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梦2
万圣节结束后,天气瞬间变得寒冷起来,学生们的校袍变得鼓鼓囊囊。菲茨庆幸自己早在一周前就邮递好了合适尺寸的毛衣。自从上次见面后,斯内普教授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走在走廊时长袍依旧随风而起,气势十足。菲茨很开心看见他没有一瘸一拐,上次的受伤好像只属于自己的梦境。
她的境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几乎每隔一天,她的身上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迄今为止,她的脸上长出无数冒着气泡,散发着难闻恶臭的脓包两次;行走时五故摔倒五次;上课时凳子忽然消失三次;头发像沾满了口香糖一样粘在一起六次;被围攻十次;赶出休息室无数次,菲茨庆幸自己没有被赶出宿舍,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用说走到哪里都那些指指点点的评论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中并没有马尔福和他跟班的存在,菲茨猜测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所以也懒得去浪费精力了。
她自己订购了预言家日报,以及巫师周刊和唱唱反调。每日的仔细阅读下来,她总算发现了一些线索,关于父母的忽然逝世以及自己的这些遭遇。
所有线索都围绕着一个东西,回愈石。
此刻的她正待在图书馆最隐秘的位置阅读着尼可.勒梅1940年出版的《炼金术的成就与辉煌》,里面详细介绍了几乎所有史上最伟大的炼金产品,她快速翻阅,想要找到有关回愈石的些许线索。
在离上课不到十分钟时,菲茨终于无奈的将书放回原位,没有,竟然没有回愈石的丝毫介绍,就连这三个字都没有出现在书本的任何角落。
她一股脑的将桌面未完成的作业全部塞进书包,离开图书馆走向地窖。
时间刚刚好,卡在学生们与斯内普教授到达教室的时间中间,这样不会引起任何麻烦。这是她最近一个月总结出的经验。
菲茨走进教室,坐在以往位置,那是一处堆满坩埚的角落。斯内普教授曾经一度在指导学生做魔药时总会忽略这个位置。对菲茨倒也算是乐的清闲。
“嘭”的一声,斯内普气势汹汹的走进教室,还未走到讲台就已经开始说话,“今天学习愈合剂的制作,在这之前,我需要有人自愿举手,说出上节课所学的关于芥草的介绍。”
教室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离菲茨最近的一个女孩已经开始止不住的轻颤,生害怕斯内普环绕教室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没有人吗?”
斯内普遗憾的咂了咂嘴,“我确实不应该抱有超出你们实力的期待。留卡斯小姐……你说对吗?”
忽然的点名另在场的人都猛然抖动一下,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名字后很快放松下来。戏谑的目光投向刚刚的幸运儿。
菲茨严重怀疑斯内普已经知道了是她向庞弗雷夫人告的密。
她收起心底的震惊,站起身回答刚才的问题,“芥草,一年或二年生草本植物,种子黄色,味辛辣,磨成粉末,称“芥末”,作调味品。按用途分为叶用芥菜;根用芥菜。”
“很好,留卡斯,看来,你比大多数学生强上一些,”斯内普走在过道里的学生中间,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课桌上的学生们,讥讽的笑道,“但你的脑容量也就只能装的下这点东西了,对此我已经很满足,过多的容量只会令它爆炸。”
他继续说道,“茎用荠菜也是一种分类,不必羞愧,”斯内普看向低头记笔记的菲茨说道,“你已经比在坐的蠢货们强上太多了。”
“当然,教授,食死徒只会是最厉害的,这就是我们不如她的原因。”
斯内普话音刚落,一个男孩的声音忽然从寂静的学生中传出,教室内开始骚动起来。
未尽许可的发言令斯内普的黑色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转头,寻找着声音的发源地。
“又一个万事通?并且还是如此了解食死徒的万事通。”
斯内普一步步走向刚刚发声的男孩,黑色披风的后摆在身后拖动着。男孩显然后悔了自己刚刚的冲动,此刻正战战兢兢的求助似的看向周围的同学。
“赫奇帕奇扣十分,费尔南多·卡约,我的课堂不允许随意发表言论,更不允许谈论与魔药无关的事情。”斯内普的两只手撑在卡约的桌子两侧,俯身低声说道。
十分,菲茨微微张大了嘴,看来斯内普教授的心情当真糟糕到极点,这位卡约先生真是太倒霉了。
接下来没有一个人敢随便说话,斯内普满意的在黑板上写出今天制作药剂的步骤,简单介绍后便要求学生自行制作。
菲茨和学生一块走上前去,拿取今天所用的药材。
排队的过程中,背部忽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菲茨扭头望向后面的人。
“卡约,你在做什么?”,菲茨压低声音问道。
“没什么?一个小小的教训,留卡斯,没想到,老蝙蝠竟然会偏向你,”卡约的嘴唇几乎贴到了菲茨耳朵上,“你说,他会不会看上你了,年轻貌美的食死徒和油腻恶心的老蝙蝠,不是很般配吗?”
