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FAS公司是国内知名的时尚公司，跟诸多国际一线品牌如Armani、Prada、LV、Dior等均有合作，主要面向女性市场，从产品选择到进入市场，FAS具有敏锐的时尚嗅觉和前瞻性，而品牌部门则是FAS公司的重中之重。”
“你们这些时尚买手，必须具有非常敏锐的时尚意识，因为你们是引领潮流的神之手，我们采购产品的原则是时髦、高品位，总之，就是要拒绝low！”Vivi走在前面，一条黑色的紧身针织长裙，包裹着她前凸后翘的曼妙曲线，宛如昂首向前的黑天鹅一般，高傲、盛气凌人。
“我们FAS的口号是：所卖之物成为爆款，做爆款的时尚买手！”Vivi像打了鸡血一样激情澎湃。
岳崖儿看了眼和自己同期面试进来的新人，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天一起面试的苏曼妮，她披着一件粉色带蝴蝶结的斗篷款式皮草，还有一位造型异常夸张、高高竖起的辫子宛如天线宝宝的男同事云小虎。
Vivi突然转过身来，岳崖儿一个不留神撞了上去，差点踩到Vivi十厘米恨天高的鞋跟。
岳崖儿抬眼对上的是Vivi不耐烦且冷漠的眼神：“FAS可不欢迎冒冒失失的人。”
岳崖儿连连道歉，Vivi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没有挪开：“你这双香奈儿面试那天穿过了吧？在FAS，不允许穿重复的衣物，包括包包。”
Vivi话音刚落，身后的新人们一阵小骚动，Vivi提高了分贝：“对于时尚人士来说，每一天都应该是新的，如果还重复昨天的话，那就out了。”随后又将矛头指向每一个新人，“你，打扮得太老土了，还有你，太浮夸了，时尚不是乱搭配，至于你……”Vivi的手落到苏曼妮的斗篷上，摸了摸，“是真皮草。”
苏曼妮轻柔一笑：“Fendi 2018年秋冬款，不到四万，狐狸毛。”
Vivi的脸沉了下来：“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各大奢侈品牌都在抵制皮草吗？”
“啊……对，对不起。”苏曼妮连忙脱下皮草，她里面穿着一条白色的紧身连衣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显现。
正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续响起，办公室里的人突然像上了发条一样迅速行动，一排排陈列着奢侈衣物的衣架推过，大家慌张地放下手中的工作，排成两列站到门口。
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像等待皇帝到来般俯首称臣，就连Vivi的脸色也变得柔和下来，盯着门口的方向。
岳崖儿抱紧了手中的小笔记本，屏着呼吸，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看向门口。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皮肤白皙，精雕细琢般的脸庞，俊美瘦削。他穿着一身Zegna定制西装，明眼可见的性感身材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难怪拥有“时尚界单身贵族”的称号。
“伊总好。”在整齐的问候声中，伊万与岳崖儿擦肩而过，而后脚下一顿，停在岳崖儿身边，与她四目相对，“你？”
伊万的这声质疑让所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如炬，像武侠片里“嗖嗖”飞过来的暗器，杀人于无形之中。
成为人群关注焦点对象的岳崖儿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颈。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分配到伊万的部门，更没想到像伊万这样日理万机的人还会记得她一个摆地摊的路边小贩。
早知如此，进FAS前就应该多做一些功课，了解一下这个公司的背景。
岳崖儿战战兢兢地点点头，不敢抬起脸，望着自己的脚趾头发呆。
Vivi上前一步，贴在伊万的身边小声地说：“她是品牌部新招的实习生。”
“你招的？”
“嗯。”
伊万瞥了Vivi一眼，微微蹙眉，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言简意赅：“你跟我来一趟。”
Vivi身上的女强人气场瞬间消失了，跟在伊万身后像只柔顺的小绵羊。
“你认识伊万？”孙宴凑到岳崖儿的身边，开启吃瓜群众模式地八卦起来。
岳崖儿叹了口气，脸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但感觉自己还是像站在了死亡的独木桥上，进退两难。
“该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苏曼妮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
