里老人们所说的山里的仙女一般。她穿着薄薄的衣裳在黑水河里戏水,他在岸边看得呆了······
两人都找着不同的理由,去下沟村;两兄弟都大约知道了对方的心意,暗暗较着劲儿!刘家两口子,看到儿子们这样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年轻时光,可他们怎么会想到;两兄弟相中的是同一个女子呢?
不觉已是秋后,金风阵阵,四处洋溢着稻香和熟透果子的味道。
农闲时候,风都变得懒散了。吹得无力了,带点寒意。人闲了便喜欢扎堆在一起,打会子赌,下会子棋,唠嗑······这个时候,三个村的人都喜欢到上沟村的集上去逛逛,集上村人把自己家里富裕的东西拿出来,苞米,小米,麦子,瓜,布,麻·····还可以见到各村的不同人儿,许多好姻缘便是在这儿成就的。刘家两兄弟扛着几个南瓜,就是想来着集上看看,瞎凑热闹,捣捣蛋。毕竟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麻!你不让他发泄他会憋出病来的。两兄弟换着轮子,在这不长的摊子长龙来回转了几圈,闷了便蹲了下来,他们好像在找着什么,往这个小妮子脸上瞅,不是!往那个女子脸上看去,也不是!突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这两后生。就是那个翘着脸的女子秀珍这天她梳着一条大辫子;拖着几个娃子在集上东看西看呢。树立望见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一动不动,像要扑上去一样。树成只是一瞥眼,可是他的心却不住的颤。眼尖的秀珍大老远的望见这两人儿。大辫子一甩一甩的向他们走过来。”
“哎!你们也在这儿。
——干啥呢?“秀珍用透彻清凉的大眼睛望着这对哥儿两儿,带笑的说着;
树立不安的站了起来,手像是感到多余的一样不住在棉裤上摸了摸。树成还蹲着瞅了她一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里明明想要和她接近,可是又表现的这样的疏远她。
”我们带几个南瓜来卖。“树立摸了摸脑袋说道;
“你不知道自己看麻!”树成没好意的说道;
秀珍就像没听见他这冷冷的话,白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却没有消失,像是对他的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这个东西你们一定没有吃过。”说着脸上溢出神气活现地颜色;
“啥?”树立问。当他咧嘴说话时,秀珍凑过去,一把塞进他嘴里。树成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儿,别转过头。
树立直感觉着一块儿像石子儿一样凉飕飕的硬东西,舌头以碰上。我滴乖乖可不得了了,简直不想再挪开。
“甜丝丝的,真是太好吃了。”树立就像烫嘴一般,快乐而又激动地望着秀珍说;
秀珍咧嘴哈哈笑了,脸上现出得意的颜色,用那种小女子特有的颜色望了望树成,她用肩膀抵了树成一下;
“你要不要?“
“我···”还没等他说出口,秀珍一把拉过她那粗大的手,把一块微微泛黄的透明石块放在他手上。“毒不死你,就怕你不敢吃!”树成一听,虽然知道他是在激自己,还是一扬手塞进嘴里。当口水包围这凉飕飕的甜石块儿时,他用只有他们两人听见得声音说;“好吃。”
接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柿饼,塞进她兜里,“这个我娘做的也好吃得很。”
秀珍看着他对着他一笑,简直比嘴里吃得冰糖都要甜。她对着这两个有趣的人说;“你们真像这些娃子。不跟你们玩儿了,我得回去了。”
树立追了过去,在她耳边说;“明天傍晚,我在·····等你“像是怕别人听了去一般。秀珍听后点了点头。
树成偷眼看着这个不会脸红的”小子“的背影。他觉着嘴里甜甜的,一个甜丝丝的笑脸在他的脑子里萦绕。
秋风还是那样懒懒的吹在这两兄弟脸上,这两兄弟脸上挂着傻傻的笑。没几天叫头的知了,不知怎得叫得却格外的欢。
3
晚秋的傍晚
太阳隐进长白山的阴影里,村子里还残留着余光,树影子在这余光中拉得长长的,一双脚在影子里踱来踱去,就像所有等得情人的男子一般——煎熬,欣喜,企盼。树立不时将眼睛望下沟村方向看。心里乱糟糟的欢喜;”她答应了说要来的,点头了的;怎么还没来呢?难道······再等等,再等等;还早,自己来早了······“
一条长长的影子拉进了他的眼睛,秀珍来了,他还是穿着集上见得那身棉衣,一条粗粗的大辫子,在身后一摇一晃的,煞是好看。
“你叫我来干啥?”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大方地说道;
“叫你来,叫你来·····摘杏儿。”原本梳理心里有好些话儿要对他说的可是一见到她,就啥话都忘了。可是一看见她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觉着像吃冰糖一样甜丝丝的。树立被她看着感到一阵不好意思;顿时脸像杏儿一样黄里透红·······
他利落的爬上树去专拣那些个儿大,红透了的摘,树下堆了了一小堆。秀珍也想爬,树立没让她上树。两人坐在杏儿堆旁,树立给秀珍说着自己和树成小时的调皮事儿,秀珍听得欢喜,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树立越说越起劲儿,杏树遮住了那本就微弱的光,映在秀珍脸上像笼了一层薄薄的纱,树立看着眼睛迷蒙了。秀珍一下站起来,拉下一根枝丫,把鼻子凑到一个杏儿上一闻”香‘一放枝丫便荡了上去。树立的心就像这树枝丫一般荡了上去,他突然扑的跪在秀珍脚边,一双手抱住她的大腿。,
“秀珍,俺稀罕你!”
