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决定带着慕楠一，一定是顾南砚做的最疯狂的事情。
她从未了解过慕楠一，便同意带着他去最机密的地方。顾南砚想，这得是多没有脑子才能做出来的事。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澜，却带着一丝真诚和玩世不恭。不知道为什么，顾南砚总能从他的眼里获得没来由的信任，仿佛对方随时都能把性命交给自己一样。
顾南砚也没来由的信任他。
她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和这位慕教授正式接触，这算是第一次。当对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和陌生人一起做案子，即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对方也丝毫没有畏惧。就像他料定顾南砚不会伤他一分一毫一样。
该不会是这位教授自来熟？还是……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总之，慕楠一在顾南砚半信半疑的目光下，上了她的车。
车子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路灯，也离公寓越来越近。两个人在车上一言不发，顾南砚专心地看着道路，而慕楠一专心的看着她，大有“看透眼前人”的意思。
街上行驶的车子已经很少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两辆车子打着车灯，从旁边经过。借着夜晚的一点点光，慕楠一仔仔细细的端详起顾南砚。
她的五官并不精致，长得也算不上美丽，却是难得的干净。慕楠一总是能从她的身上读取到“低调”的意味，好像就算眼前这个女生进入了你的视野范围，默默退出也不会被发现。简单来说，长得是一点也不特别。
但慕楠一就是能一眼就记住她。即使第一次见面，根本连容貌都没有看清，但身上的气质，使得他一眼就认出了顾南砚。
也不知是看了多久，顾南砚将车子缓缓地停下来，慕楠一才发现已经到了。顾南砚拔了车钥匙，却迟迟没有下车的意思。慕楠一也不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路燈打在她身上，竟有些説不出的違和。光，是多少人的向往，可能她天生就與世人追求的美好格格不入吧。路燈映出她棕色明眸，慕楠一倒是喜歡這個顔色。
只见顾南砚轻启薄唇，没来由地说一句：“你安全吗？”半响，突然觉得这句话问得有些不妥，又说道：“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慕楠一打断她的话，转过头去，将自己的脸也映照在路灯下，“我是安全的，我想，我是永远不会害你的。”
顾南砚有些惊讶的转过头，但又平淡的笑了一声，眼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为什么？”
慕楠一也笑了，微微耸肩，“不知道，自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要是害了你，就是连禽兽都不如。”
顾南砚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落北和言语也越来越看不懂他们老大了。
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慕楠一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气息。
慕楠一：“深夜叨扰，麻烦你们了。”
哼，衣冠禽兽。落北是这么想的。
言语难得的和落北心有灵犀，有些怀疑地看向顾南砚。后者则有些慌张地躲避眼神，强裝冷静的看着窗外。
慕楠一看着眼前三个人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又不能打破“衣冠禽兽”这个人设，才正了正色，用一种教授独有的语气说：“这个案件，如果想要让真凶心甘情愿的去坐牢，我可以帮忙。”
落北不禁觉得这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顧南硯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好像并沒有因爲他説出這句話而驚訝，也沒有過多的舉動。只是靠在窗邊，一直.......淡淡的看著他。
慕楠一也頗爲大方，絲毫不躲避她的眼神。看著她的眼睛裏，也從溫柔教授轉變成一絲絲侵略性的笑意。
不知他們這樣看了多久，言語才尷尬的打破沉默，説道：“咳，所以真凶不是林榮？”
顧南硯眉毛輕佻，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是楊晴。”
毫無疑問，落北和言語不約而同的投去疑惑的目光。凶手是楊晴，終究是令他們有些驚訝的。她出道以來事事謹慎，就連采訪也是説得滴水不漏，很難從外表看出她竟是那個今天晚上在劫難逃的殺人犯。
“我看了楊立新的書桌，邊緣有楊晴的指甲屑，是因爲她前陣子凃的指甲油留下的痕跡。又在桌子邊緣發現指甲劃痕，多半是楊晴遭受楊立新的暴力留下的。”顧南硯看了一眼慕楠一，發現對方也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不禁也覺得這個男人有些衣冠禽獸，默默移開視綫，再次開口：“還有，那扇開著的窗戶只能從裏面推開，也就排除了他人作案的可能。窗戶開著卻沒有找到鞋印，是因爲凶手留下的是襪印。”她停頓了一下，“有誰會在家裏穿一雙鞋印清晰可見的鞋子呢？”
慕楠一的眼神從她身上移開，想了一下，自顧自的插話道：“還有窗戶的高度。你雖不高，但可以翻進去。林榮是絕對夠不到的，只有像楊晴那樣的模特身高才有可能翻出去。”
落北和言語雲裏霧裏的聼了半天，言語才開口説道：“所以，楊晴翻出窗外，純粹是因爲害怕留在現場？”
顧南硯點頭，“嗯”了一聲，“出去有管家，許是怕撞見吧。林榮不想讓楊晴有嫌疑，自然是讓她翻墻了。”
落北懷疑的眼神鎖定了坐在沙發上的慕楠一，説話的語氣帶著一點不耐煩：“你剛才説你能聯係到楊晴？”
“等等，”顧南硯打斷，“我從未説過我要找到真凶。”
慕楠一向她投去了一個目光，說不清楚是什麽意味。然而他只是輕描淡寫的開口：“當個好人不是什麽壞事，你爲什麽不想呢？”
顧南硯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無形中清了清嗓，像是在給自己剛才被看破而壯膽，
“那就麻烦慕教授去会会杨晴了。”
慕楠一朝顾南砚轻轻点了点头，“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