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环境能让胎儿脑瓜变聪明
良好的环境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
—约翰 · 扎卡里 · 杨 ①1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拥有由遗传基因和子宫内的发育共同决定而成的独一无二的大脑。大脑基本上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才能和局限性(见第 4 章第 1 节到第 4 节,第 9 章第 1 节)。出生后所处的安全的并对大脑具有刺激性的生存环境能满足婴儿发育的要求,继而激发大脑的生长。达尔文早在 1871 年就提出 , 被囚禁在一个空荡荡的兔笼中的兔子的大脑,要比在大自然中成长的同类小 15% ~ 30%。相反,如果动物可以在一个丰富且富有变化的环境中成长,例如一个大笼子,里面放满玩具并且每天更新,动物们可以在里面一起玩耍,那么它们的大脑就会大一些,脑细胞之间的联系也会更多。
在早期发育阶段,遭受严重忽视的儿童的大脑比同龄人小(图 2-4),而且他们在今后的生活中都会有缺陷,包括智力、语言和精细动作能力,他们也容易冲动或活动过度。此外,他们的大脑额叶也可能非常小。另一方面,有研究表明,在两岁以前就被领养的孤儿在领养后的智商可以达到正常(100 分),而在 2 ~ 6 岁被领养的孤儿,被领养后智商最多只能达到80 分。
图 2-4 正常儿童与被忽略 / 遗弃的儿童的大脑的扫描图对比
右侧是一个被严重忽略 / 遗弃的三岁儿童大脑的扫描图,左侧作为对比,显示了一个具有正常发育大脑的同龄儿童的大脑扫描图。与正常发育的同龄儿童相比,被忽略 / 遗弃儿童的大脑体积明显减小,脑室(黑色部分,脑腔)更大。此外,由于大脑皮层的萎缩,脑回之间缝隙增大(取材于 B.D.Perry,2002)。
美国的儿童精神病学专家布鲁斯 · 佩里(Bruce Perry)曾经描述过一位被遗弃的 6 岁男孩贾斯汀的病例。当贾斯汀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的母亲和祖母就去世了,一名养狗的饲养员把他当作宠物动物一样抚养起来。这位饲养员把他放在狗笼子里,喂他食物也给他换干净的尿布,但是几乎不和他说话,也不拥抱他或者和他玩耍。住进医院以后的贾斯汀向工作人员投掷粪便,而且看上去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核磁共振的扫描仪上显示,他的大脑非常小,看上去就像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大脑一样。后来,一个领养的家庭为他提供了一个具有各种刺激的环境,他开始发育并在 8 岁时上幼儿园了。至于贾斯汀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们还不清楚。
1778 年,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出版了《爱弥儿:论教育》(mile:ou De l'éducation)一书,他希望人们能够认同“高贵的野蛮人”的观点。他认为,孩子们在受教育之前天性善良,而之后的社会经历会侵蚀他们。然而,社会经历不只是危险和有害的,它们对于正常的大脑发育也是必需的,正如贾斯汀的病例所反映的那样。
此外,一份文件详细地记载了一个在野外成长的孤儿的经历,它显然也不是“高贵的孩子”。
1797 年,人们在法国南部的森林中发现了一个孩子。三年后,猎人们收养了他并给他起名为维克托。这个孩子大约 10 岁,是个弃儿,靠吃水果和小动物维持生命。让 · 马克 · 加斯帕尔 · 伊塔(Jean Marc Gaspard Itard)医生受法国内务部大臣的委任,负责教育维克托并写出详细的报告。尽管伊塔博士费尽心思,但是维克托还是没有成为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他唯一学会说的词是“lait”(牛奶)。因此我们可以质疑,由狼抚养的狼孩兄弟罗慕路斯和雷穆斯 ①1的大脑可以发育到什么程度。
母语的开发过程也能展示环境是如何在人们出生后影响大脑系统的形成的。母语不受遗传基因的控制,只能由婴儿在出生后语言发展的关键时期所处环境决定。母语的发展不仅对大脑的发育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还对儿童很多方面的发育起到了关键作用。德国、意大利、勃艮第和西西里岛的国王弗雷德里克二世曾经希望在 1211 年发现“上帝的语言”,他认为如果孩子听不到母语,那么这种上帝的语言就会自发地出现。他下令在“彻底”安静的环境中养育数十名儿童。然而,“上帝的语言”并没有在这些孩子身上显现。这些儿童根本就不会说话,而且在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收容在人员极少的机构中的孤儿们很少与他人进行身体上和精神上的交流,这些孤儿的死亡率达到 30%,就算是存活了下来也有心理疾病。可见,与周围环境的良好互动不仅是大脑正常发育的绝对条件,也是生死攸关的条件。
出生后最初几年的环境决定了与语言有关的大脑系统结构的形成。如果在语言系统形成的关键时期之后,试着学习另外一种不同的语言,就得带着母语的大脑去学习,因此会带有母语的口音。9 ~ 11 岁的儿童处理文字和处理视觉信息的大脑区域有重叠。到了成年,大脑会发生特化作用,使处理这两种信息的大脑区域得以区分开来。语言环境会引起大脑结构和功能的永久性差异。
位于额叶皮层的布洛卡区(见图 2-5)对语言起决定性作用。人们成年后学习第二种语言时,就要使用这个脑区内的一个亚区。如果一个人在幼年时是在双语环境中成长的,那么这两种语言就会使用相同的额叶区域。左侧尾状核则负责控制哪种语言系统被使用。
图 2-5 布洛卡区和威尔尼克区
布洛卡区(位于额叶,用于说出语言)和威尔尼克区(位于颞叶,用于理解语言)。这些区域也参与听音乐和唱歌的过程。音乐与语言有密切的联系。
语言和文化环境不但决定了大脑系统的哪部分处理语言活动,还决定了人们如何解读面部表情以及如何观察图画和周围环境。日本人和新几内亚人无法分辨害怕或惊讶的表情,而与美国人不同的是,中国人不仅能注意到画面中最主要的对象,还能注意到与该对象有关的环境。中国人在心算时用到的大脑区域也与说英语的西方人不同。尽管他们都使用阿拉伯数字,也都使用顶叶的最下部区域,但是说英语的西方人还借助了更多的语言系统去处理数字,中国人则应用了更多的视觉运动系统,中国人学习方块字就可以解释这种现象。
社会环境对大脑发育的刺激作用早在玛利亚 · 蒙台梭利(Maria Montessori)发现社会 - 经济环境与大脑发育之间存在关联时就被提出,她在一本手册中对此进行了描述。此外,社会经济地位是刺激有缺陷儿童智力发育的重要因素,例如出生时体重过轻的儿童。具有强烈刺激性的“丰富的”环境有助于促进大脑发育紊乱之后的康复。在发育期间由于营养水平低或者感情忽略而造成的儿童大脑发育不良,如果生活环境能及早更换到一个富有刺激性的环境中,情况就会有很大的好转。即使是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儿童,在接受了强烈的环境刺激之后,也会产生良好的效果。因此,我们不应该把智力迟钝的儿童寄放在远离人群的家中或者其他缺乏刺激性的场所,而是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注,从而激发他们成长。这会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