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友斋丛说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卷之一 经一

经者,常也,言常道也。故六经之行于世,犹日月之经天也。世不可一日无常道,犹天地不可一日无日月。一日无日月,则天地或几乎晦矣;一日无常道,则人世或几乎息矣。故仲尼之所以为万代师者,功在于删述《六经》也。先儒言:经术所以经世务。则今之学士大夫,有斯世之责者,安可不留意于经术乎?世又有喜谈性命,说玄虚者,亦经学之流也。故以次附焉,自一以至四,凡四卷。

孔子赞《周易》,修《诗》、《书》,定礼正乐,作《春秋》,故其言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又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又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其门弟子之所记,则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史记》引孔子曰:“六艺于治,一也。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义。”夫“六艺”者,《六经》也。后世以《乐经》合于礼,遂称《五经》。汉《五经》皆置博士,列于学官,而历代皆以之取士。苟舍《五经》而言治,则治非其治矣,舍《五经》而言学,则学非其学矣。今《五经》具在,而世之学者但欲假此以为富贵之阶梯耳。求其必欲明经以为世用者,能几人哉!

唐时则以《易》、《诗》、《书》及《三礼》、《春秋三传》为《九经》,又益以《孝经》、《论语》、《孟子》、《尔雅》四家总为《十三经》,而孔颖达、邢昺诸人为之作正义,谓之《十三经注疏》,今有刻行本。

《孝经》相传谓是孔子作,故孔子以《春秋》属商,《孝经》属参。今观《孝经·庶人章》,以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为孝之始;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为孝之终。则是人子必须自竭其力以养,然后为孝。苟但假于人力,则虽三釜五鼎,不可谓养。苟不能行道,虽位至卿相,不足为显。使非圣经,其言安能及此。校之后世以窃禄为能养,以叨名爵者为能显其亲,相去何啻天壤。

《尔雅》,世以为周公作,然只是小学之书。但学者若要读经,先须认字。认字不真,于经义便错,则何可不列于学官?闻吾松前辈顾文僖公,其平居,《韵会》不去手,亦欲认字也。

汉世称“五经七纬”。今纬书都不存,而散见于各书者,则有《易纬》,如《乾坤凿度》之类是也;有《诗纬》,如《含神雾》之类是也;有《书纬》,如《考灵曜》之类是也;有《春秋纬》,如《元命苞》之类是也;有《礼纬》,如《含文嘉》之类是也;有《乐纬》,如《动声仪》之类是也;有《孝经纬》,如《援神契》之类是也;有《论语纬》,如《撰考谶》之类是也;有《河图纬》,如《挺佐辅》之类是也;有《洛书纬》,如《甄曜度》之类是也。此皆其篇目,其他篇目尚多,不能悉举。皆是东汉时,因光武喜谶纬,故诸儒作此以干宠,而世遂传用之,其不兴于西京之世,明矣。然据此,则当是十纬。或者汉儒亦以《乐记》并在《礼记》中,而《河图》、《洛书》别自有纬,不在此数,则《五经》、《孝经》、《论语》正合七纬之目矣。

《周易·说卦》云:“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蓍。”据朱子《本义》曰:“幽赞神明,犹言赞化育。”引《龟策传》“天下和平,王道得,而蓍茎长丈,其丛生满百茎”。余甚不安其说。夫神明、化育,本是二义,如何将来混解?况蓍草亦众卉中之一物,若天下和平,则百物畅茂,蓍草自然茎长而丛密,与群卉等耳。何独于蓍草见得圣人幽赞处?且只是生蓍草,亦把圣人幽赞神明说得小了。不如《注疏》云:“圣人幽赞于神明而生用蓍求卦之法。”盖神明欲告人以吉凶、悔吝,然神明无口可以语人,故圣人幽赞其所不及,以阴阳、刚柔配合成卦,又生大衍之数,以蓍扐之,则凡占者吉得吉,占凶得凶。占吉者以趋,凶者以避,则神明所不能告人者,圣人有以告之,而幽赞之功大矣。较之《本义》,其说颇长。

