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湖春行　唐·白居易

【原文】

孤山寺北贾亭西①，水面初平云脚低②。

几处早莺争暖树③，谁家新燕啄春泥④？

乱花渐欲迷人眼⑤，浅草才能没马蹄⑥。

最爱湖东行不足⑦，绿杨阴里白沙堤⑧。

【注释】

①孤山寺：寺院名，南朝陈文帝天嘉初年建，名承福，宋时改名广化，在西湖白堤孤山上。贾亭：唐代杭州刺史贾全所建的贾公亭，在西湖，建于唐贞元年间。

②初平：远远望去，西湖水面仿佛刚好和湖岸及湖岸上的景物齐平。

③莺：黄鹂，鸣声婉转动听。暖树：向阳的树。

④新燕：春时初来的燕子。啄（zhuó）：衔取。

⑤乱花：纷繁开放的春花。迷人眼：使人眼花缭乱。

⑥浅草：刚刚长出地面，还不太高的春草。才能：刚够上。

⑦湖东：以孤山为参照物，白沙堤在孤山的东北面。行不足：百游不厌。

⑧阴：同“荫”，指树荫。白沙堤：即今白堤，又称沙堤，在西湖东畔。

【译文】

从孤山寺的北面到贾亭的西面，湖水与堤岸已经齐平，远望天边的白云与湖面连成一片。

有几处早出的黄莺争相飞往向阳的树木，谁家新飞来的燕子忙着筑巢衔泥？

五颜六色的花朵使人眼花缭乱，生长的青草刚刚够得上遮住马蹄。

最爱看湖东的美景而百游不厌，行走在杨柳绿荫中的白沙堤上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赏析】

这首诗是诗人任杭州刺史时所作，生动地描绘了早春漫步西湖时所见的明媚风光和新鲜感受。诗中紧紧抓住环境和季节的特征，把刚刚进入春天的西湖，写得生机盎然，恰到好处。

诗的首联紧扣题目，写钱塘湖春水新涨，与岸齐平，湖面上水气荡漾，云气低垂，水色天光交相辉映，连成了一片，简单勾勒出了湖上早春的轮廓。颔联中，诗人选择了周遭事物的典型，以细致入微的笔触，描绘了一幅完整的画面：几只初春早飞的黄莺，争先抢占向阳的树木；不知谁家燕子，为筑新巢来衔春泥。说“几处”，可见不是“处处”；说“谁家”，可见不是“家家”。因“早莺”与“新燕”的稀少，引起人们一种乍见的惊奇和喜悦，表现了诗人细腻的心理活动，并使读者由此产生丰富的联想。

颈联写俯察所见到的花草。因为是早春，还未到百花盛开之时，故而眼前所见并不是一片姹紫嫣红，而是东有西无，三三两两，团团簇簇，所以用一个“乱”字来形容。而春草也还没有长得丰茂，仅仅只有没过马蹄那么长，所以用一个“浅”字来形容。此联中的“渐欲”和“才能”又是诗人观察、欣赏的感受和判断，这就使客观的自然景物化为带有诗人主观感情色彩的眼中景物，使读者受到感染。尾联抒写诗人对湖东沙堤的喜爱，但见绿杨荫里，平坦而修长的白沙堤静卧在碧波之中，走在堤上游春的人来往如织，尽情享受春日的美景。诗人饱览湖光山色之美景，心旷神怡，并以“行不足”来说明沉醉其中和游兴未艾。

全诗语言平易浅近，清新自然，用白描手法展现出了早春西湖的蓬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