菲茨闭起眼睛,努力告诫自己一个月以来的隐忍不能白费,可卡约恶毒的报复话语在脑海里不断回荡,如同诅咒。
“或许,老蝙蝠还挺崇拜你的,毕竟对你们来说,能跪下舔黑魔王的脚趾头是那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啊。”
菲茨的脚步僵硬的移动着,她的手心已经攥紧了魔杖,怒火正在不断灼烧着她的理智。
“你说,你们的孩子会不会是一个油腻腻脏兮兮的小食死徒……啊!”
卡特话还没说完,忽然从人群中飞出,撞到了离他最近的一面墙上,然后像一滩烂泥滑落地面,鲜血从褐色头发中流出,而他早已没有了意识。
人群瞬间爆发出尖叫声,菲茨前后的人惊慌失措逃离。
斯内普挥舞着魔杖,厉声喊道,“安静,所有学生回到自己座位。”
斯内普的话语十分有威慑力,学生们短暂迅速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只有菲茨依旧停留在原地,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着已经毫无声息的卡特,手心里的魔杖久久没有放下。
斯内普沉沉的看了菲茨一眼,不辨神色。
接着迅速走上前去查看卡特的状况。
不一会儿,他站起身将卡特漂浮起来,“所有人,下课,留卡斯,跟我来。”
菲茨缓缓放下手臂,眼里的怒火逐渐消散,任由双脚将自己带离地下室。
恐怕以后,自己食死徒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一个月的隐忍与努力就此作废。
菲茨跟在斯内普身后,一如初次见面时,亦步亦趋,小心的保持着距离。
走廊内,学生们的打闹声总会停止在这诡异的组合周围。
走到医疗翼门口,斯内普停下脚步,转身发出命令,“站在这里。”
菲茨自始至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今天闯祸了,但她不后悔。今天一时容忍,只会换来往后日子里的无数次追悔莫及。
只是,冲动的后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的起。
一想到自己或许会被开除,内心的恐惧便止不住的散发开来。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站在斯内普指定的位置一丝一毫没有挪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疗翼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黑色的衣角闯入菲茨的视线。
“他怎么样?教授。”,菲茨开口问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嗓子何时变得如此干涩。
“抬起头。”
低沉的声音从上方穿进菲茨耳中,震的她耳膜生疼。
她抬起头,却只敢看到斯内普的衣领处的黑色纽扣。
“我并没有从其中看到后悔,留卡斯。”
“我……”,她的嗓子更加干涩,几近失声。
“为什么要这样做?”
斯内普的声音很平和,比上课时要柔和许多。可他若是严厉训斥或许还好些,斯内普越是这样,菲茨就越是感到恐惧。
菲茨的视线重新看向自己的脚尖,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攥住袍子两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排队的时候,他污蔑编排我,我……我一时气愤……”
“一时气愤就打算致人于死地?”
“我没有……”,菲茨反驳道。
“告诉你,留卡斯,剧烈撞击下,卡约先生的内脏严重受损,一个月内,他不会踏出这个门了,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斯内普的语气越发温和。
“教授,哪怕我忍耐力再好,也是有底线的。我本无意伤人,这只会令我如今的处境更加难堪,”菲茨理智的分析,想要替自己辩驳,“可是卡约三番两次出言侮辱,难道我就活该任由被……”
“住口,”斯内普不耐烦的打断菲茨的话,“我对你的小心思没有兴趣,鉴于你的恶意伤人事件发生在我的课堂,我有资格对你做出惩罚。”
菲茨的心脏猛地收缩,她止住了呼吸。
“赫奇帕奇扣二十分,另外一个月禁闭,怎么样?”
