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司旋越来越习惯在宿舍里找不到顾南砚的日子了。
起初，她还以为她的楠楠有男朋友，所以常常夜不归宿。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八卦问了一下。
“不是，”顾南砚哭笑不得，“我在外面有租房子。”至于为什么在外面租，顾南砚只说是父母帮她租的，所以她常回去打扫。说来也奇怪，“父母”从未给顾南砚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语音。
后来她发现，顾南砚好像每次下午没课时，剩下的时间都不在寝室，一次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晚上会回来，但大部分时间总是要等到睁眼时才能看到她早已洗漱好，在书桌前用功的身影。
早上的阳光温柔，廷德尔效应使得房间的光线更加柔和。顾南砚的床铺与书桌离窗口最近，理应被阳光普及，但司旋总是见不到她晒着太阳的样子。身旁的衣柜总是好巧不巧的挡住了热情的阳光，将顾南砚笼罩在阴影里。
司旋心里奇怪，却不会问。她懂得界限在哪里。
一如既往，今早也没有看见顾南砚。司旋则是起了个大早，画了个清新脱俗的妆容，赶着去蹭应用心理学。
消失人物慕楠一回学校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慕楠一的后援会已经传疯了。
早上八点，慕教授准时开课，课堂依旧座无虚席。慕楠一讲课像是有什么魔力，即使不是心理系的学生听的也津津有味，漫长的课堂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度过了。
慕楠一温柔的眨了眨眼，看向教室外，笑着说道：“与同学们相处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期待与你们的下次见面。”
同学们依依不舍的离开教室，慕楠一认真的看着一个个离开教室的人，仔细辨识着。自从他进入教室，他的目光始终在寻找着一个身影。
“老师？慕教授？”一位女同学在一旁害羞的叫着，慕楠一回头，看见她手上还拿着一本教科书，像是有问题请教。
不知为何，慕楠一今日不像平日般那么热心，只好无奈的对她说道：“我稍后有事，可能需要麻烦你通过邮箱与我联络了。”
听他这么说，女同学眼里殷殷期盼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去，指尖也因为紧张和尴尬不断搓着书角，扭捏半晌，才缓缓说道：“好吧，谢谢老师。”
慕楠一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拿起课件向外走。
紧赶慢赶回到学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慕楠一这般想着。百无聊赖，慕楠一打算将快超过借阅期限的教学资料还给图书馆。
可能是秋天的缘故，天气凉爽，图书馆的人比往日又多了一些。大家穿着薄外套，手里抱着笔电和资料进入图书馆。
图书馆里面，有学生们的脚步声，翻书的声音，还有键盘的声音，但都很安静，听起来反而舒服。慕楠一笑盈盈的走向还书处，将手里的资料递了出去。负责借还书的是一个大四的女生，她从荧幕前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大片白花花的资料，又看了看面前的教授，才害羞的扶了扶眼镜，伸过手去接资料。
就要接上的一瞬间，拿着资料的手突然收了回去，女生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好看的杏眼浮起笑意，并对她说：“抱歉，我想我还需要再看一下，稍后归还。”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径直走向一个空位。坐他对面的女生并没有注意到他，面前的电脑还亮着，旁边堆着一叠数量不少的书，她好像已经累了，趴在电脑前面睡着了。
一种气味飘进顾南砚的意识里，是一股清冽的香味，具有侵略性，格外明显。她意识到不对，猛的抬起头，刚好对上慕楠一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就快将人看透的眼睛。
“慕教授？”
“是我，”慕楠一笑着，将小臂交叉撑在桌子上，“这么累，昨天又通宵了吗？”
这个“又”字实在是精确，顾南砚轻笑了一下，“嗯，在写论文。”
