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由于在主街上把一个人打包扔进车里太过可疑,陈法把车停在了酒店的后门。慕楠一愣是没给他“躺”在后座的机会,直接塞进后车厢便起步了。
“诶,你打算怎么安置他?”陈法一边回复手机上的消息,打字的声音传进慕楠一的耳朵,像是对方在谈一个上亿的单子。
“送回监狱,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慕楠一打着方向盘,看后照镜的余光瞟了一眼陈法,“你去哪?”
“酒吧。你刚才不是说不会把他送回监狱吗?”
慕楠一的镜片映着街边的灯光,镜片后面的眼眸变得清冷,“监狱不过是他的目的地,只不过……我得用他帮一个人治病。”陈法看着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柔和,又听见他说:“在这之前,你的地下室借我用用。”
陈法含笑看着他:“你说哪一个?”说着在斜背包里翻找,“西郊别墅那一个可以吗,人少也不远。”
慕楠一稳稳将车子停在酒吧门口,陈法就掏出一把钥匙:“诺,给你。那边的管家是聪明人,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还是能调走最好。”慕楠一认真的看着他说。
陈法哭笑不得,“好,最受不了你这种态度。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撤了,你自己也小心些。”
“谢了。”
陈法下了车,车子缓缓起步,最后消失在陈法的视线里。慕楠一看了一眼后车厢的男人,踩着油门的脚又用力了一些,车子疾驰在街道上,往西郊别墅赶去。
西郊别墅是陈法这个富二代许多房子其中的一栋,其他的改装成长辈们的娱乐场所,平时打打高尔夫、花园里面养养花,颐养天年。陈法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已经逐步接手公司的核心事物,做的决策在老陈总那里也是一下就批过,即使公司里面还是一堆古板不满这个天天花天酒地的小子,但架不住老陈总偏爱和陈法自己争气,对他也算是认同。
虽说陈家是个大企业,确是少见的严格。西郊别墅是陈法接手公司的第三年签下一笔大单,老陈总送给儿子的奖励。这个礼物比一般人家自然是大了一点,但对于有钱人家来说,等儿子事业有成才将房子过户给儿子也算是少见。平时陈法的朋友们都聚在他市中心的公寓里,西郊别墅反倒成了难得安静的地方。
陈法让下人们今晚就撤出来,慕楠一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动静,只剩汽车熄火的声音。慕楠一抽出一条黑布,打开后车厢就二话不说给男人蒙上眼睛,套上麻布,又将他的脚与麻布绑在一起,彻底将他的出路封死,一手拉着绳子就将他拖往屋子去。地上的男人根本看不见,惊慌失措的乱动,任凭他是左扭右扭还是鲤鱼打挺,脚上的绳子没有丝毫松动,反而越来越紧。
一片黑暗之中,男人只听见麻布袋摩擦着水泥地发出的沙沙声,不一会声音便消失了,背与地面的摩擦也变小了,地面隐隐约约透着冰凉,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哪里,就觉得前面拖着他腿的男人变低了,紧接着他的脊椎就磕在一阶一阶的楼梯,随后是肩膀,最后是头,全身上下除了被男人微微抬起的脚,没有一处是不与楼梯亲密接触的。他只觉得这样子的痛避无可避,没有任何一个发力点可以将身子抬起来减少与地面的撞击,但凡他上半身想要抬起,背后的脊椎就会替他承受更大的痛苦。
慕楠一就这样拖着他下了楼梯,一路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下的皮鞋稳稳的踩着步伐,一阶又一阶的往下走。背后传来男人痛苦的叫声,回荡在这凄冷的夜里,慕楠一只觉得听着格外悦耳。
袋子里的男人快要散架了,只能勉强侧身减少痛苦。仅仅十三层阶梯,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他觉得度日如年。
直到感受到脚的高度略微又被抬高了一些,背面的地板才变得平坦,麻布袋又发出“莎莎”声,男人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脚步停下。男人等了很久,预想中的严刑拷打并没有来临,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声音,像是没有人在一样。他弓着身子侧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嘴可以动,此刻也没了用处。
夜晚依旧安静,慕楠一拉开车门进了车,打开手机的通讯录,翻找那个很久没有联络的人,拨出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久久没有回应,慕楠一才猛地一看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
都忘了,那个老古板估计睡了。
慕楠一只好点开邮件开始翻看,助教给他留了不少信息。
“明天您有一堂应用心理学,需要帮您请假吗?”