菲茨重新开始呼吸,她点点头,斯内普的惩罚算不上多严重,只要不让她离开这里。
“从今晚开始,去费尔奇处报道吧!”
费尔奇是学校的管理员,总是恐吓在他手下禁闭的学生,威胁着要把学生们吊起来鞭打。
菲茨知道,他的那些威胁绝对不仅仅是空谈。
在斯内普离开的第一时刻,菲茨便拿出魔杖施展了那个自已早就学会但一直没用上的咒语——忽略咒。
看来,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一切了。
当天晚上,菲茨敲开了位于城堡角落的费尔奇宿舍。
门被打开,费尔奇蜡黄的脸出现在门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啊,留卡斯对吗?斯内普教授告诉我了,谋杀同学?要我说,斯内普教授近几年越发心软,像你这样的学生就应该被吊起来,一晚上过后,自然就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办公室内的桌子旁,“让我想想,奇洛教授似乎需要帮助……”
“不,先生,”菲茨讨好的笑道,“斯内普教授知道您的工作非常繁忙,所以要求我来帮助您,我想,比起您,奇洛教授似乎并没有那么需要帮助。”
费尔奇拿起桌上的一个羊皮纸制成的手册,一页一页翻看着,“斯内普教授总是这样,这间学校也只有他能理解我的工作。那就去巡夜吧!我看看,这周每晚一点至三点,没有教授巡逻。就先这样吧!”
“好的,先生,不打扰您了。”,菲茨恭敬替费尔奇的关上门。
第二天,菲茨在魔咒课上被斯普劳特教授叫了出去。当教授告诉她卡约父母在校长室等着时,她便知道,她的冲动行为造成的真正后果来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校长室,第一次的经历令她对这里实在喜欢不起来。
斯普劳特教授看出了菲茨的紧张,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菲茨,我们会帮助你的。”
是吗?菲茨心里一阵苦笑,在她经历了校园欺凌后?她们所谓的帮助,是无动于衷还是视而不见?或者是默认预言家日报的言论。
不等菲茨出言询问,校长室的门在她们面前被打开。
看见菲茨的第一秒,办公室内坐着的两个陌生人愤怒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卡约夫妇显然是富贵人家,从他们的巫师长袍上镶的金边就可以看的出来。卡约先生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微胖的身材,不怒自威,此刻的他正死死盯着门口的菲茨,攥着黑色礼杖的手青筋爆出,而卡约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黑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哦,进来吧,谢谢你,斯普劳特教授。”邓布利多微笑着站起身,接着他的视线转向菲茨,“菲茨,卡约夫妇想要见一见你。”
菲茨跟随着斯普劳特教授缓缓走向室内,惊讶的发现斯内普教授就坐在邓布利多旁边的沙发上,面无表情。
“你就是留卡斯?”
卡约夫人尖锐的声音率先发问。
“是的,夫人。”
菲茨微微躬身,礼貌的回答。
“那么?我儿子是你打伤的?”,卡约先生质问道。
“只是小孩子之间互相打闹而已,卡约,菲茨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斯普劳特教授说道。
“坐下吧,所有人都,菲茨,你坐在那边。”
邓布利多指着沙发对面一张孤零零的椅子说道。
“校长,你也知道费尔南多被伤的多重,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恢复清醒。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自然不必追究,可这明显是赤裸裸的谋杀。”,卡约夫人说着,不禁红了眼眶,“我的儿子还那么小,苍白的躺在冰冷床上,你让我……”
“菲茨,你怎么说?”,邓布利多看向菲茨说道。
菲茨站起身,“我很抱歉关于卡约的伤势,但是卡约侮辱我在先,言语粗鄙,我一时气愤才出手阻止。”
“他只是说了你几句,你便要置他与重伤?留卡斯,你的父母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卡约先生攥着礼杖的手再次紧了紧。
“有些话说出来,其威力不亚于魔咒。”,菲茨淡淡的接着说道,“另外,我想您不会不知道,我的父母不久前就去世了。”
“不管怎样,我儿子并未对你造成实质伤害,而你,却令他生命垂危,”,卡约夫人气愤的说,肥胖的手指指向菲茨,“校长,我必须看到她为此付出代价,或者,开除。”
邓布利多的表情罕见的严肃,“西弗勒斯,事情发生在你的课堂,你的意见呢?”
