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语 1
“你还记得考完高考后,她那一个晚上和你说了什么吗?”小海迷眼朦胧,随便扯了一个话题来讲,她拖着懒音,无力轻声言,似乎下一秒便会陷入深眠。
我松开其中一只紧握方向盘的手用力摇了摇她,提醒她:“你可千万别睡着,不然我也会睡着的。”我有气无力地道,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待她找回了几分意识,我才道:“那一件事情?她每次都是选择在大晚上才和我聊天说话的。她的作息时间真真和正常人有很大的差别,人家睡觉她起来,人家清醒她睡觉。”
*
还记得初二那天,她晚上不睡觉,上课的时候哈欠声连绵,曲曲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好想天天都这么困,是怎么了?”
闫巧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道:“没事,就是我昨天晚上有点晚睡而已。”
曲曲皱眉,问:“是失眠吗?”
闫巧摇摇头,曲曲则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一点睡。”
这句话咋听上去带了讽刺之意,但曲曲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我相信她是发自真心想问她这个问题。我不敢抬头,只是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双手之间不禁笑了起来。曲曲说得没错,困为何早点睡?
还记得中六的时候,大部分的同学都努力奋斗至半夜,为的是在高考中取得好的成绩,为日后的道路做打算。当然除了我以外,我一向都是视睡眠比任何一样东西重要,毕竟有时候睡眠不足会应该大脑的运作,例如记忆里下降,反应迟钝等等问题。
我是宁愿减少复习的时间也万万不可减少睡眠的时间。
然而,闫巧等人不知为何原因,偏偏喜欢大晚上的打电话,聊聊一些有的没得,聊自己的心事和想法,这固然是一件好事,大家可以互相勉励,互相打气,也可以安慰对方受伤的心灵。但若是日日都是这样做,我不禁为他们担心,他们到底有多少心事可以分享?为何好像没有一个尽头一样?难道我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为何我日日好像在游乐园般无牵无挂,但他们却如此的多愁善感?还是我得了什么病没有太多的感情?
想至此,我不禁有点担心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健康了。
那日见闫巧整日浑浑噩噩的,脚下的步伐也仿佛是踩在云端,走路时身体不自主的左右摇摆,上课也不好好上课,没有一刻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纵然这些事情好像是寻常,但身为她的朋友,我还是想要关心她,便趁课间休息,问:“你怎么了?”
闫巧抬起头来,睡眼朦胧,长长的啊了一声,笑着说明了缘由:“是这样子的,周六的时候我和成北华打了一个通宵的电话,所以今日还不在状态。”
我顿了顿,强行掀起一抹笑容,哈哈道:“是吗?那你早点休息吧。”
小海在一旁听见整个故事道来龙去脉,见闫巧又趴在桌上睡着了,方才幽幽地来到我的身边,附身在我耳边小声言:“人家可是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你问出口了。哈!”随后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而我也无奈地叹了一声。
不是!你打电话便打电话,你为何要告诉我你和谁打电话?直接说你晚睡不就行了吗?我是真没兴趣知道你是几点打的电话,星期几打的电话,和谁打的电话!真的,我是真真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事情?你又不是明星?谁想知道你的私生活?
闫巧有一毛病,喜欢和你炫耀和谁打的电话,时长是多少。每每在看那些社交软件,我总因此知道她和谁谁谁又一起打了多久电话。真的,我是真心对您的生活没兴趣。
此外,她也喜欢和我分享他们打电话的内容。毕竟人家施舍时间和我聊天,我也不希望可以扫她的兴致,故也装作很感兴趣地听,时不时哄然大笑,有些是真的蛮有趣的,而有些是真心不知道要给什么反应,笑,是化解尴尬最好的方法。
其次,便是打哈欠。这个方法我曾经也经常用。
我也真心想知道,为什么要天天和别人分享自己和别人聊天的内容?可能她希望在未来进攻演艺圈吧!除了这个原因,我是实在不知要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
“是那件事情。”小海思来想去也不知要如何形容那件事情,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再比划下去我觉得她可以直接变出一个法阵来。啊!我终于想起来了,她这个姿势有点想奇异博士!“你是要当漫威中的奇异博士吗?”我打趣地说道。
她不耐地打了我一下,厌烦地道:“你不要打岔!”过了许久终于想到自己要说的那一件事情,如释重负地道:“就是那次......我也说什么来着的?”她迷茫道。脑中的记忆仿佛是那闪过的光点,这一秒存在,下一秒便消失在黑暗当中,无论你再怎么找也终是找不出来一点曾经存活的迹象。
“你的记忆力还真是金鱼的记忆里。”我调侃道,以我们俩心有灵犀,如此多年的交情下,我大胆地猜测,道:“是不是她中六摊牌的那一次?”
