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记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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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开棺

“诶,大爷,这掌印会不会是袁家他们派来的人干的?”我突然想到刚刚躺在墓道的那群人,心想指不定就有几个运气好的没死,跑到这墓室中了。

“不会。”大爷当即甩头道,说要是搬山派那群人进来墓室了,会只拿两个破石磬吗?还不把咱祖坟都掘了。况且这掌印看上去泛浅,已经发黄变色,估计有些年头了,断然不会是这几天留下的。

“那还能是谁啊?这掌印要是有年头了,那时候爷爷可还在世呢!谁这么大胆子啊?”我嘀咕了一声,要知道爷爷在世时可是被墓界称为“镇山阎王”的,居然有人敢在这位老爷子眼皮底下顶风作案。我感觉要么是半路出家的新人,要么就是个二愣子。

“关键他留这个手印又是干什么的?还从来没听过倒斗的哪个门派进墓后会留个掌印的,这种有辱前人的作风,难不成是刻意要针对我们苑家?”大爷伸开五指在那掌印前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摸了几下,说:“这掌印应该也不是古人留下的,颜料是现代的,很明显是化学颜料。古人作画的颜料都是从生物或者矿土中提取的,两者一看就能看出差别。”

小祖宗这时也蹲了下来,对着那掌印思考了一会儿,与我想的一样,他伸出自己的手按了上去。呀,那掌印太小了,所以应该不是他,“这掌印有些小啊,俺觉哩这可不是个大人哩掌印啊。”

“不是大人哩掌印,那难不成会是个小孩哩?能是熊孩子挖到这儿啦?”刚子大惊道。

“不可能,那是得多“熊”的熊孩子,这么深的墓,七八个人也要挖上个几天,何况是个小孩儿呢。”我轻蔑的笑道,再说了,一小屁孩无缘无故的为啥挖咱祖坟。

“俺也只是猜,未必斗一定是个小孩儿,还有其他可能,就像这个人可能是个侏儒,或者得了什么怪病之类哩。让他哩手比一般哩人看上去要小。”小祖宗说着话,但头一点不转,就看着那掌印,我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呐,虽然到头来什么也没搞清楚,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回去了吧?”我问道,其实对我来说回去也是好事儿,这才半天功夫,就见了十几个死人了,墓里比我想的还要危险。另外墓道里那些人莫名死亡,让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更厉害的凶物,我这人渴望刺激的生活,但不代表我不惜命。

大爷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骂道:“就不应该带你这兔崽子来,动不动就嚷嚷着要走,没看大爷我在想事情嘛!”

我悄悄白了他一眼,心说他居然还好意思骂我,要不是有孙奶奶给我的天香豆蔻,他早在盗洞那个地方就给那群土尸蟞咬死了,应该说他多亏带了我才是。

大爷拍了拍椁,面露些许为难,此时我就意识到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谁知他竟是一拍大腿直截了当的说:“妈的,开棺!”

我一听大爷要开棺,睁大着眼睛道:“大爷,你认真的?真打算打开棺材啊?这对祖宗会不会是大不敬啊!”

“被外人挖了祖坟还浑然不知,这才叫对祖宗大不敬呢!开棺就是为了看看这棺椁里面有没有东西被拿了。再说了,我有七个伙计为守祖墓丧了命,这要是没捞出点儿什么东西来,如何打点他们的家里人呐?”大爷说道。

捞东西?!我一听这词儿,眼睛瞪的更大了,“大爷,你该不会是要刮脂吧!这可是咱自家的祖坟,你也不放过?”

大爷叹了一口气,假惺惺道:“说实话,你大爷我毕竟不是苑家人,真开棺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是苑家的宗亲后人,所以这选择权其实就在你身上了。”

我神情一僵,好家伙呀!这时候把责任推我身上了,这要是被其他苑氏的宗亲听到我同意你挖坟,我还活嘛我!我正打算出言拒绝,可大爷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阳奉阴违的说:“我的好侄儿啊,凡事可得想清楚才说啊。咱护墓派可有个规矩,有人为护墓而死,甭管是谁的墓,怎么也要意思意思,拿上一两个物件儿。要是你不同意刮脂也没关系,我那七个伙计为了保护咱几个送了命,我自愿出一半钱,剩下的就靠你了。”

大爷义正言辞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脚一个没站稳抖了一下,这老东西可真是够毒的啊!我就一刚辍学的学生,每月靠着我妈寄来的3000块活着,抛去经营古董店的成本,能活下来就够厉害的了,哪里来的钱呐?况且三条半的人命,这要多少钱啊!

我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行吧行吧,开棺就开棺吧。但咱先说好,这事儿可不能外传啊!”我特别指了指刚子,这家伙是愣头青,最容易出幺蛾子。

“苑少放心,俺哩嘴可严哩。”刚子拍着胸脯保证道,其实我倒不担心他嘴严不严,就担心他那脑子被人一套就套出来了。

“那咱们第一步先干什么?”我问道,毕竟在这之前我可从来没刮脂过。大爷说护墓派有规矩,向死人收钱,也要讲礼的。咱们是官,不是贼,所以这第一步就是在刮脂前先烧三柱高香,以敬先人。

“香?可咱没带香下来啊?”我说。

大爷点点头,也说下来的太匆忙,而且没料到会有这么多变故,以为不会有刮脂的行动,所以身上没带香。大爷思考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说有了!他掏了掏口袋,从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烟,那是黄金叶,也叫天叶,是河南的老牌子,大爷就好这口。

我看他抽出了三根儿用火折子点上,立马是心知肚明,大喊说:“我去,大爷,你该不会是想用香烟代替高香吧?”