岳崖儿无语地看了苏曼妮一眼，苏曼妮翻着白眼走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手中的活儿，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切恢复原状。
只有岳崖儿还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她抬起头望着写字楼外立面的玻璃外墙，阳光照射在上面，发出强烈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有人住高楼，有人落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锈一身。
有人命中大象，有人命中蚂蚁，在大象眼里，树才是树，在蚂蚁眼里，草也是树。
岳崖儿不知怎么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这两句话，如魔音绕耳。
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蚂蚁进了大象的世界，即使奋力向前也无法追逐大象的步伐，甚至随时都有被踩死的危险。
你可以用一身品牌去伪装自己，但是你无法洗脱长期的捉襟见肘给你带来的印记，那些贫穷的过往，都在你的一言一行中隐藏着，如沉寂的火山等待喷发的那一天，而你终将狼狈得无处可逃。
Vivi从伊万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表情淡漠地走到岳崖儿面前，扬起下巴，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没认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卖盗版Gucci的女人，FAS公司不欢迎卖假货的人，你走吧。”
可是即使身处泥沟，即使命中蚂蚁，也依然想要见到高楼之上的彩虹和大树之上的广阔天空。
岳崖儿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抬起头，一双深褐色的瞳孔里迸发出坚定的信念，直起脖子，叫住刚抬脚准备离开的Vivi：“等等！我是卖过盗版，可是……面试那天，你也认可了我的能力，不是吗？”
Vivi冷笑一声，“不可否认你是有能力，但是我们公司更注重的是人品。”
可是你根本不了解我的过往啊，又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所作所为加以批判，Vivi高高在上的态度瞬间激发了岳崖儿辩驳的决心。
“难道卖盗版就没有人品了吗？”
“哦？”Vivi轻挑了眉，似笑非笑。
“我盗版卖得出去说明有需求的买方市场，盗版和正品又有什么不同呢？只是定位的人群不一样罢了。我可以把盗版当成正品来卖，那我也一样可以把正品卖得比盗版还好。”
办公室里的伊万听到这话时微微一愣，不可否认“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是市场运行里一条尽人皆知的规律，岳崖儿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却能理直气壮地说清楚买方市场，即便卖的是假货，但也确实是个营销的好苗子。
他心里不禁生了几分兴致，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
外面的Vivi冷笑了一声，问岳崖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盛气凌人？”
“是。”
“你会觉得我盛气凌人，是因为你还不够时尚，一套衣服，可以拉开阶层的差距，不同档次的时装，更可以拉开不同人的地位。当我穿着一身奢侈品的时候，面对你，我会有一种优越感，这就是时尚的魔力，而不是你为了努力挤进这个圈子，盲从的搭配。”
姜还是老的辣，Vivi一眼便能看穿眼前这个女孩看似努力平静和镇定的面孔之下隐藏着的不安与自卑。
“我没有盲从，我也懂每件品牌背后的含义，只是我不够有钱而已。”岳崖儿说着，眼眶便湿润了起来。
她承认自己是自卑，也承认自己卖过盗版，可是明明没有伤天害理啊？难道不值得被原谅吗？难道就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岳崖儿的心里有一万个委屈，苦水在胃里翻滚。
此时的伊万已经起身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后，在他正要推开门的一瞬间停下了，一只手停在半空中，那个女孩那句“我不够有钱而已”与Vivi高高在上的气势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倍感心酸。即便没有看到她那张快哭了的脸，已经能想象到这个女孩子满腹的委屈和誓死往金字塔顶尖走的决心与勇气。
他有些动容，而后又听到那个女孩几乎带着哭腔说出的话——“拜托！请给我这次机会吧。”
