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阵子，程宇在院长指导下，进步很快，被调到手术室工作了，而不是像以前在普通外科打杂，这又离他的梦想进了一步。
今天，有一个病人要做一个肝脏手术，整个过程他一直在旁边帮忙，由手术室走出来，站在窗边，他吸了一口空气。
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回头看到院长慈祥地对他微笑。
“程宇，听说你要结婚了？”
“院长，是的。”程宇点头道。
“是喜事，成家立业是男人本份，成家与立业这两样是不冲突的。
现在许多男女，总是想着先立业后成家，可往往会发现，业没立成，家也没有，哪怕是运气好立业成功，但错过的感情，却再也不能回来。
中国人嘛！古来都是讲究安居乐业，先把家安好，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你说是不是？”
“嗯，院长！我很认同您的观点，我就是害怕我会错过，所以才决定结婚的。”
“时间、地点定了吗？”院长问道。
“还没有，不过一直在查老黄历，长辈希望能订个好日子，加上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我是希望能在中秋前办了。”
“结婚是大事，急不得，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到时记得请我。”
“嗯，我一定会提早先告诉您的，有您的大驾光临，那是我们的荣幸。”
“这阵子学习怎么样？”
“多得院长您的指导，我一直用心学习。”
“放松些，不要老是这样严肃地回答我，在我心里，一直也把你当成我的得意门生一样，你好好努力，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我可对你寄予厚望。”
“嗯，我知道了。”程宇用力点点头。
“那你忙你的事，我先走了。”说完拍拍程宇的肩，转身离开。
“好的，您慢走，院长！”程宇对院长的背影喊道，看了看表，快五点了，先打个电话给青云。
“喂，青青吗？你准备好了吗？下班后我来接你。”程宇急忙对着电话那边说道。
今天，六子约上大家一起出来吃饭，特别提到要见到青云，还请上刚出院不久的警察张文豪。
晚上，当他和青云来到时，其他人都已坐在那里等待了，六子马上叫上菜，他一一和各人介绍青云。
但看到文豪的脸色苍白，吃饭时与他讲话，也老走神，可能伤没有完全好，丽娟拉着青云在一旁谈话，青云很腼腆。
女人真是奇怪，她们喜欢不停地交谈诉说，仿佛只有这样感情才能建立。
男人聊天，很多时只是为了传达和收集信息，而女人是喜欢倾诉，只有青云不同，她很少讲话，看来凡事都有例外。
“青云，我可是早就知道你了，但今天才见到你，见到你可真不容易啊，所以想敬你一杯酒。”六子对青云道。
程宇抢过杯子道：“青青不会喝酒，我代她喝。”
“去，一边去，有你这样的吗？兄弟敬嫂子一杯酒都不成了，青青，我也这样叫你青青，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青云笑道。
“那我就跟程宇一样叫你了，青青，这杯酒你一定要喝，你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程宇为了找你，都快找疯了，看到今天你们一起，真是不容易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酒没喝你就醉了？”程宇马上打断六子的话。
“哈哈，你小子还不好意思了，今天没有外人。”六子笑道。
“这么多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吃菜了。”程宇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六子的碗里。
“好，今天我就不多说了，给你个面子，但这杯酒要喝，我干了，嫂子不会喝我不为难，青青，你就意思一下。”
“好的。”青云站起来拿起杯子与六子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
“谢谢嫂子赏脸！”六子用手抹了一下嘴巴笑道，丽娟急忙拿一张纸巾递给他，文豪坐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他表情忧郁心事重重。
“怎么了？文豪，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程宇问道。
“没事，没事。”文豪看着程宇笑道。
“我们哥俩来喝酒，文豪身体刚恢复不能喝，就与嫂子多吃些菜。”六子在一边对程宇叫喊道。
吃完饭后，六子提出去卡拉OK唱歌跳舞，几个人上车愉快向霓虹闪烁的夜色中开去，在路上，文豪的心情好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么愁眉不展。
在卡拉OK包房刚坐下，六子在走廊遇到几个初中同学，大家马上都聚在一起划拳喝酒，房间气氛热烈。
青云一直安静地坐在程宇身边，看着与这个喝来那个喝去的程宇，而在另一边，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悄悄地注视着青云。
文豪轻轻站了起来，他真的坐不下去了，走出房间，来到卡拉OK后面的阳台，那里站着不少人在抽烟。
文豪找旁人借火，点上一支烟，这里可以望到江面，看着沿江的灯火通明，文豪心烦意乱。
让他想起十年前的事，那时是他们家刚搬新房不久，那是市里当时最好的小区。
