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潜熟⑶
霖市高一学生的期末考试结束，科任老师将试卷改完时七月已经过半。宋一鸣回学校领完成绩通知，特地去拜访了英语老师许舟予。
宋一鸣脑子转得快，学起东西来也很轻松，因为之前在对待英语学科上有些偷懒和放纵，从请家长的事情之后在英语的学习上也抓紧了不少，没少去许舟予的办公室做客，期末考试意外的考得还算不错，这次去是专门为了表示感谢的。
当宋一鸣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走到许舟予家门口正准备敲门时，许舟予正巧将门打开。
就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宋一鸣眨了眨眼睛，“许老师，你怎么知道我……”
许舟予看到宋一鸣手中提了那么多东西，先是意外了一下再接过一部分，说道：“你先进来再说吧。”
玄幻处还放着一双崭新的拖鞋。
宋一鸣换了鞋随着许舟予到了客厅，将礼物放在茶几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老师家中拜访，当然还要归功于他的哥哥宋亚轩，现在宋一鸣已经将‘有恩必报’这个成语深深刻入自己的骨髓里。
“一鸣，你坐。”许舟予将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吃点草莓。”
宋一鸣也不再拘束，乖乖的坐下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盘子里的草莓和西瓜，满是欣喜，“许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草莓的！”
许舟予微微一笑：“在你来之前我问了下你哥哥。你也是我的学生嘛，总要好好招待一下。”
宋一鸣来拜访的事，宋亚轩已经提前和她说过了，本来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拜访，许舟予也在微信里提过不用带任何东西，可等到宋一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的时候，许舟予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宋一鸣和他哥宋亚轩果然是亲兄弟，在某些事情上是心有灵犀不用点都通。
尝草莓之前宋一鸣将盘子先往许舟予面前推了推，语气轻快：“许老师，您先尝尝。”
许舟予没有推脱，尝了一块。
等许舟予尝了之后，宋一鸣这才开始吃，吃了几口草莓，他突然想起这次来还有件正事没说。
今天放暑假过后，宋一鸣过两天就要准备回BJ了，听闻许舟予也要去BJ旅游，他就瞒着宋亚轩来问问，想着能不能和许舟予搭一班飞机。
话未说出口之前，宋一鸣感到一阵紧张，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声音，默了好半晌，才道：“许老师，其实我还有事情想给您说。”
许舟予正在看手机，闻言便抬起头来，等待他的下文。
被她盯着，宋一鸣更加紧张，说话一下结巴了：“就是…我听说您也要去BJ，我刚好要回……就想来问问您哪天的航班，我想和您一块儿去。”
许舟予低头瞄了眼手机，宋亚轩还没回消息。
“你父母他们没人来接你吗？”宋亚轩只和她提了暑假宋一鸣也要回BJ的事情，没想到的是他连票都还没买。
“嗯。”宋一鸣点点头，因为撒谎而有点心虚。
宋明礼比过去几年还要忙，何忆媛也一直陪在宋明礼身边，当初更是话也不多说几句就将他送到霖市，如果他不提，可能宋明礼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放暑假要回家了。
与其麻烦他们特意飞过来接自己，宋一鸣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回去，可未成年人乘坐飞机需要监护人的陪伴，许舟予是目前宋一鸣能想到的最佳人选。许舟予也很大概率的不会拒绝。
许舟予想了想，也没明确回答：“那等我待会儿问过你哥的意见，我再给你回复好吗？”
宋一鸣塞了几口草莓，腮帮子鼓鼓的没说话，模样看起来有点儿委屈。
见状，许舟予失笑，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道：“你别担心，我想你哥哥肯定会同意的，到时候我们一块儿走吧。”
平心而论，许舟予待人温和平易近人，再经过几个月的接触下来和心中那点儿无法明说的好奇，宋一鸣挺喜欢许舟予的，无论是当他的老师还是…嫂子，宋一鸣都还是挺高兴的。
人家许老师把你当学生，你居然想让人家当你嫂子？
宋一鸣被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吓得嘴巴里的草莓还没嚼碎就被一口气咽了下去，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捂住胸口使劲咳了起来。
许舟予赶紧为他倒了一杯水。
连着大半杯水下肚，宋一鸣才找回呼吸，脸憋的通红，气喘吁吁地：“谢谢…”
瞬间找回那点尊敬师长的虔诚感，宋一鸣一边腹诽着自己大不敬，一边道歉：“许老师，我对不住你。”
看着眼前这个一分钟前打着小算盘将心思写在脸上的少年态度大转弯，脸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绯红色，嘴里还不断道着歉，许舟予有点儿好奇宋一鸣那点儿奇思妙想是什么。
许舟予表现得仍是云淡风轻：“没事。”
然后，一边不动声色地给宋亚轩发了条微信——
许舟予【你弟知道你约我去BJ的事儿吗？他让我和他坐一个航班。】
约摸五分钟后，日理万机的宋亚轩回复道：【还没说呢。】
宋亚轩【那你们一起吧，正好我一起接你们。】
所以宋一鸣一直以为她也只是碰巧要去BJ？
不知道宋一鸣是否清楚她和宋亚轩之间的关系，又想到宋一鸣是自己的学生，她一下有点头疼。
自己念念不忘的对象的弟弟居然是自己的学生。要是让宋一鸣清楚了他们的关系，许舟予总觉得有点别扭，怕会让宋一鸣觉得不自在。
思虑再三，许舟予还是提议道：【要不然你还是亲自和你弟弟说说这件事吧，我怕他被吓到，毕竟他只知道我和你以前是同学，我担心他介意。】
宋亚轩只丢了几个问号过来：【？？？】
许舟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说汉语。】
宋亚轩【你放心，他不会介意的。】
看起来还挺有信心的。
许舟予【怎么？】
宋亚轩【我给他安排了暑假夏令营，不会在BJ呆太久，而且】
而且什么？
许舟予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看宋一鸣。
宋一鸣这会儿正在认真的吃着草莓，全然没有察觉。
就在许舟予准备电话轰炸的时候，宋亚轩终于回复了。
宋亚轩【我很早之前就给他做过心理建设了，你别太担心，他应该心里都清楚。】
宋亚轩【因为他也觉得我是应该找个对象了，毕竟人老了，总需要人陪的。】
许舟予：“……”
所以，宋一鸣是早就知道或者已经默认为，宋亚轩是要追她了吗？
难怪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态度变得热情起来，左一个许老师右一个许老师，喊得要多甜有多甜。原来兄弟两已经不谋而合地形成了某种共识？
手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那点心虚更强烈了些。