《中孚》上九《爻辞》曰:“翰音登于天。贞凶。”《本义》云:“鸡曰翰音,乃巽之象。居巽之极,为登于天。鸡非登天之物,而欲登天,居巽之极,而不知变,虽得其正,犹为凶道。”此因《礼记》有“鸡曰翰音”之文,遂以翰音为鸡。然鸡何故遂欲登天?此解牵合,实为无谓。不如《注疏》云:“翰音登于天,名飞而实不从也。”故朱博拜相,临延登受策殿中,有大声如钟。上以问黄门侍郎杨雄、李寻。寻对曰:“此《洪范》所谓鼓妖。师法以为人君不聪,空名得进,则有声无形,不知所从生。”杨雄亦以为鼓妖听失之象。博为人强毅,多权谋,宜将不宜相,恐有凶恶亟疾之怒。后博果坐奸谋自杀,岂非所谓“虽得其正,犹为凶道”者耶!故世言“朱博翰音”,正谓此也。然则《洪范》征应与《中孚》上九之占正合而必欲以翰音为鸡者,抑又何哉?

《易·噬嗑》九四:“噬乾胏,得金矢。”王弼注:“金,刚也。矢,直也。”程子传云:“金取刚,矢取直,以九四,阳德也。”朱子《本义》乃引《周礼》“古之讼者,先入钧金束矢,而后听之”。黄东发云:“《周礼》出于王莽之世,未必尽为周公之制。若先取出金,而后听其讼,周兴、来俊臣之所不为,况成周之世哉?盖刘歆逢王莽之恶,为聚敛之囮,旋激天下之乱而不果施行,又可以诬圣经乎?”杨升庵云:“东发之论,亦可为朱子之忠臣也。”

《京房易传》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固非今日有太极,而明日方有两仪,后日乃有四象、八卦也。又非今日有两仪,而太极遁;明日有四象,而两仪亡;后日有八卦,而四象隐也。太极在天地之先,而不为先;在天地之后,而不为后。杨升庵以为此说精明,可补《注疏》之遗。

四明黄润玉是国朝人,所著有《经书补注》,如云:《易》之道扶阳而抑阴,卦之位贵中而贱极。阳过乎极,虽刚不吉;阴得其中,虽柔不凶。又曰:《易》动而圆,《范》方而静。八卦中虚,故圆;九畴中实,故方。其言多有可取者。

香山黄廷美云:经书《注疏》,《论语》“仁者静”,孔安国曰:“无欲故静。”周子取之。《易》:“利贞者性情。”王弼曰:“不性其情,何能久行其正?”程子取之。予谓一人之心,天地之心也;一日之动,一岁之运也。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声色臭味未感之际,所谓人生而静,天之性也,太极,浑沦之体也。及感物而动则性荡而情矣。群动既息,夜气清明,然后情复于性,与秋冬归根复命之时,亦奚异哉。故君子自修,亦不远复而已。予于《注疏》二言,深有取焉。自永乐中纂修《大全》出,谈名理者,惟读宋儒之书,古注疏自是废矣。

余尝谓《诗经》与诸经不同。故读《诗》者,亦当与读诸经不同。盖诗人托物引喻,其辞微,其旨远。故有言在于此,而意属于彼者,不可以文句泥也。孟子曰:“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是以子贡言“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夫子告以“贫而乐,富而好礼”。子贡即引卫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证之。夫子曰:“赐也可与言《诗》。”子夏咏《诗》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子曰:“绘事后素。”子夏曰:“礼后乎?”夫子曰:“商也可与言《诗》。”一则许以“起予”,一则许以“告往知来”,乃知孔门之用《诗》,盖如此。他如《大学》引“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则曰:“于止知其所止。”又曰:“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引《鸤鸠》篇:“其仪一兮,正是四国。”则曰:“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此曾子之说《诗》也。《中庸》引“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则曰:“言其上下察。”“衣锦褧衣”,则曰:“恶其文之著。”此子思之说《诗》也。孔门说《诗》大率类此,亦何尝泥于文句耶?荀卿子之言善学者,必曰“通伦类”。盖引伸触类,维人所用。汉人说经,盖有师授。故韩婴作《诗外传》,正此意也。自有宋儒传注,遂执一定之说,学者始泥而不通,不复能引伸触类。夫不能引而伸,触类而长,亦何取于读经哉!