界面转到微信,慕楠一给他助教发了条信息。
“我现在在郊外,明天的课很早吗?”
对面不是个老古董,没多久就回复道:“早八,要不还是帮您请假吧,这个点从郊外回到市区,您休息不了多久的。”
“没事,明天正常上课。”
关掉手机荧幕,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消失了。是啊,明明可以多休息一会,明明可以雕课,明明可以请假,可慕楠一就是想回去,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慕楠一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想了多久,又或许是在放空,待心里重回平静之后,他才启动车子,稳稳的向市中心驶去。
今夜太过安静,仿佛每一缕空气都在提醒顾南砚的过错。当她走到校门口时才发觉早已过了门禁时间,现在回不去了。望着空无一人的校园,顾南砚眼神黯淡了一些,转身往公寓走去。
因为刚才的走错方向,顾南砚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很快便从懊悔和无措中抽离出来,脚下的步伐也渐渐正常,没多久就到了公寓。
打开家门,顾南砚已经恢复正常,与往常一样坐在玄关换血。落北和言语挑灯夜战,不知在研究什么,不过灯都没开,只留着书桌上的台灯,像是因为太专注而忘记开灯了。
顾南砚进门时,两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不约而同的望向她。顾南砚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两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只是当他们注意到她脸上细小的伤口时,内心的震惊还是诚实的反应在了脸上。
落北看了眼言语,大抵是在说“老大多久没受伤了?”
言语回给他一个眼神,“你别问。”
顾南砚没看见他们的交流,只是自顾自的打开电灯,又翻出医药箱,还开玩笑似的说:“你们不必省这个电费,我们还不穷。”
言语见她有心情开玩笑,也跟着说:“这得怪落北,要不是他硬要和我辩,我们也不会这么久都没吃饭。”说完还瞪了落北一眼,“灯都忘了开。”
顾南砚笑了出来,“你们在辩什么?”
“同性恋是否有助于社会进步,”落北说道,“我们应该支持没错,但就人口数量而言,同性恋者无法为社会做出贡献。”
”同性恋的比例上升,代表这个社会越发开明,这是整个社会思想上的进步,使得越来越多同性恋者愿意敞开心扉。这样的现象不仅保护同性恋者权益,还有更多弱势群体都会受到重视。”言语丝毫不慌,后背稳稳地靠在椅子上,右手的笔时不时敲着桌子,“人口数量进步与思想进步对于社会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但人口成长缓慢更多是晚婚带来的影响,并非是同性恋者能主导的。”
二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顾南砚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直到落北崩溃了,气的将笔扔在桌上,往沙发上一躺,像虚脱了一样,“不行了,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见他们终于休战,顾南砚才问道:“怎么突然有兴致辩论了?”
“这是你们学校应用心理学的一堂课,”言语的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语气也变得轻快许多,“教授让学生们观摩的辩论赛,就是这个主题。我们在学校的论坛上看到的,好像是明天又开课了。”
顾南砚点点头,没说什么,也没很么表情,自顾自的走进房间。对话突然被掐断,言语显得有些无措,踢了踢沙发上的落北。落北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放弃似的躺回去,“或许我们想多了呢?”
“我总觉得不一样。”
“在过去的时间里老大一直都是这样,她能遇到什么事?”落北坐起来,认真的和言语分析,“你能看出她的表情吗?根本看不出来。她就像往常一样,或许是你多想了。”
“但愿如此。”言语无声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