他想了想，终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留下她吧。”
一个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在岳崖儿身后响起，如同一把大提琴最饱满的弦，突然被拉开了。
伊万出现在岳崖儿身后，如山一般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照在岳崖儿身上的阳光。
岳崖儿隐匿在光影之下，听到耳后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虽然好听，却没有夹杂一点感情，如冰山般刺骨。
“如果试用期通过不了，就走人。”伊万简单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回到办公室里。
那堵墙不见了，阳光又回到了岳崖儿的身上，岳崖儿垂着眼，在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中愣神，刚刚的一切如做梦般不真实。
Vivi的脸仍旧绷直了，瞥了岳崖儿一眼，淡淡地说：“算你走运。”
等Vivi走远，岳崖儿才想起一句姗姗来迟的感谢。
“谢谢。”
声音飘在空气里，不知与谁听闻。
新人们的办公桌前堆满了几大摞如山般的杂志和报纸，Vivi拍了拍手，烈焰红唇衬得她皮肤白皙，修长的脖子仍旧天鹅般高傲地直挺着：“这些是FAS公司二十年发展的历程，以及合作过的各大品牌的背景及故事，你们都需要熟背，三天后我会进行考核。”
Vivi说罢，便利落地转身走了。
“三天……背这么多……”云小虎一头砸在书堆里，哀号着。
“这些不是进公司前就应该了解的吗？”苏曼妮的语气很轻松，随意拿起一本杂志翻了翻。
岳崖儿叹了口气，虽然得到了工作机会，但眼下又面临一个新的世纪难题，那便是工作着装，她上哪儿去找365天不重样的衣服、鞋子、包包，而且在FAS这种地方工作，还得是奢侈品牌的。
放眼望去，整个品牌部门，好像不穿一件上千上万元的单品就显得格格不入。
既来之则安之，岳崖儿总不能高举大旗与FAS的风气公然叫嚣吧，到时候她面临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丢饭碗了，想想都觉得头疼。
岳崖儿突然想起佩琪这个人，她不是在做名牌代购吗？
岳崖儿抓起手机，给佩琪发了微信，她正好在澳门采购，佩琪给岳崖儿推荐了几款当下最网红的衣服，每一套都是上千元，贫穷使岳崖儿匆匆结束了和佩琪的对话，赶紧打开信用卡催债短信看一眼：这个月待还一万五。
算了算了，还是先认真工作吧。
岳崖儿收了心，随便抽了一本最新的FAS杂志，封面是伊万和Vivi参加上海时装周的合影。
照片中的伊万穿着Brioni黑色天鹅绒西服，高贵倨傲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展现，他身旁的Vivi着Oscar de la Renta白色礼服，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华丽不失优雅，她的手轻轻地挽住伊万的胳膊，两个人如步入结婚殿堂的新郎新娘一般般配。
“我有一天也要出现在FAS杂志的封面上。”身旁的苏曼妮轻笑了一声。
岳崖儿咂咂嘴，她想自己可没那么大的抱负与伊万并肩同行，只要能兢兢业业地成为一个合格的时尚买手就知足了。
但时尚买手究竟是什么呢？
岳崖儿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弄明白原来时尚买手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摆地摊时，她总是凭感觉去服装市场和厂家拿货，可是时尚买手却不能用固有的思维和第六感去选货，因为这关系到公司的营业额，而是要系统化、数据化、专业化地针对客户和人群，去挑选商品。
时尚买手的眼光关系到一个公司的生存命脉，难怪品牌部虽然是FAS公司旗下的一个部门，却如同子公司一般拥有在建外SOHO的独立办公环境和管理系统。伊万虽是品牌经理，但也算得上是一家公司的CEO了。
等岳崖儿从书海里抬起头时，身边的苏曼妮已经换了一件粉色的Marni猫咪印花款外套，见岳崖儿有些错愕的眼神，微微一笑：“在这样时尚的公司上班，一天一套衣服怎么够呢？更何况晚上还有新人欢迎会。”
说着，苏曼妮用Dior的口红补了补唇色，冲岳崖儿明媚动人一笑，这笑容，连岳崖儿作为一个女生都看得有些春心萌动。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心理压力，与Vivi、伊万、孙宴和苏曼妮这样优秀的人同处一个品牌部门，岳崖儿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工作强度。
岳崖儿抬眼看向写字楼外的玻璃窗，正午强烈刺眼的阳光已经消失不见了，此时此刻镀上的是夕阳的余晖。岳崖儿不知道高楼之上的阳光与她平时摆地摊累得腰酸背痛时偶尔眯着眼看到的落在脏兮兮街道上的阳光是不是一致，就像她其实也不明白在一个又一个办公室格子里做着精美而枯燥的报表、PPT的白领与那些在工厂车间里手脚飞快地在缝纫机上裁着布料的女工又有什么样的不同。