《诗·小序》,世以为子夏作。今虽无所考,然梁昭明集《文选》,其于《毛诗·大序》,亦云是子夏作。想汉、晋以来,相传如此。夫《大序》即出于子夏,则《小序》为子夏何疑?夫夫子删《诗》,而子夏亲受业于其门,且夫子亦尝以《孝经》属参,《春秋》属商矣,子夏以文学称,故夫子又以《诗》属之。故子夏为之作序,此可以理推也。今世乃不信亲有传授之人,而必以后世推测臆度者为是,抑又何哉?纵不出于子夏,而为汉儒所作。然汉儒去圣人未远,诸儒之授受有绪,与后之去圣人千五百年,况当绝学之后者,又自有别。故《诗》旨必当以《小序》为据。

《诗·卷耳篇》,《小序》曰:“此后妃之志也。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故其训“嗟我怀人,置彼周行”为“思得贤人,置周之列位”,亦甚有理。又何必以为文王行役,后妃思之,故不能采卷耳,而置之周道哉?或者以为妇人无壸外之思,则武王有乱臣十人,其一人谓文母,则后妃亦尝助成王业,安得以求贤审官,非后妃之志耶?故《左传》中,楚以公子午为令尹,自右尹以下,皆择贤者,以靖国人。君子谓楚于是乎能官人。官人,国之急也。能官人,则民无觎心。《诗》云“嗟我怀人,置彼周行”,能官人也。杜预注亦云:“诗人嗟叹,言我思得贤人,置之遍于列位。”是后妃之志,以官人为急。自汉以来,说《诗》者相传如此。

《木瓜》,《小序》以为“美齐桓公也。卫有狄难,出处于曹。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卫人思欲厚报之,而作是诗”。甚为有据。朱子以为男女相赠答之辞,何耶?

《柏舟》,《小序》以为“仁而不遇。卫顷公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故夫子曰:‘于《柏舟》见匹夫执志之不易也。'”朱《传》必以为妇人不得于夫之词,岂夫子之言亦不足信耶?

荀子解《诗·卷耳》曰:“卷耳易得也,顷筐易盈也,而不可贰以周行。”此是荀子用《诗》耳,盖亦断章取义也。杨升庵以荀为深得诗人之心,而以《小序》“求贤审官”,似戾于荀旨,亦失之矣。

《丘中有麻》,《小序》云:“思贤也。庄公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作是诗。留,大夫氏,子嗟,字也。子嗟教民农桑,故人思之。施施,难进而易退。子嗟在朝,则能助教行政;隐遁,则使峣埆生物。”第二章“子国”,毛云:“子嗟之父”,笺云:“言子国著其世贤也。”夫汉世传经有绪,书籍尚多,必有所据。而朱子以为妇人望其所与私者而作。盖夫子删《诗》以垂后世,其有不善,或存一二,以备法鉴可也,岂有连篇累牍,尽淫荡之语耶?

《小雅·鼓钟》,《小序》云:“刺幽王也。幽王鼓钟淮上,失礼之甚,贤者为之忧伤。”郑康成《笺》引孔子云:“嘉乐不野合,牺象不出门。”然则鼓钟淮上,此是嘉乐野合,正见幽王失礼处。朱子不取,而云“未详”,何也?

《常棣》,《小序》曰:“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笺》云:“周公吊二叔之不咸,而使兄弟之恩疏,召公为作此诗,而歌以亲之。故周王将以狄伐郑,富辰谏曰: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郑玄答赵商云:凡赋《诗》者,或造篇,或诵古,故杜预以为周公作诗,召公歌之,甚为有据。朱子但作燕享兄弟之乐歌,有甚意义。

杨升庵云:“《毛诗》‘常棣之华,鄂不 。'‘鄂’,花苞也,今文作萼。‘不’,花蒂也,今文作跗。”《诗·疏》云:“华下有萼,萼下有跗。华萼相承覆,故得 而光明也。由花以覆萼,萼以承华,华萼相覆而光明,犹兄弟相顺而荣显。唐明皇宴会兄弟之处,楼名‘花萼相辉’,唐诗有‘红萼青跗’之句,皆本于此。至宋人解之,乃曰‘鄂然而外见,岂不 乎’;非惟不知《诗》,亦不识字矣。汉儒地下有灵,岂不失笑?”余观《注疏》中,毛公《诗》亦作“鄂”,犹鄂鄂然言外发也。则言鄂然外见者,不出于宋人。至郑氏《笺》,始云“不”,当作拊,“拊”,鄂足也。鄂足得花之光明,是 然盛兴者,喻弟以敬事兄,兄以荣覆弟,恩义之显,亦 然,又云:古声“不”、“拊”同,亦不遂训‘不’为花足。盖升庵虽甚博,然亦考据欠详也。

《小雅·宾之初筵》,《小序》云:“卫武公刺时也。幽王荒废,媟近小人,饮酒无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沉湎淫泆。武公既入,而作是诗。”《笺》云:“武公入者,入为王卿士。盖武公为周卿士,见王政之阙而刺之。有关于王室,故列之《小雅》。”若朱子以为卫武公饮酒悔过而作,则是卫武公之诗,当列之《卫风》矣,何得置《雅》中耶?