慕楠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垂眸看书了。看这架势，是要坐在这边不动了。
顾南砚还想说什么，又想到此地是图书馆，闭口不言了。
慕楠一也曾是学生，他很清楚写一篇论文有多麻烦。抛开内容不说，就谈引注资料。无论是内容还是格式都非常严谨，如果没有记得滚瓜烂熟，忘记了资料的出处，旁边那一大叠书便要从头翻到尾，直到将某个专家曾说的哪个话翻出来为止。
就这样，对面时不时传来翻书的声音，慕楠一翻出了一张白纸，拿着顾南砚的笔写写划划。她自己则敲着键盘，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太阳渐渐下垂，照在慕楠一的侧脸上，金丝眼镜因为太阳返照泛着微光。慕楠一抬头向外看了看，没来由地问了一句：“若我危险，你会救吗？”
顾南砚抬头看着她，过一会才反应过来，皱眉问道：“什么？”
慕楠一轻笑说：“没事。”
顾南砚不是追究的性格，没有再问。
“我刚接一个局，想邀请你。”
“什么局？”
此时四下已经没有多少学生，只有远处几个大四生在准备考研的资料，专心致志。
“百叶制药的科研团队在今年初取得最新技术，成功锁定突变抑癌因子靶向治疗癌症，已经在进一步研发治疗药物了，”慕楠一用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树下被阳光照射出的剪影轻轻摇晃，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可是龙瑞的CEO上周和梁氏集团投资负责人吃了一顿饭。”
顾南砚好像听懂了一些什么，低下头沉思。
龙瑞制药和百叶制药一样，在抗癌药物上都有极大的研究和野心。对于投资者而言，投资者两家公司最大的潜力与发展就是在治疗癌症的药物，而梁氏集团是目前为止唯一有实力、有意愿的投资公司。
百叶能够找到新的切入点实属不易，已经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所以这一轮投资至关重要。但梁氏集团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今龙瑞强先搭上桥，一定不会贸然行事，肯定拿出了摆得上台面的成果和诱惑，而梁氏集团态度也很友好。
这对百叶可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时间太过紧密，百叶这边刚出结果，龙瑞就和梁氏撘上了关系，这未免过于巧合。
“百叶想做到什么份上？”顾南砚沉默了一会问道。
慕楠一：“龙瑞在这里有个工厂，负责的就是梁氏投资后的第一批药物。百叶的意思是让我们拿到他们的样本和药物资料，怀疑是龙瑞窃取了他们的实验成果。”
慕楠一说的是“我们”，仿佛笃定了顾南砚会和他合作，这也是顾南砚很疑惑的地方。
他自己明明有能力完成这个案子，为何偏要与她分一杯羹？
顾南砚终究是没问出来，反正眼前这个人也不一定就讲实话。若要知道他的真实目的，跟着他做下去是最正确的。
“好，我和你一起。”
慕楠一笑了笑，又问道：“对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的公寓吗？在那里讨论方便很多呢。”
顾南砚看着他，慕楠一有种坐在审讯桌对面等待拷问的感觉。即使这样，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也没有退去。良久，顾南砚才说：“不行，落北不喜欢你。”
慕楠一：“…….”
两人很快就结束了这次对话，像是去菜市场称肉时遇到邻居随便聊了两句，便各自拿着肉走了。
顾南砚自然不是个马虎的。她已经让言语去查了龙瑞和百叶，顺带把梁氏也翻了一下，情况大致和慕楠一说的差不多，那间制药厂也是确有其事，顾南砚这才相信了慕楠一说的话。
顾南砚又打了一通给慕楠一：“我有个条件。”
电话对面传来一点呼吸声，顾南砚总觉得慕楠一笑了一下。
“你说，我尽量满足。”
“言语和落北要跟着我。”
顾南砚觉得慕楠一应该正在挑眉。
“看来顾同学不太信任我，你在学校里当学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和老师说话的。”
“不一样。”
算了，慕楠一也没打算问这哪里不一样，反正她说什么就什么吧。
“可以，你的帮手就是我的帮手嘛。”
顾南砚把电话挂了，显然是没有听进最后那句话。
想起她在学校里好学生的模样，与现在给他打电话谈条件还真是不一样。
布局到此，不可回头了。若不是准备完万全，慕楠一自然是不敢让顾南砚放心的查。
不过是可惜了一座制药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