这个写字楼里的每个人都很忙碌，忙碌到无暇发呆，就像上了发条飞快运转的机器人，一旦放松，将始终落后于人。
越来越多的人源源不断往北上广涌来，就像是拼命挤进4号线早晚高峰地铁的上班族，只要挤进去，就仿佛挤进了北京。
不知不觉，岳崖儿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一腔热血跻身上层圈子，那个属于伊万和Vivi以及苏曼妮的地方。
岳崖儿害怕这一生回首时，透支青春资本换来的只是血本无归，可是……如果能够发挥所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又有何惧怕的呢？
想通了的岳崖儿“啪”的一声关上了笔记本电脑，对着写字楼外立面的玻璃窗上那抹快要消失的夕阳展露出大大的笑容。
就如曾经卖过盗版、摆过地摊的自己，也从未想过可以被贴上从前闻所未闻的“时尚买手”的职业标签，那么人生，也该有质的飞跃与改变才行。
加油吧，岳崖儿！
新人欢迎会定在胡桃里音乐餐厅，泛黄的用乐谱缝制的灯罩、缝纫机做的餐桌、雨靴变的花盆、充满回忆的黑白电视机和收音机，充满文艺气息的一切，让岳崖儿仿佛误入了绿野仙踪的故事中。
岳崖儿忍不住拿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好看的照片。
苏曼妮脱下那件猫咪外套，里面穿着Rosie Assoulin白色吊带裙，简单随意的花卉图案，与餐厅的风格十分融洽，在一片盈盈绿色中仿佛童话故事里的花仙子。
“看来我们品牌部的颜值真是一年比一年高啊。”打扮得像迈克尔·杰克逊的孙宴不停地跟大家制造话题，炒热气氛。
伊万和Vivi是同时出现的。
伊万今晚的穿着很休闲，一件简单的Roberto Collina白色高领毛衣，下身黑色休闲裤，浑身散发着慵懒魅惑的气息，仿佛行走的荷尔蒙。
Vivi穿着Miu Miu黑色连衣裙，造型致敬《蒂凡尼的早餐》里的赫本，低调奢华却不沉闷。
“呀，你俩总是同时出现，一个是越来越俊，一个是越来越美了。”孙宴嬉皮笑脸道，整个公司里也只有他这个副经理敢如此调侃伊万和Vivi了，“话说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呢？”
Vivi不自在地笑了笑，看向一旁的伊万，依旧面目表情，Vivi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今天欢迎会的焦点可不是我们。”
“哈哈，差点忘了。”孙宴拿着高脚杯站了起来，“大家面试的时候也都见过我了，我叫孙宴，是品牌部的副主管。你们都是我跟Vivi亲自挑选的，时尚圈里没有先来后到，只要你紧跟潮流，不对，应该说是跑在潮流的前面，那么你们就赢了！希望大家在品牌部能够好好干下去，一起追随伊总的脚步，让品牌部在FAS公司‘第一部门’的称号永远保持下去！干杯！”
大家拿起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一起干杯，岳崖儿偷瞄了一眼，见所有人都爽快地一饮而尽，自己也只好皱着眉头将那满杯的红酒灌入喉咙，只觉得胃部一阵滚烫。
不胜酒力的岳崖儿脸已经开始微微发烫。
苏曼妮给自己再添了杯红酒，摇曳着身姿走到伊万和Vivi的跟前，“伊总，李总，我是刚进来的新人苏曼妮，早就听说你们在时尚界的赫赫名声，特别高兴能够进入FAS的品牌部，跟随你们学习，我会好好努力的。”
伊万点点头，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加油”。
身旁的Vivi开口道：“在品牌部，不用把自己当新人，你需要的，是把‘新’与‘心’用在时尚上。”
苏曼妮盈盈一笑，从容优雅地喝下高脚杯的红酒。
“我们的新人真有礼貌啊！”孙宴笑了笑。
“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敬一杯啊？”云小虎拉了拉身边的岳崖儿。
“不……不用了吧。”从来没有在职场待过的岳崖儿应对这种礼仪时，一股莫名的尴尬油然而生。
“可是这样不太规矩吧。”云小虎继续在岳崖儿的耳边絮絮叨叨着，“我之前参加前公司年会的时候，就因为没有给老板敬酒，被老板明里暗里整整说了一年，别提有多尴尬了。”
岳崖儿被云小虎的话刺激到，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饮了下去壮壮胆，“要不先等苏曼妮回来？”
云小虎点点头，“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岳崖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才没有呢？”见身旁的云小虎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双手来回不停地搓着，“我看你比较紧张吧？”
“才没有，我是手凉。”云小虎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让岳崖儿觉得有些可爱。
