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潜熟⑽
“原来那一次你有去听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宋亚轩笑了起来，眼尾勾起浅浅的弧度，显得很高兴。
听着宋亚轩的话，许舟予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将一个藏了很多年的一个小秘密给说了出来，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掩饰过去，宋亚轩又捏了捏她的脸，笑意盈盈的望着她，颇有些龇牙咧嘴的威胁的样子，满是孩子气。
他说：“不许狡辩，我已经知道了。”
许舟予抓住宋亚轩捏着自己脸的手，因为心虚，说话时的声音也被压得很低：“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
她才不要让宋亚轩知道她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宋亚轩笑眼弯弯的看着她，“嗯，我也早就看见你了，我是因为知道你在所以我才会在那里弹啊。”
“许宇宙，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还唱了哪首歌？”
“晴天。”
许舟予脑海中与他有关的记忆总是清晰无比的，“我记得你总是在练习室唱那首歌，那时候我就在想啊，为什么你唱什么都那么好听？”
以前学生时代，她最爱事情之一的便是在晚自习前广播站放歌的时候，因为她不仅能听到广播站里好听的歌，有时候也还能听到宋亚轩唱歌。
那个时候广播站尤其喜欢放周杰伦许嵩的歌，许舟予也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在听到自己喜欢的歌时会激动无比，她会兴奋的同宋亚轩分享自己的喜悦。
每次等许舟予分享完自己的喜悦时，宋亚轩总会又沉沉的打量她好久，嘴角翘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每次当他看着她不说话的时候，许舟予就知道，他是不高兴了。
“听我唱歌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激动啊，”宋亚轩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正转着笔，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声音里听着有些委屈，却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我好难过。”
这是谁家的醋坛子翻了啊？
许舟予只是笑，说着：“偶像和你，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想想，”听宋亚轩的话他似乎是真的有些较真了，许舟予停不住的笑，“不管你唱不唱歌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激动，因为只要我一见到你，我就觉得非常的激动和开心。”
“激动什么？开心什么？”
宋亚轩似乎不为所动。
“就…”许舟予一时语塞，过了好半天才想了个词来形容，“就是那种一见到你我就感觉心跳加速的那种激动和开心！”
“真的假的？”
宋亚轩也来了兴趣，单挑了一边的眉头，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会儿广播站还在放歌，老师也还没来，教室里人不多，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宋亚轩就索性将凳子拖得离许舟予近了一些，本就是同桌的两人一下离得更近了，从旁人的角度看来，他们像是在靠着窃窃私语。
从初三开始，宋亚轩就开始飞速长高，现在他已经比许舟予高出了快一个头，借着身型优势，他挡住了她的视线。许舟予本想装作不在意的往别处看，可现在她的眼前只有宋亚轩了。
还挺较真。
唉，看来她是真的不能随便就敷衍过去了。
夏天的傍晚仍是闷热的一片，他们的位置不好，即使开着风扇却一点也享受不到风的清凉，更何况宋亚轩还挡在自己的面前，许舟予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被加热了般都跟着燥热起来，心里那点不安与焦灼烤得她像是置身日光曝晒之下。
她这下算是体会到什么是‘背灼炎天光’了，只不过她是腹背皆被天光所灼。
“宋亚轩，”许舟予往教室里看了看后又碰了碰宋亚轩的胳膊，提醒道，“教室里人多着呢，别这样好不好？”
学校最近抓早恋抓的严，年级主任说了，禁止男女同学交往过密，就算是走在一起也要过来问候问候，还说除非你们是亲兄妹，不然一律按早恋处理。
许舟予还记得年级主任说过一句什么，就连贾宝玉跟林黛玉都还是表兄妹呢。