“刚开始我就说过,”斯内普缓慢的说道,“我已经对此做出了惩罚。”
“几个禁闭就了事了?你们学校就是如此纵容学生犯错的?邓布利多,若是学校执意如此,我想,我们会向威森加摩提起上诉。”卡约夫人威胁道。
斯普劳特教授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话语中压抑着怒火,“对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用法律,这太荒唐了。”
“只有这样,或许才是公平的。”,卡约先生显然也同意这个处理方式。
“那么,要是卡约侮辱不是我,而是教授呢?”,菲茨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
“那也不需要你来私自处理,自有教授商讨。”,卡约夫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击回道。
“侮辱教授是极其严重的行为,严重者会被开除。”,斯普劳特教授反应迅速的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卡约先生皱起眉头,看向菲茨的眼神更加愤怒。
“我正好学会抽取自己的记忆,用冥想盆就可以查看。”
“我这里正好有冥想盆,”邓布利多一挥魔杖,办公室内一张镜子后出现了一个圆盘状的物体。
菲茨抽出自己的魔杖,走到冥想盆面前,杖尖抵住自己的头部,丝状的白色物质萦绕在魔杖四周,她拿下魔杖,任由它们流向冥想盆。
邓布利多首先站起身,对着卡约先生说道,“一起吧,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卡约先生极其不愿的走向冥想盆,随着邓布利多和他把头塞入盆内,办公室内瞬间陷入寂静。
良久,斯内普意外的出声,“那么,留卡斯,原来你是正义的化身?对卡约先生用自认为的正义替梅林做出惩罚?失敬啊!”,他的语调拉的很长,最后的一个单词极具讽刺意味。
菲茨的脸涨的通红,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
“禁闭延长到学期末。”,斯内普没什么情绪的说道,“食死徒……我现在有些相信卡约先生所说的话了。”
“西弗勒斯,”不等菲茨发言,斯普劳特教授便厉声喝到,“邓布利多说过什么你没忘吧?”
“当然没有,我只是对卡约先生表示同情,”斯内普挑了挑眉。
终于,邓布利多和卡约先生直起身,室内留下的人立即看过去。
显然,二人的表情算不上多么友好,卡约先生的愤怒早已消失,此刻他的脸上意味不明。
“我想,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只是,”邓布利多拉长语调,“费尔南多在出院后应该向斯内普教授道歉,你认为呢?卡约先生?”
“我会告诉他的,”卡约先生僵硬的说,不顾卡约夫人的反对拉起她走出校长室。
“校长,或许我有权利知晓发生了什么?”,斯内普在他们走出校长室后询问道。
“只是小孩子幼稚的言语,西弗勒斯,你不必放在心上。”,邓布利多收起冥想盆,“很抱歉,菲茨,我们都误会你了。”
“他同时也侮辱了我,我只是为了自己。”,菲茨不敢抬头与斯内普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对视。
“不必隐瞒自己的善意,斯内普教授会很开心有你这样的学生,”邓布利多的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说真的,西弗勒斯,我有些羡慕。”
“这么说,菲茨是为了给西弗勒斯打抱不平才出手的?”,斯普劳特教授一语中的。
“显而易见,”邓布利多抓起一个自己办公桌上的类似蟑螂的东西塞进嘴里,“西弗勒斯,如此说来,你给菲茨的惩罚有些过重了。”
“哼,”斯普劳特教授气呼呼的重新坐下,“斯内普教授可没有这样觉得,他甚至将禁闭延长至学年结束。”
“是我有错在先,教授,”菲茨意识到斯内普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慌忙出声道,“我愿意接受教授的惩罚。”
“你看,我一直觉得,菲茨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西弗勒斯,我想一个星期的禁闭足够了。”,邓布利多说道。
“如您所愿,校长。”,斯内普终于收起了自己的视线,微微点头后离开了校长室。
菲茨长出一口气,直觉告诉他,邓布利多的话会起到反作用。
可是斯内普为什么会在自己说出真相的时候那么生气呢?
菲茨有一个荒诞的猜测,当初他对自己的警告性的惩罚可能就是因为对菲茨一时产生的同情,而如今得知这份同情的对象只是一个谎言,必然会觉得自己被愚弄。
菲茨觉得这是最合理的猜测,又似乎是最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