苏曼妮被孙宴拉住一直聊个不停，Vivi俯身在伊万的耳边说着什么。岳崖儿和云小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两人只好互相敬酒缓解紧张。一杯又一杯的红酒下肚，岳崖儿的脸红到了耳根，宛如一个红彤彤的小苹果。
“时机到了！”云小虎见苏曼妮回到了座位上，激动地扯了扯岳崖儿的袖子。
云小虎站起来，岳崖儿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云小虎刚走到伊万和Vivi跟前，Vivi便站了起来，“我先去补个妆。”
云小虎拿着高脚杯尴尬地站在原地，Vivi笑了笑：“是来敬酒吧？新人不必那么拘谨，少喝点吧，把这股劲儿用在工作上。”说着，便拿着化妆包往洗手池的方向去了。
伊万站起身来，“公司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大家随意就好，加油。”
云小虎兴奋地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喝完，拿着空的高脚杯像完成了重大任务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推岳崖儿，“该你了。”
岳崖儿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双眼朦胧地盯着伊万，仰头“滋滋滋”地喝着高脚杯的红酒。
红酒快要见底，云小虎奇怪地拉了拉岳崖儿的袖子：“你干吗呢？”
岳崖儿却直接胳膊肘一拐甩掉了云小虎的手。
伊万不打算理会岳崖儿，准备坐下，岳崖儿突然伸长了脖子，一只手拎着伊万的高领毛衣就像是拎猫一样把他拎了起来，无视伊万那张愈发严肃和恼怒的脸。
岳崖儿的手在伊万结实的胸膛上拍了拍：“哎？你是来买衣服的吗？”
伊万一脸莫名其妙。
岳崖儿一手拿着高脚杯，一手兰花指，抬手险些打到伊万脸上，吓得伊万往后闪了一下。
岳崖儿扯开嗓子，借着酒劲面红耳赤地大喊，完全没有看到在座各位的一脸震惊，以及伊万那双无可奈何却又想要杀掉她的眼睛。
“亲爱的顾客朋友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我店真遗憾，在我这儿，您只要白菜价就可以穿上大牌衣服。Burberry灰色、米色、白色男士针织衫，专柜价两千块钱在我这里只要一百九十九！”
岳崖儿拉过伊万，双手在他身前来回比画：“你们看这位男士，正是因为穿了我卖的针织衫，才如此风流倜傥啊，所以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岳崖儿伸出食指对着每个人指了一圈：“买给老公穿、哥哥穿、弟弟穿、爸爸穿、公公穿，下一个京城第一个美男就是从你们家里出来的！”
岳崖儿转身去打量伊万的脸庞，瞪大眼睛像是要把他脸上的每个毛孔都看清一般：“啧啧啧，真是长得好看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
岳崖儿越说越嗨，云小虎连忙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巴，艰难地想要把她拖到一边，却反被岳崖儿甩出一米开外，“你别烦我！”
岳崖儿嘻嘻笑着，突然把高脚杯扔到一旁，摇摇晃晃站在伊万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对着他那张面瘫脸打了个酒精味十足的嗝儿。
这个嗝儿，一时间让伊万没缓过神来。
岳崖儿还在拉着他的毛衣不依不饶：“这位顾客，衣服试穿了得脱下来啊。”岳崖儿的声音很大，几乎掩盖了整个包厢的嘈杂声，大家纷纷看向岳崖儿，只见下一秒岳崖儿直接抓住了伊万的毛衣掀起来，伊万完美的八块腹肌和紧致的身材一览无余。众人目光一惊，尤其是在座的女同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福利而不好意思地嘴角一抽。
伊万忙把毛衣翻了回来，抓住岳崖儿的手腕，正想发火，但眼见这么多员工都盯着自己，强装冷静：“这位新同事，请你冷静一点。”
“冷静什么啊？你穿了我的毛衣，要么付钱，要么脱下来啊！”岳崖儿还不依不饶地抓着伊万的毛衣不放，伊万这件毛衣本来是紧身款的，此刻硬生生地被她拉扯成了宽松范儿。
“我……我付钱。”对待耍酒疯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伊万拿出手机，“怎么付？”
“都可以。”岳崖儿拿起桌子上的盘子，“扫码吧。”
伊万犹豫了片刻，岳崖儿又狂吼了一声：“扫啊！磨蹭什么呢！”
云小虎被这声音吓得退了回去，缩到苏曼妮身边：“岳崖儿看来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吧？”
苏曼妮也被惊呆了，点点头：“我看是吧。”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伊万像个精神病一样拿着手机对着盘子来回扫了扫，并一边问岳崖儿：“可……可以了吗？”
声音竟有些颤抖着。
“没收到啊，怎么没提醒呢？”岳崖儿摇了摇头。
“支付到账，一百九十九元。”云小虎捏着嗓子说道。
