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宁妍在姚佳楠吃完了整个披萨之后终于筋疲力尽的逃回到了房间。
其实后面姚佳楠像是喝多了一般她还问了很多，但是她还是下定了决心，逃走了。
因为宁妍看似言之凿凿，实际上她不过是嘴硬罢了。宁妍躺在松软的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几何形状的抽象的灯，宁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感觉到这一天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要累，好像最近的所有的压力都在今天聚集负面情绪了。
学校并班后的工作。
苏赵瑞的前几日的逃跑。
廖倩和学校的命案。
翟宇的表白。
等等……还有……今天翟宇提到的彩虹桥……
翟宇说今天彩虹桥又出事了。难道还是和廖倩一案有关吗？
宁妍这几天的思绪多用在苏兆瑞的事情上了，即使她知道彩虹桥一案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她竟然还完全没有顾得上查一这个案子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于是，就像是逃不掉的“宿命”一般，宁妍还是从床上又坐了起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橙黄色的台灯下，宁妍打开了浏览器，她在网站上搜索着，敲击着键盘，让各种信息都划过了她的眼前，这里面有官方的极其简单的新闻报道；有网友的不靠谱的、加油添醋描述的死亡场景；还有很多推理迷的激烈的探讨……宁妍划着页面，但是她始终没能找到一条有价值的、内容真实而全面的报道。
果然，还是封锁了一部分消息吧……
是啊，我只是个小小的市民，我能看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呢？
宁妍自嘲的想，准备放弃了，而就在这时，一篇名为《独家！最新最全！继青年女教师丧命彩虹桥后，彩虹桥又夺一条人命！》的新闻最后出现在了宁妍的视线里。宁妍本来是没有抱希望的，她只是想最后再看一次，但是令她惊讶的是当她打开网页，看到这个报道的配图时，她却忽然就像被人敲懵了一般，她忽然感觉到从她的身体背后升上来了一股强烈的寒气！
因为尸体的脸部已经被打上马赛克了，宁妍看不到死者的脸。但是死者的姿势……她是认得的！
——头向右歪着，眼睛大睁着，肩膀一边高他低，左手摆在胸前，右手高过头顶！
这是席勒的《举起手的肖像》！
等等……
席勒！？
之前廖倩的尸体是席勒的《Totes Madchen》……
席勒。
都是席勒！
宁妍忽然就坐不住了！
宁妍猛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感觉一股更大的寒气径直的就往她的脊柱上窜，冲破她的胸腔，冲破了她的大脑！
不会吧……
难道……
他在拿自己当诱饵！？
课堂上的那些话，他是故意说给我听，说给凶手听的！？
他要让凶手恼羞成怒去杀他，好抓出凶手？！
宁妍在原地足足呆滞了好几秒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再次看向那个页面，那个冰冷无言的图片时，她才恍然惊醒一般瞪圆了眼睛，而后，她也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什么外套就没有穿就径直的冲出了房门，冲到了鞋柜处。在换鞋时，她的动静还惊动了正在洗澡的姚佳楠，姚佳楠探出头问她怎么了，但是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回应姚佳楠了，她一边急切的换鞋，一边拨号。
“天啊，他怎么会这么冒险呢？他真的是……！”
宁妍生气，又着急，那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她的心里放了一把火。而因为被紧张裹挟着，此刻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是不知何时已经把之前删掉的的那一串电话给背下来了……
*
宁妍分别给徐煜阳和赵帅恒都拨打了电话，但是很可惜的是两个人都没有接。
而赵帅恒并不是有意不接宁妍电话的。
那只是因为他此刻正在开车，他的手机放在兜里调成静音了。此刻，他正和彭旭一起赶去机场。
今天晚上，警局异常忙碌。
一方面，是警局内，高方政（他们的网络调查员）通过技术手段查出了刘新实的情人姜欣悦的线索——她终于坐不住了，资料显示今天晚上她买了直飞韩国的飞机，所以赵帅恒正前往机场拦截她；
另一方面，赵亚涛的女朋友的冯一瑶竟然也在此刻失踪了。冯一瑶和他是同校，因为之前她有非常明显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她并没有被当做主要嫌疑人，但是没有想到她刚走出警局不到一天就失踪了。安奕琳此刻正赶往她的失踪现场——她去看过的演唱会的体育馆。同时，因为体育馆场地很大，彭旭还申请调派了翟宇所在的分局的人去协助她。
最后，警方又在彩虹桥的隔岸处发现了两摊干涸的血迹，徐煜阳则和鉴证组的同事则再次出发去了彩虹桥。