《大雅·抑之篇》,《小序》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儆也。”《楚语》云:“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作《懿诗》以自儆。”韦昭云:“《懿诗》,《大雅·抑之篇》也。”作刺厉王,因以自儆,方可置之《大雅》中。若只是自儆,则亦卫国风诗矣,朱子偶思不及此耶?

《吉日》,《小序》云:“《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慎微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盖卜日选徒,是慎微,以御宾客,是能接下。《序》与《诗》意正合,不知何故削去?

《庭燎》,《小序》云:“《庭燎》,美宣王也,因以箴之。”箴之之意亦好,恐不可去。

《诗·注疏》中,序大、小《雅》云:自《鹿鸣》至《菁菁者莪》二十二篇,皆正《小雅》,六篇亡,今惟十六篇。从《鹿鸣》至《鱼丽》十篇,是文、武之《小雅》。先其文王以治内,后其武王以治外。宴劳嘉宾,亲睦九族,事非隆重,故为《小雅》;皆圣人之迹,故谓之正。自《文王》至《卷阿》十八篇,是文王、武王、成王、周公之正《大雅》。据盛隆之时,而推序天命,上述祖考之美,皆国之大事,故为正《大雅》焉。《文王》至《灵台》八篇,是文王之《大雅》。《下武》至《文王有声》三篇,是武王之《大雅》。如此等言论,皆诗家切实谨要者,不知何故削去?然何可使读《诗》者不知!今之读《诗》者,若问其何谓之《小雅》,何谓之《大雅》?何者为正,何者为变?必茫然不知矣。然则《注疏》其可尽废哉!

郑淡泉长于考索,其《古言》中所论经传,于考究尽有详密处,但于义理无所发明。独言《诗》无《燕风》有《召南》,无《宋风》有《商颂》,鲁亦然。《周南》,周未有天下时诗也,故不曰《雅》而曰《南》,此段甚好。

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为三县,以与诸大夫。献子谓成 曰:“吾与戊县,人其以我为党乎?”对曰:“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十有五人,姬姓之国四十人,皆举亲也。惟善所在,亲疏一也。《诗》曰:‘惟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训不倦曰‘长’,庆赏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九德不愆,成事无悔,故袭天禄,子孙赖之。主之举也,近文德矣,所及其远哉。”是春秋时,已有说《诗》者矣。

世有《诗传》一本,其篇首题曰:“孔氏传,平声 。卫端木赐子贡述。”其《关雎·序》曰:“文王之妃姒氏,思得淑女,以供内职,赋《关雎》。子曰:‘《关雎》哀而不伤,乐而不淫。’能正其心,则无怨嫉邪辟之非。心正而身修,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其奏乐也,必以《关雎》乱之,所以风天下也。《诗》之义六: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关雎》兼比、兴,以赋而为风之首焉,是王化之本也。”

其《葛覃·序》云:“太姒将归宁,而赋《葛覃》。子曰:‘贵而能勤,富而能俭,疏而能孝,可以观化矣。'”

又有《诗说》一册,题为“汉太中大夫鲁申培撰”。其《关雎·序》云:“文王之妃太姒,思得淑女,以充嫔御之职,而供祭祀宾客之事,故作是诗。首章于六义中为先比而后赋也,已下二章,皆赋其事而寓比兴之意。”

二家以为后妃思得淑女,朱《传》以为文王思得后妃,觉二家之义为长。

二家之序与《毛诗》小有异同,《鼓钟》,二家皆以为昭王诗。

《王风》,二家皆作《鲁风》,而《鲁颂》四篇次焉。盖汉儒传经,各尊其师说,如《论语》有《齐论》、《鲁论》,其篇目各自不同。

严粲《诗辑》,近亦刻行。严是朱子同时人,其《诗》旨全用《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