“嗯，到了。”岳崖儿这才肯松开抓着伊万的手。
伊万舒了口气，用欣赏而感激的目光看向云小虎，云小虎笑着冲伊万比了个OK的姿势。
Vivi和孙宴说笑着回到包厢，却见氛围有些奇怪，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在伊万和岳崖儿上。
岳崖儿胃里一阵翻滚，她干呕了几声，伊万觉得不对劲，往后退了几步，说时迟那时快，孙宴拿起身边的垃圾桶一个健步冲到了岳崖儿面前。
岳崖儿却随手拿起身边椅子上的Noe Noe水桶包，一口气将呕吐物都吐了进去。
“啊！我的包！”Vivi花容失色，美丽的脸扭曲成不正常的模样。
之后岳崖儿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据云小虎说她一直拉着伊万的毛衣不肯松手，伊万还配合地扫了好几次盘子假装付钱，但岳崖儿总说没收到，最后喝得癫狂状态的岳崖儿被伊万叫来的保安强行塞进了出租车里，根据新人入岗资料上给的家庭住址，云小虎找到岳崖儿的家，将她扔进房间后，潇洒离开。
但第二天醒来的岳崖儿，还是不知道怎么地就死死抱着马桶不肯撒手。
宿醉了一宿的岳崖儿洗漱打扮后匆匆忙忙来到FAS，今天是品牌部的新人入职培训，主讲人是伊万，岳崖儿全程低头不敢去看伊万的脸，中间回想起被自己呕吐过的Noe Noe水桶包，连忙打开手机问做代购的佩琪。
“佩琪，你那边可以买到Noe Noe水桶包吗？”
“你真是问对人了！我现在就在LV店，粉桶、红桶、黑桶、黄桶，四个颜色都有，你要哪一个？这款专柜价是12300元，澳门这边才10300元，便宜了两千多呢。”
10300？岳崖儿拿着手机的手跟着心颤抖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打字：“要黑桶，钱能不能先欠着？”
然后，点击发送。
佩琪秒回：“拜托！老子是代购，不是信用卡！”隔着屏幕都能听到她的咆哮声。
岳崖儿深吸了口气，整张脸呈苦瓜状。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将岳崖儿的手机毫不客气地迅速抽走，岳崖儿抬头，对上的是伊万睥睨的眼光：“我的课在网上售价五千美元一小时，而你竟然在我的入职培训课上开小差？”
五千美元，可以买三个Noe Noe水桶包了？我能不能把这节课转让出去，赚个Noe Noe水桶包的钱就行了？该怎么转让好呢……
岳崖儿完全把伊万的话当耳边风，她现在满脑子只有钱钱钱。
“岳崖儿！”伊万凌厉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岳崖儿这才收了神，“噌”地一下站起，把伊万吓了一跳。
伊万想起岳崖儿昨晚耍酒疯的模样，仿佛有些后怕，往后退了半步。
“对不起，伊总。”岳崖儿秒变委屈脸，水汪汪的眼睛如小鹿般看着伊万。
“算了，你坐下吧，手机下课还你。”伊万无可奈何地回到讲台。
“你可长点心吧，你昨晚丑态百出伊总都没把你给开除，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待岳崖儿坐下，身旁的云小虎凑近她悄悄说道。
岳崖儿垂下眼眸，深深地叹了口气，打起一万分精神好好听课。
“很多人觉得时尚买手是个非常光鲜亮丽的职业，你们可能觉得是这样的？”伊万按下控制器，屏幕上出现一张巴黎时装周走秀的图片，台下的时尚买手一身精致地认真看秀。
“或者是这样的？”屏幕上的PPT换成一张酒会的照片，女士们华服浓妆，男士们西装革履，而站在中间的，都是一些国际时尚大咖。
伊万停顿了片刻：“而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是这样的。”
会议室里一阵哄笑。伊万接着说：“FAS公司是各大时装周的常驻嘉宾，从上海时装周到巴黎时装周，都少不了FAS公司的身影，而各大时尚品牌举办的线下酒会、宴会，更是不计其数，我自己都参加烦了。”
岳崖儿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冷若冰霜还有点不好惹的人，讲起课来是这么风趣幽默。
“但是……”伊万加重了语调，“时尚买手不仅仅是表面看上去这样风光无限，更重要的是对时尚的嗅觉，你必须具有像狗一样灵敏的嗅觉。并不是这一季流行豆沙粉，我们就大量购入豆沙粉的单品，并不是说网红大号们在Instagram上疯狂转发和点赞某一单品，我们就盲目跟风，我们是需要走在他们前面的，要为我们自己的风格、自己的客人进行buying，形成属于我们自己独一无二的FAS时尚腔调。”
岳崖儿看着讲台上的伊万，宝石般泛着水润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言语之间特有的幽默，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魅惑人心的神采，岳崖儿花痴了：“伊万真的还单身吗？”
“他若是恋爱了，估计半个时尚圈都要失恋了吧。”坐在岳崖儿另一侧的苏曼妮笑道，蜜糖色的大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即使是大冬天，电光蓝的长毛衣下也露着半截白皙小腿，一举一动妩媚至极。