“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许舟予强调。
“真的不会的，”宋亚轩被她的话逗笑了，朝着许舟予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晃了晃手，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因为我可是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但是你…离我太近了。”许舟予抿着唇，莫名觉得脸热，依旧强调着。
话音落下，宋亚轩就勾了勾身，上半身向她倾来，感觉到身旁的课桌被人撑住，属于眼前的少年的气息更强烈了些，许舟予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眉眼，带着一点小得意，笑着的模样又尽是肆意的张扬。
许舟予一下忘了反应，脸上一道柔软的触感才拉回她片刻空白的思绪。
趁着她不注意，宋亚轩又捏了捏她的脸。
“刚刚那样才叫近，知道吗？”他循循善诱。
刚才宋亚轩勾下身来与她对视的全程不过短短五秒，快得让旁人根本无法察觉，因为在旁人看来，刚才宋亚轩只不过弯腰从她书包里拿了瓶可口可乐，就是离得近了点而已。
“给我的？”他问。
许舟予莫名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突然吃了个瘪，许舟予看了看自己与宋亚轩的距离，摸摸刚才脸上被他捏了的地方，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低着声音道：
“本来是给你的，可是…都怪你耍赖。”
“我现在不想给你了。”说着，许舟予就要去抢宋亚轩手中的可乐，不料被他藏在身后怎么样都拿不着。
“我刚才是真的有点生气的，你明知道我刚刚不高兴了还那么说话。”宋亚轩还在执着于最初的那件事。
在许舟予微恼的眼神中，宋亚轩又晃了晃手中的那瓶可乐，意有所指道：“但是还好不是营养快线了。”
“……”
许舟予知道，宋亚轩是又在含沙射影初一那回她拿别的男同学送自己的水给他喝的事情了。
谁说的光只有女生在吵架的时候喜欢翻旧账的？明明她眼前这个人也很喜欢啊！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能让他生气。
真的都不知道怎么哄了，可是是谁摊上的就得谁哄。
“当时是你自己找我要的，我才给你的。”她一本正经的解释。
“你记得当时程轶看我的那个眼神吗？”宋亚轩并不买单，故意板着脸色学那时程轶看他的表情，学完过后自己也觉得好笑，眼睛弯成了眯眯眼，“我都以为他要给我一拳打过来了。”
许舟予挑了挑眉毛，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其实也根本没有宋亚轩说的那么严重好吧！
“骗人。”
广播停了，差不多也快要上课了，许舟予扫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要准备开始写作业了。
见许舟予不理他，宋亚轩更来了劲，不甘心地戳戳她的手臂，“反正今天的事我也记下了。”
“随便你。”许舟予目不斜视，看起来专注的模样，其实作业的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你刚才不也耍赖了吗？”
宋亚轩：“难道我唱歌不好听？”
“你耍赖。”许舟予重复。
“我唱歌不好听吗？”得不到她的正面回复，宋亚轩再次问道。
她难道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话让他高兴一下嘛，敷衍得连个眼神都不给。
约莫过了五秒，许舟予才抬起头来看他，慢慢说：“好听。”
“但是，你耍赖。”
“怎么耍赖了？”
他们两好像不在一个频道。
一个在说宋亚轩刚才抢她可乐还捏她脸的事。
一个在说许舟予夸别人唱歌好听还把别的男同学送她的水拿给他的事。
“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
“那是因为你耍赖，我才不想这么说的。”许舟予轻敲了敲桌面，微微抿起嘴角，温和的笑里带着点刻意装起的冷漠，“好好写作业。”
“好好好嘛。”宋亚轩索性直接承认了，“是我耍赖，那你以后就多说点让我开心的话吧。”
“你喜欢我说什么？”
宋亚轩托着腮，颇为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过了几秒，他慢慢道：
“就说，宋亚轩我好喜欢你。”
许舟予没说话，静静看着他的样子里仿佛在说着‘你想得美’几个字。
“不行吗？”
“你耍赖。”
“我没有。”
“你就是！”
…
“没有。”
“你…”
东拐西拐的最后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许舟予觉得自己好像被掏空了词汇量，词穷得语无伦次起来：