许舟予紧紧抿着唇，神色有些担忧。她挺担心宋一鸣会因为她和宋亚轩的缘故对她感到排斥，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她也确实不清楚宋一鸣心里是怎么想的。
宋一鸣无意中瞥见许舟予脸上的凝重，想要开口询问，又只是几秒的光景许舟予又恢复如常，抬眸看向他，眼中尽是柔和的笑意。
“你哥同意了。”
宋一鸣还有些茫然，过了几秒才反应迟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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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一天下午，许舟予和林初意约着一起出去吃饭，顺便将旅行需要的必备品买了。
算起来两个人也快有四个月没见，林初意头发又长长了许多。
“几个月不见又变漂亮了。”一见面林初意就抱住许舟予，非常兴奋：“我们家阿舟怎么还瞒着我又偷偷变好看了？”
许舟予捏捏林初意的脸，梨涡浅笑：“没你漂亮。”
林初意点了点许舟予的额头，佯怒道：“去去去，少洗刷我了，谁不知道我们家阿舟是霖市八中一枝花，最美女教师呢。”
许舟予被林初意说得脸红，她也从学生口中听到过学生这么称呼自己，但许舟予脸皮薄，不知道怎么回应，每次听别人说起都是一笑了之，可是现在林初意都知道了。
“你听谁说的？”许舟予眨巴眨巴眼睛。
林初意笑得高深莫测：“我知道这还不容易？我爸妈一朋友的儿子呗，他学习特别好！当初还跟你同一年去八中实习过呢，说起来你俩还是同事，只不过现在他应该不在你们学校工作了吧，虽然你两不一定认识，但你俩肯定见过！”
许舟予挺好奇的：“叫什么名字？”
“程轶。”
“程轶？”
许舟予有些意外，因为她有个初中同学也叫程轶，只是后来初二的时候就转学走了，听说是提前将初中的课程学完了，就被特批直升入高中。
“那他以前是不是也在重庆上的学？”
“对的，长得还算不错，戴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当年他会回霖市来当老师的时候我都特别意外，因为按照程轶的能力和条件的话，完全就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嘛，怎么会甘心来当老师……”
林初意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被打开了话匣子就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也没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并不合适。
脱口而出以后，林初意才注意到许舟予神色有些黯淡。
被人揭开了心底最不愿被人看到的伤疤，换做是谁也不高兴。
林初意很清楚许舟予的事情，所以她都会刻意避开这样的话题，可就在不经意之间就触碰到了许舟予的伤口，一时之间她也有些蒙，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挽回。
林初意怔怔抬起头看了看沉默的许舟予，抿了抿唇，低声道：“对不起阿舟，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许舟予没说话。
原本拥有实现梦想的机会最后却生生的错过，林初意也为许舟予当年的决定感到不值，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事情是无法重来一遍的。
梦想或许就应该只是梦想，不应该奢求得再多，没有缘分的人也是一样注定留不住的。
许舟予应该比林初意想的更通透明白一些，只是她情绪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澜，默了会儿，抬起视线冲林初意微微一笑：“没事儿的，都过去了。”
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总归是不一样的，林初意能敏锐地感受到许舟予那点儿藏着的情绪。
那一天，在忽然沉闷的气氛里，林初意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过的许舟予才能体会到的悲伤。
她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可却又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最终只能笑着转移话题。
两人默契地对此不再提起。
在餐厅吃饭的间隙，林初意想起来许舟予和她提过假期出去旅游的事情，上次因为实在没空便拒绝了，但听许舟予的意思是她一个人还是要去。
“对了，阿舟，你一个人去BJ吗？”
许舟予习惯性地先将吃饭用的碗筷烫了烫，听林初意问起也没打算瞒着，于是便直话直说：“也不是，过去之后会有朋友和我一块儿的。”
林初意很了解许舟予，许舟予身边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她也是再清楚不过，但她还从没听许舟予提起过自己在BJ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
“谁啊？”
“是你哪个初中或者高中同学？”林初意实在想不到还会是谁。
许舟予磨蹭了会儿才回答：“嗯，是我以前的同学，我们初中高中都是同学。”
“……”
林初意总觉得许舟予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就是……”许舟予避开林初意炙热的眼神，语气温吞，“你认识的…宋亚轩。”
毫不意外的，林初意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震惊的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因为太过于意外，声量比平常提高了几倍：“什么！？”
“居然是你那前男友？”
林初意的大嗓门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引得餐厅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许舟予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小声点儿……”
林初意眉头皱得很紧，看起来不太高兴，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怎么突然来找你了？他不是和那姓陈的在一起了吗？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你！”
一连好几个问题，许舟予闷声不说话。
“那你是答应了？”林初意乘胜追击。
许舟予一下想不到该如何解释，硬着头皮迎上林初意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声音艰涩：“是我误会了，他们其实没在一起。具体的我等下再给你说吧，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见许舟予急着转移话题，林初意冷哼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行。”
反正最后也会知道的，她也不急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