在朦胧的夜色中，大抵是因为今天实在是太忙了，赵帅恒的心里蓄满了火，以至于他开车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晚上八点多，通向机场的机场高速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堵车，但是赵帅恒却一点不在乎，伴随有气势的轮胎套摩擦声和车顶上方的警笛声，他的车就像蛇一样在车流中“横冲直撞”。
“你慢点开！注意安全！”彭旭忍不住在一旁叮嘱他。
但是赵帅恒依旧我行我素。“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我们因公殉职的！”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吧！”
进入机场内部后，彭旭和赵帅恒立刻兵分两路对姜欣悦进行了拦截，最终，他们和机场警务员一起在地下停车场的姜欣悦拽了出来。
“我没有杀人！”姜欣悦涂着蜂蜜杏桃色的口红，一下车；就高声喊叫。
“没有杀人你为什么关机！你跑什么！”
“我那是要去外国过年！”
“你还是回警局过年吧！”
赵帅恒说着，将姜欣悦甩进了警车内。
然而，令彭旭和赵帅恒都没有想到的是，姜欣悦在回到警局后立刻就提供出了她的不在场证明——她和刘新实在小旅店里过夜的录像。
“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情趣啊？！”赵帅恒的双眼中蓄满了怒火。
姜欣悦也不掩饰，她杏桃色的口红上搭配着两片细薄的嘴片，笑嘻嘻的看向赵帅恒：“我本来就只是和刘新实玩一玩的，连他都不知道我录了这些东西。我就是想事后敲廖倩一笔，毕竟她家里非常有钱，谁知道她竟然死了！其实我手机里这类的视频还多着呢，第二天早上的我也有，只不过不再是刘新实罢了，我的时间证明够充分了吧！”
“你还真是优秀的时间管理大师啊！”赵帅恒忍不住猛锤了一下桌子。但是他也不过是借机发泄排解不出的怒气罢了。
“这条线索算是废了。那你说怎么办？”赵帅恒在走出审讯室后失望的看向彭旭。
彭旭的眉头紧皱着，声音中也充满了疲累。“先问问奕琳和煜阳那边查怎么样了吧。”他说着，打通了安奕琳的电话，她表示到现在赵亚涛的女朋友的冯一瑶也没有找到，同时她的家人那边也没有接到勒索电话。彭旭又交待了安奕琳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便返回了办公室，但是就在这时，他们却发现此刻办公室是空的。
“徐煜阳还没有回来吗？”
彭旭说罢，就招呼来了今晚去彩虹桥附近的同事。而后他才了解到，半个小时前只有物证组、鉴证科和他派过去跟着的几个警员回来了，徐煜阳还呆在现场。因为他说他还要在附近再观察一下。
“所以你们就这样让他一个人留在那了？！”
彭旭听到这，忽然就打了一个冷战，他唇齿颤抖，他的声音也立刻高了八度。
“是啊。”那警员平淡的说。
“你们……你们怎么能敢这样！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出警？！”彭旭严厉好似能当即就能吞掉一个活人！
“我们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了。两处血迹该提取的都提取过了！而且今天跨年，大家都好久没有休息了……”其中一个叫张丰硕的警员说到一半，就被彭旭的眼神吓到了，声音也便小了。
彭旭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他眼睛迸发出灼热的愤怒，仿佛一个正在喷发的火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彭旭把手里的笔狠狠的摔在了桌面上，吼道：“你们简直太令我失望了！你们只不过是不愿意听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指挥罢了！我都看在了眼里，你们里面有几个人不是还正和赵帅恒打赌‘徐煜阳什么时候离开’吗？！什么时候警局里也开始搞这种派系了！你们心里不服气，平常发发牢骚就算了，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这是去工作！如果这次带队去的人我，是赵帅恒，你们还会这么懈怠吗！！”
几个警员面面相觑，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赵帅恒想帮他们辩解，此刻却也不敢开口了，毕竟，这里面带头不喜欢徐煜阳的就是他。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彭旭才再次有了动静。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车钥匙，摔门而去。
只不过在走之前，他头也没有回，背对着他们停了一下。这次，他的声音低沉多了，也抖了很多：“国家培养出来一个称职的医生至少需要十一年，你们知道国家培养出来一个像他那样的双博士的人才至少需要多少年吗？”
没有人说话。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彭旭消失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