“我不管，你就是耍赖。”
还有就是，她还是为他刚才逗她捏她脸的事耿耿于怀。
教室里很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许舟予便觉得背后凉嗖嗖，那些热得冒出来的细细的汗凉凉的黏在身上让人很不舒服。她回教室的时候去小超市买了两瓶可乐回来，另一瓶被冯逸辰半路打劫走了，最后一瓶她就留给了宋亚轩，只不过现在她只觉得热，口干舌燥得想喝水。
可是她不太想去接，宋亚轩坐在外面，待会儿让他起来让她估计没那么轻松吧。
反正水瓶里没水了，要不然把可乐给要回来？
许舟予也没藏着自己的想法，目不转睛盯着宋亚轩的那瓶可乐。
注意到许舟予的目光，宋亚轩停下转瓶子的动作，紧接着他拧了拧瓶盖，只听见噗拉的一声可乐便被开了。
一点甜汽水的味道缓缓蔓延着，萦绕在鼻尖留下一点淡淡的气息，很能勾动人的味蕾，尽管许舟予知道，可乐并不解渴。
“可乐是不解渴的。”他明白过来了。
知许舟予者，宋亚轩是也。
许舟予将空了的水瓶递给宋亚轩，也不管他接不接，“你给我接水，我坐里面，行动不方便。”
“好好。”宋亚轩点点头。
他一下一下点头的模样像极了小鸡啄米般，全然没了刚才那副张扬肆意的模样，乖乖的拿过水杯。
许舟予愉悦的勾起嘴角。
教室里人多起来了，终于也有人感受到热了，一下将风扇调到最大档，他们也终于能在教室的一角里感受到几丝来之不易的清凉。
只听咯吱一声，宋亚轩站起身来的时候宽大的校服也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柔软的布料擦着她的鼻尖，一股洗衣粉的淡淡的干净的味道随着 宋亚轩离开的身影渐渐淡去，许舟予半撑着头，目光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样，跟着走了好远。
一个想法悄悄的爬上心头，很快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就这么一直和宋亚轩在一起，好像一点也不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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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头顶上电风扇转动咯吱咯吱的声响，许舟予懒洋洋的坐在座位上晃荡着腿，身子往前靠了靠，人也渐渐放松下来，慢慢的就趴在桌上了。
人是真的不能在舒适的环境待太久，不然是真的很容易困的，譬如就这么一会儿许舟予就已经有点想打盹儿了。
迷迷糊糊之中，许舟予听到身旁凳子被人拉动的声响，宋亚轩将接好的水杯放到她的课桌上。
感觉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许舟予挣扎着掀开眼皮，偏头朝宋亚轩的方向看去，用困倦的意识努力向宋亚轩说了句“谢谢”。
“许宇宙。”
意识微微模糊，连着眼前宋亚轩的脸也跟着模糊了起来，听见他叫自己名字，许舟予轻轻应了声。
他语调拖得很长，懒懒的，流转着促狭的眼睛里带着点漆的笑意，“忘了告诉你，不能给男朋友送可乐你知道吗？”
“怎么？”许舟予不太能理解，其实她在困的时候是不太想和人说话的，所以回答他的时候，模样看起来是不大乐意。
怎么给人买了还有不领情的呢？
“就是……”
宋亚轩揉了揉她的发，嘴角的弧度放大，语气并不十分正经：
“其实可乐是杀精的。”
“你这样对未来的我会很不好，对你未来也更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间掐的很准，话音一落下，预备铃便随之响起。
许舟予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盯着宋亚轩看了好半天。
什么未来的你未来的我？
约摸过了有十秒，反射弧超长的许舟予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见她好像是懂了，耳边传来了宋亚轩得逞的笑声，因为是晚自习，所以宋亚轩不敢笑得太猖狂，肩头却抖得跟筛糠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因为憋笑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你，耍流氓！”
羞恼之际，许舟予也不管是不是在晚自习了，一掌拍在宋亚轩的背上。
“咳咳…”
笑声停了两秒，宋亚轩被她那一掌拍得一口气没咽下去。
“咳咳…”
只听见咳咳几声后，再也控制不住了似的的，宋亚轩趴在桌子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静悄悄的教室里，宋亚轩因为突然的咳嗽声而吸引了其他同学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