苏曼妮见岳崖儿的目光放在自己的小腿上，不屑一顾道：“在时尚圈，只有风度，没有温度。”
“今天的入职培训就到这里，希望大家今后为FAS的品牌部的发展多做努力。”伊万关掉屏幕上的PPT，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目光看向岳崖儿，“岳崖儿，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岳崖儿跟在伊万身后，歪着脑袋看了看这偌大的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踏进伊万的办公室。
绅士灰的水流纹地毯，意大利Edra进口桌椅及沙发，简约的黑白灰色彩搭配，兼容了内在的品质和外在的优雅气质，没有奢靡华丽的气息，更多给人的是一种回归初心的睿智与宁静。
墙上挂着纪梵希与奥黛丽·赫本的黑白合影，一袭白色嫁衣的奥黛丽·赫本，与手挽头纱的年轻纪梵希对视，一眼万年，她是他心目中缪思女神般的存在。
伊万转过身，白皙修长的双手伸到岳崖儿的脖颈间，落下，脸慢慢地凑近。他微眯着双眼，好像无底的深潭，鼻梁直挺得像用尺子量出来一般。
这样精致的五官突然逼近，岳崖儿一时间脑袋进入了凌乱状态，整个人僵在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伊总要潜规则我吗？以他的美貌不至于啊……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是逃跑还是迎上去？难道我的时尚之路竟是靠上位才能成功的吗？！
伊万轻抿嘴唇，收回手：“你这假Choker，让我看着很不自在。”
Choker？什么Choker？岳崖儿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说自己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这是我在淘宝买的，九块九包邮。”
“Jacquie Aiche家价值九千元人民币的Choker被你在淘宝九块九买到了，我是不是该夸赞你会省钱？”伊万轻笑一声。
岳崖儿自知理亏，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小声道：“我……我不知道这是盗版的。”
“作为一个时尚圈的人，穿戴盗版的东西是可耻的，我更不允许有任何盗版的单品……哪怕只是一根线出现在FAS公司的品牌部。”伊万的声音很严肃，听得出来他很生气。
岳崖儿想要取下项圈，却因为紧张而手抖，她整个人憋屈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伊万的手绕到岳崖儿后面，轻轻地解开项圈扣，两只手触碰到脖颈的瞬间，岳崖儿只觉得有道暖流流过。
伊万将项圈取了下来，递给岳崖儿：“这次我就当你是不小心了，我不希望你把以前那些地摊小贩的心思都带到公司来。还有，作为一个时尚买手，对于时尚品牌的浅薄了解与无知，是最大的错误。”
岳崖儿点点头，手中紧紧地攥住黑色项圈。
“好了，你出去吧。”伊万微微扶额，有些头疼。
岳崖儿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Vivi正好从门外走进来，她穿着Stella Mccartney黑色西服套装，与细瓷般白皙的天鹅颈形成巨大的反差，精致的锁骨上戴着一条黑色的项圈。
岳崖儿的目光落在Vivi的项圈上，正是跟自己的同款，只不过，她项圈的成色十分均匀，中间镶嵌的那颗冷蓝色的宝石散发着光芒，而自己手中攥着的项圈，宝石却是黯淡无光的。
在没有见过正品之前，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可是与正品对比之后，一切都不太一样了，如东施效颦般丑态百出。
“你的Choker很美，名模同款吧？”伊万用温和的声音对Vivi说道，却更像是在说给岳崖儿听。
岳崖儿走出办公室，拿出手机查了查Jacquie Aiche这个牌子，这是一个比较年轻的美国珠宝品牌，网上的资料少之又少。
岳崖儿叹了口气，难怪自己孤陋寡闻。
夜幕降临，员工办公桌前的台灯熄灭了一盏又一盏，渐渐空无一人。岳崖儿站在落地窗前，夜色像是黑色的巨纱悄无声息地入侵了城市的繁华，黑云中的月亮，在一片雾霾中寻找着出路，像失了方向的迷路人。
这个城市像一个不停运转的机器，置身其中的人们一旦不抓紧脚步，就会丢了节奏难以追赶。忙碌的窒息感像把人塞进塑料袋里，不断地抽离空气。
岳崖儿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到展示台上的Manolo Blahnik红色高跟鞋，这是Vivi今天下午采购回来的时尚单品，据说会作为FAS公司在“双十一节”购物上的限量款出售。
红色是最能激起人欲望的色彩。
岳崖儿走到展示台前，小心翼翼地拿下那双高跟鞋，一秒，哪怕只能握在手里一秒便好。
但女人往往是贪心的，既然能够摸到的东西自然是要拥有。
岳崖儿蹲下身来，穿上高跟鞋，36码，刚刚好。
一步、两步、三步……三十八步、三十九步、四十步，岳崖儿踩着高跟鞋走路，仿佛足下生莲，裙摆翻转如海上的浪花。
