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et 25

Let those who are in favour with their stars

Of public honour and proud titles boast,

Whilst I whom fortune of such triumph bars,

Unlooked for joy in that I honour most;

Great princes' favourites their fair leaves spread

But as the marigold at the sun's eye,

And in themselves their pride lies buried,

For at a frown they in their glory die.

The painful warrior famoused for worth,

After a thousand victories once foiled,

Is from the book of honour razed quite,

And all the rest forgot for which he toiled:

Then happy I, that love and am beloved

Where I may not remove, nor be removed.

专心读十四行诗，一首首品读着，我越发感到心境的拓展、情绪的舒畅，发现很多喜怒哀乐、情绪的冲动、心情的跌宕。诗人和凡人共通，在这些情感的激荡中，眼前凡庸的生活也有了格外的趣味和意义。

今日读第25首，深切体会到“吾之甘露彼之砒霜”的价值异同。诗人自认为是个卑微、无名的普通人（真是反讽，其实人的高下还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独独为了这段亲密美好的友情而喜悦自足。相对比，那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些宫廷王室宠爱的达官显贵们，他们的声名和财富，没准会顷刻间灰飞烟灭。根据亚登版注释，莎士比亚在此隐晦地暗示了不少他同时代的名人，不过对于阅读诗歌的读者，考据历史并非他们的目的。

阅读这样的作品，内心会充满正能量的喜悦和自足，是的，我们所感到的快乐满足，那些或许被他人轻视的价值，其实有着恒久隽永的魅力，我们不必妄自菲薄。全诗的开头两句提到了人的地位、禀赋、财富等或许都是一种宿命，因为诗人用“stars”（星辰）来表示有些人生来运势旺盛有福、地位高人一等，这些仿佛被星辰赐福的特征表现在个人荣誉、令人自豪的头衔上，为此这些贵人会沾沾自喜，第2行的“boast”显然透露了这些人的自满情绪。

可是诗人对这些并不看重，从第3行起，令我们普通人快乐满足的表述接连出现：“我呢，本来命定没这种幸运，不料得到了我引以为荣的幸福。”（第3—4行）其实第4行读来有歧义，也可表述为：“我最引以为荣的是别人不看重或忽略的幸福。”这种光荣却孤立的幸福感，其实放在当下依然意义重大。试想，当周围的人们浮躁急切地追逐名利和财富，却有人能泰然自若地按照自己的价值观生活，看重内心的爱，珍视精神上的幸福，难道这种比照不会给人带来足够的冲击力和震撼吗？

诗人进一步解释着：“帝王的宠臣把美丽的花瓣大张。” （第5行） 这里“leaves”（叶片）释义为花瓣，其实进一步的修辞义是形容这些朝臣华美的衣着、绫罗绸缎上的各色饰品等。读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其实现代人的那些名牌堆积、外在的虚浮，不就是这些看似普遍的尊贵象征吗？诗人丝毫不为所动，他接着用一个形象的比喻解构了这华服背后的空洞：“但是，正如太阳直视的金盏花，人家一皱眉，它们的荣幸全灭亡。”（第6—8行）这种看人眼色的谄媚，这种精神无法独立的姿态，完全被诗人不齿。他的下一个例子是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们骁勇著名，打过千百次胜仗，可一旦失败，立即就从功名簿上除名，一切曾有的功绩都付之东流（第9—12行）。这样的例子，其实在历史上比比皆是，政治上、军事上的一次失误，某次站错队伍，或者靠山倒了，都会让功臣霎时沦为阶下囚，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所有这些名利和欲海的翻腾，这些身外富贵的谋取或是世俗享乐的探求，其实都比不上一个独立人格敢爱敢恨的自由和畅快。诗人的总结为：“我就幸福了，我爱你也被你所爱，我不会改变，也没人能改。”

主动去爱被诗人表达得如此幸福——只要我内心坚定，外界也无法动摇我，那么我的幸福就真正属于我。我妄加诠释，觉得这仿佛给单恋赋予了幸福的权利，爱一个人，只要我爱得坚贞，不为外界所动，那样的快乐就是无可剥夺的。

虽然诗人在第13行表述了自己不仅爱，还被爱，可是最后的表述却更打动人心——他的执意和坚持、他的真诚和热情。那接受的一方已然从诗意的版图中褪色，就如同几个世纪后的现在，我们早已不在乎谁是诗人爱的对象，却一次次地被诗人的爱所感动，被这种不顾一切、看轻物质和华贵附着的坚持而感动，同时也不断受到鼓舞。

因为我爱，因为我爱得执着，因而我是真正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