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免费送一个
黎九溪从来没想到自己穿越以后获得的第一个崇拜者居然是因为验尸。
当他说完自己关于伤口边缘锯齿样说明凶器并非刀剑的判断以后，老刑炸雷一样哈哈哈大笑了三声，伸出拇指对黎九溪说道：“大人，你是这个。”
转身对严通判大声吼道：“我说的啥来着？这就是兽爪的抓伤，去一趟宫里了不得了，回来就改我的判词，也不想想他那神捕的名头咋来的呢。”
老通判的脸微微有些变色，不过还好，听老刑这话说的应该不是严通判，而是那个神捕杜隶。
所以严通判并没有发作，清了一下嗓子对黎九溪不好意思的说道：“黎大人见笑了，老刑素来这样，也没个规矩。”
“哦，无妨无妨，这性格好，有什么说什么。”黎九溪倒是不介意，因为从老刑的话里他又获取了一个信息，说这不是野兽抓伤，是杜隶进宫查访以后得出的结论。
这正好跟宫女采青跟自己说的话对上了，奉天司的人在太子寝宫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了这件事不是妖怪所为。
那看来你这事很可能就是跟杜隶说的，所以杜隶回来以后，认为老刑的验尸结果不准，就把结论给改了。
所以这事是人为的观念，其实是从奉天司那边来的，至于奉天司为什么这么说，可能是为了误导竞争对手，也可能是为了遮掩一些什么。
黎九溪没有深想，接着向老刑问道：“刑大哥还没说，这尉氏当时死了多久？”
一句刑大哥对黎九溪来说再正常不过，却让老刑的脸色又变了变，腰躬了躬点头说道：“大人太客气了。”
转身却对着严通判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这个咱可不敢乱说，说对了说错了，又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嘞。”
严通判啧了一声，责备的说道：“老刑，你好好回话就是。”
“好好说就好好说，这位大人是个懂行的，那我告诉你，我是丑时三刻（3:45）到的宫中，我到的时候，尉氏四肢僵硬，背部红斑连城大片，按压全部褪色。”
“黎大人，您觉得当时这尉氏死了多久？”
“按压全部褪色，四肢僵硬，那这最少死了6……三个时辰。”
老刑的脸上赞赏的一笑：“没错，所以我判断，尉氏是戌时末到亥时初（8.9点钟）被杀死的。”老刑转头看向严通判，冷笑道：“不过我一个仵作，说的话自然是做不得准的。
因为太子是子时被劫，这尉氏也该是子时被杀，所以这封诊式录上便没有关于时间的记载。”
黎九溪立刻就明白了，老刑是个仵作，而且颇有些水平，但是碍于仵作地位低下，做的虽然是脏活累活，但真的要判案还是要凭老爷们的一句话，所以颇有些怀才不遇的忿愤之情。
伸手拍了拍老刑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说，仵作一职在刑事案件中还是有很大作用的，不过这凡事都有一个发展阶段，总有一天会被人理解的。”
虽然并未全听懂黎九溪的话，但是老刑还是很感激，恭敬的躬身行礼，这也是他们从进门到现在老刑做的最恭敬的一个举动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黎九溪不做停留，跟严通判告辞以后，快步走出京兆府衙，回到自己的马车之上，先闭目查看了一下另一边的情况。
御膳房中，审问已经接近尾声，几人惨死，大多数人在咬出他人之后只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是胡乱攀咬，最后得出的信息却并没有太大的价值，那缉捕所的头目气的破口大骂。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些人当真不知情；另一种就是那个人隐藏的太深。
睁开眼，黎九溪看到坤泽揭开了幂篱，正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如何？神探可想出什么眉目了？”
他这笑和问话可并非关切，完全一种做壁上观的心态，搞不好接下来还要揶揄几句。
黎九溪不予理会，神色严肃的问道：“我来问你，刚才在宫中，你带着我们追踪老鼠的踪迹，一直走的是大路，为什么？”
按理说这老鼠挖洞自然是距离越短越省劲，坤泽身为大妖，追踪的时候肯定是不屑绕路的，本应该是见到墙就翻过去，见到水就飘过去，但是坤泽却选择了按路走，而且是规规矩矩的走。
坤泽听到黎九溪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问到点子上了。你猜的没错，我走大路是因为那鼠洞就在大路之下。”
“你是说，那老鼠洞没有取直线，而是也跟上面大路一样弯弯绕绕？”黎九溪脑子里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坤泽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叹气道：“唉，看你破案太费力，谁叫我心软呢，送你一个问题吧，那鼠妖灵智初开，你觉得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怎么判断方向呢？”
噔！
黎九溪脑子里一个线索彻底被解开了，压低声音问道：“果然如此，鼠妖出现在御膳房，是因为他需要有人给他带路，对不对？”
“不一定是御膳房的人，任何人，带着路引从御膳房出发，都可以为鼠妖带路。”
“都可以？”黎九溪恍然点了点头：“去御膳房取晚膳的小宫女也可以，她们不仅可以取了晚膳带回东宫，而且还可以进入太子寝宫。”
“黎司监，我们还去何处？”邱龙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来，因为马车内的空间太小，他一直坐在车外，这时候或许等得久了，适时的问了一句。
黎九溪看了看车外的人影，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就算他现在已经查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只是破解了案发的经过。
想要找到太子，依靠目前掌握的东西还远远不够，他要破局，就得有些出其不意的东西。
想到这里，黎九溪提高声音对邱龙说道：“邱百户，我们回宫，我要见皇上。”
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停了片刻邱龙才试探的问道：“黎司监，你要见皇上？”
“没错，我知道太子在哪了。”黎九溪闭上眼睛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话一出口，不仅是邱龙，便是坤泽也愣了一下，探询的目光向黎九溪脸上看过去，后者闭着眼，眼珠不停转动，显然正在通过比目石观看另一边的场景，神情坦然，竟然不像是虚张声势。
“你有十足把握？”坤泽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紧接着像是威胁又像是警告，“我劝你别犯蠢，害了自己性命。”
“若人类的君王要杀你，我可是不会出手相救的，反正你一死，玄黄血脉断绝，我头上这圈儿就没用了。”
黎九溪闭着眼睛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冒险，既然准备做就必须有九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