据说在四十步外，人们可以准确无误地凭优美的弧线认出Manolo Balnhnik的高跟鞋，这个品牌的高跟鞋很少有鞋跟低于2英寸，因为，它的商标就是一只拥有高得不能再高的鞋跟和尖得不能再尖的鞋头的高跟鞋，用最极致的尺寸将女人性感的一面淋漓尽致展示出来。
“你在干什么？”严厉而低沉的声音在偌大的员工办公室里响起。
岳崖儿吓了一跳，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高跟鞋脱离脚后跟向前甩去。
完了完了，这下惨了！眼看甩出去的高跟鞋就要砸到落地窗上，岳崖儿闭上了眼睛。
倏地，一只宽厚的手掌猛地拦腰拥住岳崖儿，岳崖儿慢慢地睁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伊万那张俊美的脸浮现在她眼前，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帕玛尔的蓝色地中海，自己好像一瞬间穿越到了古希腊的爱情海——明媚的阳光，翩翩起舞的微风，波光粼粼的海水，那翩翩而来的少女与白衣少年十指相扣。
“看够了没有？”伊万的手掌颤抖着，紧皱的眉头看得出十分吃力。
岳崖儿连忙直了腰，因为丢了一只高跟鞋只能一高一矮地站立着，但光着的脚掌在触碰到冰凉地面的一瞬间又猛地收了回去，岳崖儿大叫了一声：“凉！”
伊万忍俊不禁，岳崖儿这才注意到另外一只高跟鞋稳稳地被他给接住了。
“你知道这双高跟鞋多少钱吗？”伊万手里拿着高跟鞋。
岳崖儿摇了摇头，果不其然伊万说了个让她面如死灰的价格：“一万二，你要是喜欢的话呢，恭喜你成为我们双十一的第一位顾客，作为内部员工可以打九折卖给你。”
一万二即便打九折也是岳崖儿不敢想的价格，岳崖儿总觉得“奢侈品”这三个字应该是对于不太富有的人而言的，只有超过自己经济承受能力的物品才能称之为“奢侈品”，而对于伊万和Vivi这样司空见惯的人来说，就跟平凡普通的快消品一般吧？
想想自己负债如山的信用卡，岳崖儿再次拼命地摇了摇头，迫不及待地脱下另一只高跟鞋递到伊万面前：“伊总，我再也不敢了。”
岳崖儿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鞋子穿好，将受了苏曼妮启发而搭配的裙子理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伊万轻咳了一声，平复好心情：“下班吧。”
岳崖儿点点头，抱着自己的包包像小老鼠般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伊万熄了办公室的大灯，从电梯直下，走到写字楼大厅时，见岳崖儿裙子下面的腿上已经套了一条厚厚的黑色秋裤，哆嗦着身子往大门外走去。
伊万笑了笑，意识到自己笑了之后，又立马换回扑克脸。
岳崖儿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中，家门口似乎立着一个红色和黄色拼接的扎眼麻袋，岳崖儿走近，那团麻袋动了动，转过身来，竟是佩琪。
佩琪这身打扮简直是清奇得辣眼睛，红黄相接的毛衣长裙，因为胸大显得整个人十分臃肿，肉色丝袜，白色的松糕鞋，整个人宛如随意拼接的抹布一般。
“这是我在澳门淘到的宝贝，六千多呢，赞吧？”佩琪沾沾自喜地炫耀着自己的长裙，“韩国有个女子组合里的队长也穿过这条呢，特别好看，我当时就是看她的综艺节目被种草的。”
岳崖儿不忍心破坏佩琪的心情，一时间竟无以言对，只好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你看这是什么？”佩琪从背后拿出一个Noe Noe的黑色水桶包。
“啊！你买了？可是我没有钱啊……”岳崖儿为难道。
“当然是先借给你钱了。”
“哇，没想到你这么好啊！”岳崖儿激动地抱住佩琪。
“不过呢，是有条件的。”佩琪露出狡猾的笑容。
“你的房子就这么简陋啊？我本来还以为只是外表破，没想到里面更破。”佩琪走进岳崖儿的房间，一脸嫌弃。
岳崖儿打开衣柜，她之前刷爆信用卡买的奢侈品都堆在这里面了。
“天哪，这么多漂亮的宝贝就这样被你随意地关在这里面？”佩琪满脸心疼。
“那你觉得整间屋子还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吗？”岳崖儿摆摆手，之前漏雨的地方找房东修过了，但房东也只是用点石灰随意盖住，治标不治本。
“哎……你怎么有那么多Gucci卫衣？”佩琪注意到角落里堆着的Gucci白雪公主刺绣款高仿卫衣，有些还没拆开包装，“不过都脏了。”
岳崖儿也不打算再隐瞒，诚实道：“我之前是摆地摊的，这些都是高仿货，而且脏了，卖不出去的。”
佩琪听闻是盗版，立马收回了手：“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
“捐给山区儿童吧……”
佩琪点点头，目光回到柜子里的那堆奢侈品，挑了件Burberry的风衣、Chanel的高跟鞋以及Coach的手提包，“那这些就先借给我一星期啦。”
佩琪抱着这些衣服鞋子，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