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姬展棋诉苦
君槿澜笑了笑，“原来如此，这是景州独有的桑麻茶吧？”
“对，看来槿澜有所了解，此茶正是桑麻茶。”
桑麻正经来说它并不属于茶叶界的一份子，景州别看一面是严寒的平原之地，另一面的深山中却有座四季常春的天山【其实就是死火山】，桑麻就是只长在天山顶的一种叶大如蕉的奇树。
将桑麻的树叶采摘下来后晒干捣碎，泡水喝可以暖身子，还有一定的驱寒作用，景州许多百姓家的家中铺炕都不用棉被，而是用捣碎的桑麻叶。
就有泡茶喝的话，味儿没喝习惯的人会觉得呛口，辣喉咙。
“这可是好东西，不好采吧？”君槿澜问。
“可不，要不早拿来往外卖了，要连着过几座大山才会到天山那儿，山中还有拦路虎啊狼群等等，槿澜你别小看这玩艺儿，就在咱这城内卖的都不便宜，一斤就得这个数。”
姬展棋升出两指头。
“二十两？”这着实是不便宜了。
姬展棋心有余悸的心头，“这还是过去的价，从有疫病开始，这价已经翻了五六翻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城内传出了桑麻能防疫的说法，现今是家家户户不存点桑麻都心里不安，比石灰还供不应求。
没人敢再出城去采，城内又需求不断，有着点老底的可不就一直在往上提价。
他现在拿出来喝的，还是平时自个儿一点一点省下来的呢。
“桑麻能防疫这说法是从哪传出来的，叔你可有查过？”
姬展棋有些颓然的摆了摆手，“左右离不开手里有大批桑麻的人，叔现在也管不过来这个，老百姓买了换个安心，反正桑麻能驱寒，冬天喝着对身子只有好处没坏处。”
君槿澜听着还真是这么个理，景州算是富州，想想城外的平原，现在是冬天才是一片荒原，春天一来，整片平原都将会是绿油油的一片。
说到平原，就不得不说景州还算是幸运的，被景州救助的灾民也是幸运的。
整个景州能用来浇灌的水源，就只城外的河流一处，老百姓的饮用水是只能靠打的井。
能用来种植的地质都偏旱，种水稻那是完全在浪费土地，但好在种植玉米、地瓜、土豆这些很合适，又是辽阔的平原，因此年年景州都是大丰收，百姓们不说个个都能脑满肠肥，但也是户户年年都能小有收入，余粮满仓。
这也是景州能在朝廷半年多没有震灾银下来，他们还能在不饿死人的前提下挡住灾民的最根本原因。
说到景州的幸，就是今年平原上的玉米。
玉米九月丰收，九月时涌到景州城外的灾民总数才两万有余，姬展棋便让灾民以劳换粮，那时一是灾民还算安分，二是还有着将士镇压，两万多的灾民反而成了收玉米的主要劳动力。
若是现在正是玉米收获的季节，几十万的灾民，景州甭想自个儿交玉米收回来不说，估计糟蹋就得糟蹋掉不少，哪还能救助灾民支撑到现在？
姬展棋叹息着又喝了杯茶，放下杯子继续道：
“咱景州收成好，所以年年存粮都不多，平常百姓也就存着够吃到第二天收成时，富些的人家会好些，但也不多。
这半年多来，前面用的是今年收上来的粮，后来不够了，我只能打着字据向手里有粮的人那去买。
咱景州的百姓仁义，商户也仗义，就光大家捐出来的粮，让我们支撑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虽说前期是给灾民是一天施粥两次，今年收回来的粮用光后才改为了一天施粥一次，可他们今年收上来的粮也只撑了两个来月时间，足见景州的百姓捐出了多少的粮出来。
景州可是年年向朝廷所交粮税排第二的交粮大户。
“槿澜，叔不是向你诉苦。。。好吧，叔就是向你诉苦。
叔当官这二十几年，敢说一句问心无愧。
对老百姓，咱能拍着胸脯说句尽心尽力。
对同僚，咱一不献媚二不迫害。
可你瞅瞅叔现在。
这回要不是是你来，叔真就要止步在景州了。”
【这止步可不是官当到景州的意思，而是他的小命得交待在这。】
姬展棋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突然毫无预兆的怒火冲天着一拍几桌，“那些个丧了心肝的混球，我景州给了灾民整整半年的吃喝没向他们开过一次口，灾民有疫我只是向他们借药材啊，竟然开出天价要我买。
那些个景州军，名字都叫景州军，他们是守护景州的啊，灾民有疫跑了不说，竟然跑到叶城和姓苟的那狗东西沆瀣一气，挡着不让我们的人进叶城。
槿澜你知道吗，我景州守在城外七十六个衙役，现在只剩下了十九个，只剩下了十九个啊。
……”
姬展棋这半年显然不好过，先是愤怒，愤怒过后是伤心，伤心过后是委屈，最后竟是扒在几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君槿澜从他的颠三倒四中听出了从景州开始封城起的时间线。
——从属地逃难而来的灾民出现在景州之外时，是在两年前的三月初。
君槿澜这时才知道自己一直误会了姬展棋，他一直以为姬展棋会封城阻止灾民入京，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是姬氏族人，阻止灾民入京是为了守护姬氏皇权，无论任何朝代涌到皇城的灾民一多都会动摇国本。
当然，强制镇压更不行，这不姬展棋一直在用禺国产粮第二的景州在救灾民嘛。
现在知道灾民出现的时间点，他才明白，姬展棋是为了大义。
两年前的三月初，现在是十一月中旬，算起来约有三年时间，而那时正是他带领着君家军在京外守护京城与清军绝战后不久。
京中还不安稳，若是再有灾民入京……
所以姬展棋挡住了灾民，甚至都没向朝廷上折说出灾民出现的事儿。
‘灾民’这二字，可利用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时的灾民数量不多，姬展棋没将其放在心上，也没想到属地灾情会一连三年，更没想到近三年后的现在，灾民的数量会庞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