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沉寂·私心
那薄而白的眼皮轻轻抬上,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眸中倒影出一个卷发俏皮女孩。她的唇正覆于他之上。白玄动了动眼睫,原本冰凉的唇渐渐有了浅温。
女孩惊喜地移开自己的唇,心中甚是喜悦,心想,自己第一次按照上课老师讲的急救知识救人便成功了,自己可真是个可造之才,也并非像爸爸妈妈说的那般一无是处呢。
白玄渐渐起身,这时,方才看见面前这姑娘的全貌,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一副调皮的神色。是——发财。他心中似有万江翻腾,他想要紧紧抱住她,不再让她离开,他想要告诉她他很喜欢她。可那双陌生的眼睛告诉他,她不认识你。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她摆摆手,大咧咧地道:“不必。上天有好生之能。你命不该绝于此,我也只是顺手搭救,不必道谢。”
人群见到这死而复生之人,有的面露惶恐之色,有的紧闭之前议论纷纷的嘴,悄悄离开。
渐渐地,人群都散了。只有小姑娘仍旧停留在那,用那双黑乎乎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
白玄也依旧躺在地上,或许是太累了的缘故,他不想起来。但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黑黝黝的柏油马路,疾驰而过的汽车,横跨大江的立交桥。难道,这就是真实的人类世界?
那扇门,就是十二城和现实世界的桥梁?
小姑娘瞧这家伙怎么还在这赖上了,都不起来嗳。
她道:“喂,躺在这很舒服吗?”,顺便揉了揉她的眼睛,现在夜幕已是降临了,她很困,想睡觉了。可书包里边还背着沉甸甸的作业,想到那些写不完的作业和爸爸妈妈回家后对她的求全责备,她又是皱了皱眉头,耷拉下了脑袋。
反正心情都不好了,那就拿这个陌生人撒撒气吧。
“你这家伙,还赖在这不走了?”
她撅起小嘴,看着面前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一头细碎的银发,柔顺的耷拉着,额前的碎发将那颗清凉的眼眸分割得有些凉薄。那种清冷的气质让她误以为他真是像旁人所说的那般是因为轻生才躺在这里的。
白玄看着她,不答话。但她一直看着他,他张开了那略有些血色的唇,道:“无家,无友,无名。”
小姑娘听后,心中凉凉的。嘴拉成了一条直线,“我呢,有家,友,名,却不知自己为何存在。”
她又道:“你既然无名,我便叫你渡渡吧,你从河上来。望你能渡自己,若有能力,也渡渡旁人。”
“天色晚了,你是孤儿,我便带你回家吧。”
渡渡抬眸相视,是?要带他回家吗。
“你······还不起来。我会不高兴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欲起身,她早已来到她身前,将一只温暖的小手送到他面前。
“嗳,快起来吧。”
见他尚还没反应,她触到那双冰冷的手,硬生生将他拉了起来。
渡渡盯着那双尚有余温的手,嘴角浅浅地笑了。
其实,换个世界喜欢,也无妨,挺好。
女孩似乎有问不玩完的问题,她说:“你几岁?我······17岁了。就是快要成年了,快要高考了。”
白玄还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什么高考,但成年大概是知道的。就是一个小孩快变成大人的意思。那他大概,已经成年很久了吧。但眼前的他,是个少年模样。
“我,和你一般大。”
“这样啊,那我们都快变成大人了。”
边说着,小姑娘边朝着立交桥的方向走去。白玄跟在她后边。
她在一辆粉红色的越野单车前边停下脚步,道:“你坐后边,我们回家。”
他有些扭捏地坐上单车,被河水浸湿的白色衬衫略略贴在他身体上,他刻意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前边的姑娘已准备开动车车,可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扭过头去,“喂,你抓着我,不然我开太快,你会摔下去的。”
他伸出那双轮廓清晰的手,拉住了她橘色的上衣。
前边的女孩微微一笑,“出发啦。”
单车压着略有些潮湿的柏油马路兜兜转转,从灯光如昼的霓虹灯下穿过井字街道,灯光渐渐微弱下来。单车在一栋两层楼的居民楼前停下了。
女孩将车停下。上楼梯时,狠狠地跺了几下地板,感应灯方才噌地一下亮起来。
“你怕黑?”
她诚实地回答:“怕。小时候怕,长大了,也怕。”
“嗯。”
白玄突然感觉到内心被压抑的冲动,突然想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别害怕。可还是没有那勇气。
毕竟,只是陌生人。
夜晚,即使脚步很轻,落在楼梯上的脚步声还是一阵一阵的,格外清晰,撞着他的内心。
走上二楼,是一道很长的廊道。廊道的尽头,是一间贴了对联的红漆屋子。
她来到那屋子前,深吸了一口气,将钥匙插进锁芯里。
“咔嗒”———
门开了。
门内黑漆漆的,她顺着墙摸到了开关,又是“咔哒”一声,灯亮了。
暖融融的灯光将室内的一切都照得清晰明亮。里边是中规中矩的现代化建筑,梨花般雪白的墙混着蓝调的窗户,里边很静,似乎没有人。
“放心,爸爸妈妈今天似乎不在。他们在的话。”她顿了顿。指向玄关的第一个房间,“若是在,那灯会是亮着的。”
他停在了玄关处,梨花般雪白的墙映着那张俏然却呆滞的脸。他突然道:“你带个男的回来,你爸妈总会回来的。”
“没事。他们对这不感兴趣。”
她还想说的是,他们关心的只有她的成绩,可一时缄了口。
“跟我来。”
女孩在前边指引着他,将他带到了一个橙色布调格局的房间里边。这个房间很温馨,时时散发着暖意。
女孩道:“这是我的房间。你今天就睡这吧。”
“那你?”
她从高高的衣柜上边拿出一床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邪邪一笑道:“当然啦,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他嘴角崩成了一条直线,“这样啊。”
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以前也是这般的,有着小孩子脾气和小孩子的胡闹,但他更喜欢的,是她身上小孩子的天真。
她答:“当然是这样啦。反正你也是我的人啦,睡哪都一样。”
“啊?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