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存货：公司的秘密花园
这一节，我们就来讲讲，如何通过深入研究一家公司的存货来防止踩雷。
1.行业不同，对存货的分类不同
存货，是指企业在日常生产活动中产生的用来出售的产成品或商品、处在生产过程中的在产品、在生产过程或提供劳务过程中耗用的材料或物料等。不同企业，对存货的定义和分类的侧重点会略有不同。比如，2018年贵州茅台的年报中，非常明确地将存货分类为原材料、自制半成品、在产品、库存商品这4种。此外，还按照存货分类详细列出了具体的数额，如表1-17：
表1-17 贵州茅台2018年存货分类
而格力电器2018年年报中，只将公司的存货分为原材料、在产品、产成品这三大类，如表1-18：
表1-18 格力电器2018年存货分类
东方园林，是一家工程类的公司，它对存货的定义又和贵州茅台、格力电器有所不同。
东方园林在2018年财报中，将存货分为原材料、在产品、库存商品、消耗性生物资产、已完工未结算资产等，如表1-19：
表1-19 东方园林2018年存货分类
所以，在研究一个公司的存货之前，一定要了解这个公司的存货究竟是什么，不同行业对存货的定义和分类往往会有很大的差别。
2.存货：公司的秘密花园
我们都知道，只要产生交易，就很容易通过价格和数量，计算出这批商品究竟卖了多少钱。但是，如果存货还没有卖出去，且其中还包括原材料、在产品、产成品等不同状态的产品，这时的计价就相对比较麻烦了。
在实际中，存货的账面价值一般包含原材料、工人工资、制造费用这3项。企业会通过一系列的算法，比如先进先出法、加权平均法等，把存货的成本计算出来。
但是，这只是企业自己计算的成本，实际上究竟能卖出多少钱，是由市场决定的。市场价和企业的成本价很多时候都不一致。比如，早几年你囤了一批诺基亚手机，每台成本1000元，但是到了今天，可能一分钱都不值了，这时，存货的实际价值就为0。
不仅产品的价值会发生变化，产品的数量也有可能变化。
基于以上的两种情况，财务上有一个针对存货的计价原则，那就是：按照成本和可变现净值孰低法来计算存货价值。所以，企业不仅要每年对存货计提跌价准备，如果存货真的发生了损失，还要严格进行减值处理。
有的行业，基本上不需要对存货计提跌价准备，比如茅台这样的高端白酒，存货越久价值越大。而有的行业，存货的风险就非常高了，比如农林牧渔行业和软件行业。农副产品过期、动物瘟疫暴发、软件产品迭代，都可能导致这些企业的存货价值一夜归零。这些年来，在存货上出问题的企业也大都来自这两大行业。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存货也往往成为这些企业进行财务舞弊的秘密花园。常见的舞弊手段主要有以下两种：
一是，通过存货来调节利润。通过存货调节利润有两条路径，“价”和“量”。
当存货难以盘点时，虚构存货的“量”就比较容易了。比如有些海洋养殖业公司的生物资产全在海里自由活动，非常难以盘点，只要公司需要，这些生物就可以说跑就跑，说回来就回来。在上市公司需要降低利润的时候，就可以给这些生物安排集体“大逃亡”，从而计提大额的存货跌价准备或者进行核销处理，使业绩由盈利转为巨额亏损。在上市公司需要利润时，这些在外面玩够的生物就又可以跑回来为上市公司的资产总额贡献一份力量了。
当存货难以计价的时候，存货的“价”也就成了财务操作的手段。比如林木种植企业的苗木，因品种、树龄等因素价格会有所区别，往往也就缺乏成熟的市场参考价，因此根据企业自身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夸大或者低估其价值就比较容易。
二是，通过存货调节毛利率。通过存货，还可以用来调节企业的毛利率。在后文中，笔者会介绍毛利率的概念。现在，你只要知道，毛利率越高，往往意味着企业的竞争力越强就可以了。
通过存货提高毛利率的原理很简单——
我们知道，一家公司的成本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固定成本，即不论生产多少产品，都要付出的成本，比如房租、设备等；另外一个是可变成本，也就是随着产量增加而增加的成本，比如材料成本、效益成本等。
制造业企业之所以追求“规模效应”，是因为随着规模增加、产量增大，就可以将固定成本分摊到更多的产品中去。比如，假设公司每年的成本是100万，每年生产1万件产品，那么每件产品分摊的固定成本就是100块；如果每年生产2万件产品，每件产品分摊的固定成本就是50块。生产每件产品的可变成本往往是不变的。这样一来，每件商品总的生产成本就会大大降低。那么毛利率就会有很大的提升。
例如，一个汽车厂商，有年产30万台的整车产能，而在目前的价格体系下预计市场销量仅仅有20万台，理性的做法就是以销定产，采购20万台的原材料。然而，如果30万台的生产线只生产20万的量，闲置的机器设备折旧也是要计入成本的，单台汽车成本必然比生产30万台要高。
因此，产量越大，固定成本就越小，利润表也就越好看。但是，这样会在资产负债表上积累大量的存货。如果大量的存货并不是为了满足市场的实际需求，那么，未来几年就要痛苦地去库存了。
用这种方法提升毛利率的企业，往往会有比较大的固定资产。
所以，当我们看到一个公司的毛利率出现大幅上升时，不仅要看该公司是否推出了更好的产品，还要看库存是否也有明显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