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警方從楊家取的證物，今天下午就做完了比對，通知楊晴取走。從警察局出來，也差不多是晚上9：00了。

這個夜晚不平靜。路上的汽車比平常更少一些，街道上的路燈好似年久失修，一閃一閃的，有的乾脆就不亮了。風吹的越來越大，發出令人遐想的聲音，像是黑夜把人的魂魄勾了去，心滿意足的笑了。

這一切，讓走在路上的楊晴聽著有些心煩意亂。

她穿著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原本散落在肩頭的長髮被大風吹得飃了起來，手上提著的證物袋發出“沙沙”的聲音。也不知是因爲大風吹的乾燥還是被著黑夜弄得緊張，楊晴的嘴唇越來越乾，舔舐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她的雙眼空洞無神，眼裏的漆黑像是把眼前的黑暗印在眼底。漸漸的，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脚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精緻美麗的臉越發的猙獰，眼裏是顯而易見的恐懼。

突然，她停了下來，緊緊攥著證物袋的手慢慢張開，她也緩緩地蹲下，雙唇顫抖著，眼裏的淚珠不停地打轉。她像是忍到了極緻，臉憋得通紅。終於，她小聲地哭了起來。

是啊，她怎麽敢放聲大哭呢？

街上行駛的車輛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蹲在街道旁的小姑娘，只是能在車燈掠過那一片黑暗的時候，看到她顫抖的身體。楊晴從包裏摸出了手機，撥出了電話。

電話被接通，楊晴像是怕別人聼到一樣，左手緊緊捂住手機的播音口，顫抖的著聲音說：“媽......”

電話對面的林榮感覺到一絲不對，立刻緊張了，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更是冒起了冷汗，眉頭緊皺，小心卻溫柔的回答：“欸，怎麽啦？”

“媽.......”楊晴捂得更緊了，斷斷續續地説：“我.......害怕。”

林榮的眼睛紅了，眼睛的濕潤感瞬間襲來，言語之間也有些哽咽：“沒事啊，快回媽媽這來，回來就沒事了。天這麽黑了，快回來吧。”

......

杨家宅院里，顾南砚还在翻箱倒柜的找着古董陶瓷。

林榮説過，楊立新很看重這件古董，如果不是放在保險櫃裏面，就是放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書房裏的保險櫃根本不夠放下一個陶瓷，所以只能是在一個只有楊立新知道的地方。平常，找東西這種事情都是言語和落北做的，顧南硯找起來難免有些費勁。

整間書房看起來，最有異樣的就是這張書桌了。

這張書桌并沒有抽屜，可是桌板卻做得異常的厚，這樣的設計不僅看起來不順眼，也與楊家的裝修風格截然不同。第一眼看去，還有些格格不入。

顧南硯伸手敲了敲桌板，是空心的。她蹲下身，仔細的觀察桌板的背面。果然，看到了一條很細、很長的縫隙。刚想伸手去摸，就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慕楠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钻到了桌子底下，由於腿太長，所以無奈的以一個很畸形的姿勢蹲在顧南硯身邊。

慕楠一用手電照著這條縫隙，轉頭輕輕地對顧南硯說：“機關？”

她愣住了。桌底下空間很小，眼前的男人就以一個緊貼的距離蹲在自己身邊。男人露出的手臂時不時的蹭到顧南硯的大腿，散發出的溫度傳導進她的身體。轉頭時，鼻尖隱隱約約碰到了顧南硯的耳朵，説話時的氣息也絲毫不漏的附在她的耳朵上，惹得她有些燥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書房，藉著手電散發出的微光，慕楠一隱隱約約看見紅色慢慢爬上她的耳梢，清秀的臉龐也浮起一層難以抑制的紅暈。

他看的出來，顧南硯并不想臉紅。

不知道爲什麽，慕南一的心裏居然有一點點竊喜，這點喜悅也沒藏著掖著。在顧南硯看不見的視綫裏，他的嘴角悄悄的往上提了提，頗有種“眼前景色賞心悅目”的姿態。

顧南硯不見蹤跡的皺了皺眉。慕南一的呼吸毫不保留的灑在了顧南硯的耳朵上，她强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盡可能的把目光集中在那條縫隙上。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才不敢讓楊立新擺在抽屜裏，而是放在這個隱秘的機關裏。

顧南硯大致的看了一下，然後猜測性的一按，就聽見“咔噠”的聲音，整塊桌底板松了。打開桌板，顧南硯這才發現這張書桌的奧秘-——桌底板的背面置有一個小型的置物櫃，裏面放著大大小小的機密文件，還有一個繪有古代紋飾的陶瓷。

就陶瓷上的花紋結構，楊立新把它放在這麽隱秘的地方也不足爲奇。顧南硯也沒猶豫，小心翼翼的取出陶瓷，裝進袋子裏。剛要起身，發現周圍的光綫變暗了一些。

“哦，我的手電筒沒電了。”顧南硯聽見身後那個有些無奈的聲音。慕楠一笑了笑，“好吧，今天可能要和你一起離開這裏了。”説完，他艱難的從書桌下鑽出來，這一米八的身體才終於得到解放。顧南硯也慢吞吞的站起來，有些猶豫的拿起手電，照向慕楠一。被突如其來的强光刺激，他有些爲難的避了避。

顧南硯緊盯著他，眼神中充斥著警惕，還有一些......不解。她吸了一口氣，說：“慕教授......確定要跟我一起離開？還是説，是要跟著我。”

慕楠一好像對於她這麽冲的語言沒有在意，只是再次露出他那溫柔的笑容，“如果這位同學不介意，我也可以跟著你的……”

顧南硯疑惑了，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可以帮到你，你一定感兴趣。”慕楠一不紧不慢的说。

他肯定是内行。要是真帶他去公寓，到也不會誇張。但如果是對手，那顧南硯就可以説是這個行業的一大笑話、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她的眼神再次鎖定强光下的那雙眼睛，發現根本無法從對方的眼神中獲取信息時，才終於面無表情的放過慕楠一，輕盈的翻出窗外，往大馬路走去。

嗯，他會跟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