做生意的父亲，为了给他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在那里买了房子，举家搬迁过去。
那天，他正在楼下打篮球，看到又有一家人乔迁进来，这阵子每天都有很多人搬进来，在转身之际，门口有一道绿光闪过，他马上寻着光芒望去。
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门口，她五官娇美、皮肤白净、长发及腰。
夏日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形成一道道绿色的光芒，他看得目瞪口呆。
从此，他总是在留意她，每天有空就下楼溜达，也常常特意在篮球场施展球技。
任何时候，都会刻意表现自己各方面的才华，而他的风采，常常令小区里的女孩，对他迷恋不已。
可他心中只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但从那天后，她就如失踪了般，从未曾看到她来过楼下。
他不死心，更不甘心，天天都去等待，期望有一天能感动上苍，可苍天并没有被感动，他还是没有再见到她。
直到有一天下着小雨，他无聊地坐在窗台，说真的，他不喜欢下雨，下雨天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他看着对面，是她！那女孩，也像他一样坐在窗台边上，她静静地看着路上过往的车辆。
太远了，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感觉她很忧伤，过了一阵，她母亲过来把她带走了。
太好了，原来她家就在对面，激动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从此他也爱上了雨天，爱上了看雨。
在此后的日子里，他总是喜欢坐在窗台，等待她的出现，痴痴遥望着对面的她，也期望有一次机会，让他可以在外面遇到她。
时间一年年过去，他只有在窗台看到她外，其它时间从未碰见她。
再后来，他考上公安大学，虽然父母一直反对，但他还是坚持去了，做警察是他的理想，毕业后，他一直在忙着新的工作。
受伤前，有一次晚上回来，看到她独自由大门口走回，当时，他的心情激动不已，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再一次见到她，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很快进了对面的大门。
为什么刚才没有大胆和她说几句话，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当时拼命在心中指责自己。
今天，她就坐在对面，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清晰，但天意弄人，她已经快是别人的新娘。
这个别人却还救过他，现在更是好哥们，最讽刺的，是他还要做他们婚礼上的伴郎。
老天爷！你为何这般捉弄人，难道是我的错，还是有缘无分。
古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和她同住一个小区，十年来只能隔着玻璃相望，错了，是单望。
因为人家从不曾望过你，真是应了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但他心里真的很不甘，如果他有表白，而她拒绝过，那他的心中也好过一些，但他从未曾，从未曾表白。
文豪紧紧地握着前面的栏杆，努力地控制着眼中的泪水，一颗晶莹的泪花，还是不争气地滴落在栏杆上，飞溅而起，爱情为何如此痛心。
从他记事起，从不曾流过一次泪，但这次，这次，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会是这样地脆弱。
过了良久，文豪回到房间，程宇叫道：“文豪，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
“没有，出去看看风景，顺便抽抽烟。”文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聊什么天？过来唱歌。”六子过来一把拉过文豪。
凌晨一点时，房间里的人陆续离开，六子结完账，一行人走到外面，六子醉得舌头都打结，走路东倒西歪，程宇也有几分醉意。
只有文豪没喝酒是清醒，六子叫喊着要开车，文豪拿过六子的车匙道：“还是我来开吧，喝酒就不要开车了。”
程宇、丽娟和六子坐在后面，青云坐在前面副驾，一路上，她不时回头，担忧地看着在车上沉睡的程宇。
文豪道：“你不用担心，男人喝醉了就是这样子，今天是不是闷到你们了？”
“我都习惯了，只是青青可能有点闷。”丽娟笑道。
青云说：“我没事，有时热闹一下也挺好的。”
前面刚好红灯，文豪停下转头看了看青云，她真的好美。
虽然，她总是很忧郁，但她只要面对别人时，脸上永远都带着微笑，为什么她不是我的女人，老天为什么不帮我？
“绿灯了。”青云轻轻提醒道。
文豪缓过神，马上踩油门向前开去，一路上大家都无语，青云一直望着窗外，后面三人都睡着了。
车子飞驰在宁静夜晚，路旁的路灯一排排向后快速退去，文豪面无表情开着车，只是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痛楚。
“到了，六子、丽娟，醒醒。”文豪对后面六子叫道。
丽娟睁开眼道：“这么快？”接着六子醒过神来了。
“好了，六子你们回家休息吧，我们坐的士回家。”文豪道。
“没事，你把我的车开去，明天我去你那开车。”醒来的六子，望着在一旁熟睡的程宇道。
“那好吧，你们早点休息。”