“咋了,反正这些东西一烧都是烟。心意到了就成。”

“大爷,你这也太草了点儿吧!合着咱护墓派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讲礼的呗。”我调侃道,“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官儿,摆明是地头蛇行为嘛!唯一的区别就是收保护费的对象是死人,真的是比下九流还下九流。”

大爷没说什么,把三根烟放在椁前,然后自己拜了一下,才意味深长道:“不然你小子以为为啥这叫刮脂,不就是像古代贪官一样收刮民脂民膏嘛!本身就是九流外的行当,你还活得多有风骨不成,干我们这行的,哪里有英雄这玩意儿?”他在自己口中也点了根儿烟,吞云吐雾的吸了起来,他哼笑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对我甩着自己的烟盒子炫耀似的说:“我这烟一条近两千,不比香来的好?等烟燃尽,咱四个就动手。”

一根香烟燃尽大概需要8、9分钟的时间,我们几个人得以休整了一下。我和刚子在椁前拜了几下手,希望祖宗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次。小祖宗就静静地在那坐着,一言不发的等着。大爷在一旁最忙活,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上又换了一层绷带,他原本的伤口已经有些感染,不仅渗黄水儿还会留脓。他敷药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土尸蟞的一口可真不是盖的,大爷都忍不住疼痛,斯哈斯哈的喘起来,抽烟的频率也加快,立马一根儿烟就下肚了。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后,那三根儿烟终于全部都燃尽了。大爷见状,撸起袖子说:“行,这时间差不多了,咱开始动手吧!这椁盖重的很,必需咱四个人一起才能打的开。”

我们四个人找好各自的着力点,我选了一个对角的地方,这个地方我比较好发力,大爷给我们比了手势,一、二、三!我四个人同时发力,我发现那个盖子比我想的还要重许多,我憋着一口气,用了那么大力气,就差把屁嘣出来了,它居然是纹丝未动。

突然我听到吱的一声,那椁居然松动了,可我感觉它根本没没动啊?于是我瞟了旁边一眼,居然看见小祖宗和刚子这两个家伙已经把椁盖推出一个手臂的长度,整个椁盖都倾斜出去了,这两个家伙的力气可真的是大啊。真不愧是练过武的。

“中啦中啦!快停吧。”大爷见那口子已经够大了,就立马叫停。那两个人这才停了下来,刚子大口喘着气,而小祖宗只是平稳的呼了口气,这样一看,还是小祖宗厉害点儿,毕竟小祖宗站在另一个对角,出得力肯定更大。就连刚子这个从小对自己力气倍儿自信的人都竖起大拇指赞道:“中啊小哥,果然可厉害呀。俺练了怎多年哩功,还喘成这样,恁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哩。”

小祖宗说:“俺看恁练的功夫应该是外家哩,属于硬功夫。要是恁想不喘,斗多学学内家的气功,对恁有好处哩。”

“害!不中啊!俺就在少林待了两年,也斗学了这些硬功夫,再深哩要专研佛文,俺学不会呀。”刚子笑说道。

眼下的情景让我着实有些尴尬,我的那个位置根本没有一点动静,还好他们也没在意,要不然我可真的是糗大了。大爷把头上的灯伸下去看了看,发现下面还有位置,就招呼着我们下去。

我们几个从外面进去,发现这下面是个大概深两米的大坑,四周用大木板围了起来。大爷说这还有着里应就是椁室了,而且这是一个一个方形的椁室。大爷面带喜悦,因为我们的一旁到处都是可见的陪葬品,而且那椁室的正中央,一口黑棺!

“是这儿了!就是这儿了!”大爷兴奋的说道。

大爷领着我们先是看了看那些随葬的物品,这些随葬品种类繁多,大多都是青铜器,另外还有些少量的陶器、玉器、以及带着些刻文的骨器,甚至还会出现一些武器。它们被陈列在木椁四周,那棺材完全是被这些古器包围了。我知道商朝晚期的一些器皿类型,例如爵、鼎、甗之类的,但这里面有些奇怪的形状我从来没见过,光看外表我也想象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就比如有个玉器,下面是四四方方的托衬,上面是一大一小的连体圆球,大概就一个半手掌大小,还有一个青铜器,圆圆的,四周大部分挖空,就像个方向盘一样,这俩东西能是干什么的呢?

就算我问大爷,大爷也是摇了摇头,他说墓中会出现奇怪器皿多了去了,很多都不知道用途是什么。由于年代太久远,也没有个文献记载,或者说我们已经无法读懂那些文献记录,只能凭借猜测。

大爷照着光绕了一圈儿,发现这些器物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这才安下了心来。然而我就听他口中念叨着什么,好像是在数数,边数眼睛还四处瞟。

“大爷,你数什么呢?数那么认真。”我凑过去问道。

“我在数这里器件数量,看下来,这里至少存放着上百件的青铜器,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的其他物件,至少有两三百的数量,可真是个大墓啊!不得不承认,咱祖宗文真是够大胆的,这规模已经比许多王陵还过了,我猜他一定是秘密修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