秀珍心中像是被电了一下,脸绯红的耳根子也似火烧一般;
“别这样,我······”
她推开树立的手,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悻悻地往家跑,心里又乱又慌:
“这小子!”她不经把树立那张脸想成了另一张相似的脸,要是他的话,自己就········跑不了了。
树立呆在了原地,久久才反应过来。他抡起手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狗日的,真····”他懊丧的游回家,家里的狗过来更它亲近,他一脚把他踢开,一个人蹲在门沿上抽着烟,烟熏着他的眼,眼里有一颗失落的泪。
4
几天后,秀珍带树成去那片杏儿林。秀珍故作神秘的对树成说
“我带你去偷杏儿!”
秀珍不知道那片杏儿林就是树成家的,树成也没有和她说。
树成知道自己弟弟带这个女子来过着杏儿林了,他心里不会是个滋味。可这女人的话好似对他又特别的魔力,他不忍拒绝。
“你看着,我摘几个杏儿给你瞧瞧。”
树成拉着秀珍的手,秀珍望了他一眼,他就把手放开了。
——你爬吧!掉下来可没人接得住你。”秀珍在树上摘,树成在树下接。秀珍看了看树下的一堆杏儿,望了望树成,像是个待夸的孩子。树成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他不知道看他妹妹爬过多少少次树了。
树成捡了一个顶大顶红的,靠近她说,“我教你一个新吃法。”他将杏儿捏了捏,轻轻撕破一个小口,往秀珍嘴边一送;
“你吸溜,试试”
他手一挤,一股甜丝丝,凉润润的杏儿汁儿涌进秀珍嘴里,她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她从没体味过的的滋味。
”你这法子真是好得很呢!“秀珍望着他擦了擦嘴,嘴角笑得像一弯新月,娇声说道;
男人是最经不得夸的,何况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夸。
树成呆呆的看着她,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秀珍的肩上。
秀珍靠近他身体,闻到一股浓浓的汗味儿,不由得心中一荡。刚想说点什么——
——树成眼含着咪蒙对着他说了句;
”你长得真俊呢!“
秀珍的脸臊的绯红,望了一眼树成,他把头低了下去,像赤裸裸那般羞涩,而心里又涌出一阵扑向他的冲动。树成甜丝丝的嘴一下向她贴了过来。。
树成靠着杏儿树,秀珍偎在他怀里,脸贴在他发烫的胸膛上。树成望了望她,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树立。心中感到刺痛;
“是我对不起他。”
他紧紧得揽住这个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归巢的鸟儿看见这一幕,渣渣的议论着,——
——这对男女·····这娘们儿可真俊呐!········
秀珍像是一只采到了蜜的蜂。边走边回味着蜜的滋味,秀珍心里暗暗打量着树成;看着这么这么庄重一个人,也这么虎······
树成不舍得回家去了,他嘴角挂着傻傻的笑,怎么也挥不掉。狗凑到她脚边,对着他汪汪的叫了几声,树成觉着心事被看穿了一般,全身软和看什么都顺眼的很。
爱是一个怎样的东西?没得到的人,觉着它太难懂了;身在其中的人,却可以将他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