“嗯，再见，青青再见！”
“再见！”看着六子丽娟走进了大门，文豪发动车子向前走去。
“青青，你知道程宇住哪里吗？”文豪看了一眼青云问道。
“我知道。”
“那你带路吧。”
“好的。”
来到程宇家门前时，程宇还没有醒过来，青云走下去，轻轻推醒程宇，程宇睁开醉眼朦胧的眼睛，晕晕道：“这是到哪了？”
青云笑道：“你到家了，起来回家睡吧。”
程宇下车看看后，皱着眉头：“怎么先到我家了，不行先送青青，六子呢？”
“最先送他们回了，现在到你家，顺着来。”文豪探出头来。
“那不行，我要先送青青。”
“我帮你送她吧，你今天喝了不少，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对啊，你先回去睡吧，我没事。”青云也跟着说道。
“不行，不行，我要先送青青。”程宇固执坐回车上。
“如果先送青青，那我到时还要麻烦跑多趟送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送回青青。”
程宇回头看了一眼青云，青云在一旁微笑着点点头。
“文豪，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程宇有些不情愿地走下了车，文豪刚要发动车子时，程宇追了上来对青云道：“到家打电话我。”
“嗯，你早点休息。”青云点点头。
文豪在一边摇头笑道：“程宇，放心吧，我到家也给你打个电话。”
“你小子到家就快点滚上床睡吧，别打电话来占电话线。”
文豪马上做了一个鬼脸，青云红着脸低头微笑。
“好了，我回去了，晚安！”程宇吻了一下青云的脸，接着对文豪道：“文豪，不要开得太快了，一路小心！”
“知道了，再见！”
一路上，青云还是一样静静地看着窗外，最后还是文豪忍不住开了口：“青青。”
青云回过头来：“嗯。”
“为什么你不问我？”文豪慢慢道。
“问你什么？”青云迷惑地笑了笑。
“我送你回家，什么都没问，你不奇怪吗？”
“哦，这是我回家的路，没有错。”青云眨了眨雪亮的眼睛。
“你不奇怪我怎么知道从这里走吗？”文豪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青云。
“不奇怪。”青云还是一脸笑容。
“为什么？”文豪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也住那里。”青云轻快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也住你家那边？”文豪惊喜叫喊。
“当然知道，我常看到你在楼下打球，也常听别人说起你。”青云缓缓道来。
“真的？这么说，你早就认识我了，你一直都知道我。”文豪激动地边开车边说。
原来他并不是一味地单相思，最少她也有留意到他，这么说来，他的努力并不是全部白费。
青云点了点头。
天啊！她其实也有注意我，我真是一个大傻瓜，原以为自己是一个聪明人，原来是世界最笨的人，为什么我没有好好把握？为什么我就没主动去找她？
而总在那里，等待不经意地巧遇，为什么我不去敲开她家的大门，直接告诉她？
原来我的缘分早就出现过，只是我自己让一直等待的缘分从手中慢慢溜走，我可以去怨恨谁，还老是怨声载道说什么天意弄人，老天不帮我，我真是最愚蠢的男人。
文豪觉得一阵阵痛楚向心口袭来，他靠边停下车子，痛苦地弯下腰，用手揪着胸前的衣服，好痛！像翻江倒海一样难受。
青云惊惶失措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你怎么样？是不是又病了？”
“我没事，我没事。”文豪低着头伸出手对青云摆了摆。
“但你这样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青云惊慌道。
“真的没事了，等我一会好吗？”文豪轻轻道，他把头转向一边，泪水在他的眼中来回地打转，他不知道是旧伤未好，还是？
心痛得像是裂开两半，头有些发晕，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他只有努力控制着眼中的泪水。
他是不可以在青云面前流泪的，但他越是想控制，泪水越是不争气地滚落而下，慢慢地顺着脸，滴在肩膀上。
他的手好像感觉到什么，他下意识向手中望去，青云拿一张纸巾放在他的手中。
他不敢看她，匆忙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过了一会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青云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走吧。”
“好的。”
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青云没有再看旁边的玻璃，她神情忧郁地望着前方。
今天的夜色很漂亮，周围一片寂静，圆圆的明月倒挂在天空，月光像雨点一样散落而下。
文豪和青云静静走在小区的路上，到了桂花阁大门口时，文豪轻轻道：“你到了，早点休息！”
“嗯！你也一样。”青云努力笑了笑。
“好，我走了。”
“嗯。”
“你先进去吧。”
“哦，好的。”青云推开门走了进去，文豪追上来叫住青云。
青云回头看着文豪。
“想要多一个哥哥吗？”文豪问道。
“啊？”青云有些迷惑。
“愿意做我的妹妹吗？“文豪笑道。
“嗯，我很愿意。“青云马上笑逐颜开。
“以后你就是我小妹了，看到我就叫我哥。”
“嗯。”青云用力点了点头：“文哥，晚安！”
“晚安！”文豪挥了挥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