小海拍手叫好道:“没错!就是那一次。”她也算是彻底清醒了,笑道:“我记得那一次你快气疯了。”
“可不是吗?”我狠狠地道:“真的,我一辈子都没有那么气过,她真真每次都能巧妙地各种触发我的底线。从这个方面上而言,她也的确是一个天才。”
*
高考结束后,我们俩和闫巧的关系似乎更加的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们喜欢自己一个人躲在家中复习,而她喜欢到处陪人家复习和参与别人精彩万分的生活。
一个晚上,我们的聚会散了以后,我坐在巴士上突然间看到有人发了讯息给我,我本就困意十足,眼皮都快完全覆盖我的眼球,原本打算回到家以后方才回,但一想到有可能是母亲发了的消息,故我还是点进去一看究竟。
一看不知道,不看吓一跳,果真是天天都有惊喜,来者不善,真的闫巧。
‘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一聊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我可以回答没空吗?我无奈地苦笑道。
其实说实话,引起她问这个问题我也是有责任的。
我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她从前的种种,心中觉得不忿,故今日怼了她一日,又或者她说话的时候我故意又一茬没一茬地讽刺她或者不理她,毕竟她从前也是这个样子对我的。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没事报报仇也是合理之中的事情吧。
完了,这次惹火上身了。不到半夜也肯定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
我是真的不想讨论这些问题,毕竟若真的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了,这段友情也算是破裂了。我一向都是能少一事尽量少一事的性格,当然除非那些人欺负到了我的头顶,直接登鼻子上脸,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我不希望和闫巧闹得太僵硬,毕竟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纵然现在慢慢淡化,但终究也陪伴在旁许多载,说舍弃自然是不舍得的。
我可以把从前的事情一擦而净吗?汽车一路向前若想回到最初的起点也只能掉头,世界上没有事情可以从头再来。
这个位置刚刚好,但总有人不满意现状,希望可以回到巅峰的时期,但保持巅峰很难,盛极必衰,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无人能打破。
我与小海的交情之所以可以保持这么多年是因为我们俩知道尊重对方,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不曾越过横隔在二人当中的鸿沟,未到极盛,又谈何衰败?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逃避我们俩之间的问题?我不希望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处理这个问题。’
此刻像是一点火星掉落在纸上从而引起熊熊大火,房子瞬间处身与火海当中。
我承认这生气的点很神奇,但我便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并不是说我一直逃避,只是因为我觉得不需要处理,没这个必要,大家各活在大家属于自己的世界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从前的默契已荡然无存,剩下的不过是大家对彼此的不舍罢了。支撑桥梁的是过往的感情和虚度的光阴,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若连这一丁点的情分和梦都要说破,这座桥梁也算是彻底地塌陷了。
我回:真的没有这个必要,我觉得维持这样的现状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有各自适合自己的圈子?过得舒服自在,不必为了没有必要的争吵而苦恼和悲伤,维持这个状况不是很好吗?
‘不好,我很想念你,我很想念我们俩个从前的日子。’
我回:为什么?我相信即便大家有各自的世界也可以混在一起玩,例如我们和曲曲一样,即便身处不同的世界,我们也是可以和平共处,很开心地一起去玩,很努力地希望可以玩在一起。但是你却很在意我们之中不一样的地方,固执地站在一旁,没有一点想参与的感觉。
‘例如呢?’
我回:你会和阿言一起疯一起玩,却从来不会和我和小海一起玩,一起疯,每次都像是在一旁冷眼看着我们。
‘我自认自己会更加容易去融入在那群男孩子里,因为我觉得我和他们是同一类人。’
哈?同一类人?想一想他们各自的生活模式,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地方相似。这句话便是火上浇油般,火势越烧越猛烈。
‘例如生活上的细节,譬如如何对其他人好,对怎样定义对他人的好?’
听到这一句话,我好无语啊。原来生活上的细节指的居然是指这个。其实说实话我也可以参与这样的言论当中。什么是对其他人好?不攻击别人,尊重他人思想及言论,不成为第三者等等,说实话,我可以和她聊一个晚上,只是她没有和我聊这些话题而已。
这些话题,谁不会聊?
‘又譬如会留意别人的上线时间。’
上线时间?怎么听上去这么恐怖,心思极恐,有点变态,就像是变态他妈给变态开门,变态到了家。
‘而且他们都喜欢晚上聊天?’
其实我一直好奇这件事情?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在晚上聊心事?光天日白不可以吗?白天犯了什么错要你们如此的不待见她?白天很委屈的好吗?我也很委屈好吗?我不过是喜欢在晚上睡觉而已,晚上睡觉到底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初二的时候我也曾经很努力地迁就自己去改变从而迎合一个新的圈子,因此我觉得我失去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长大后我拒绝太过改变自己去迎合你们。站在我的角度上看,我觉得你太过迁就小海。’
我太迁就小海,为何她不检讨自己太过迁就成北华?
好嘛!迁就我们是委屈,迁就成北华是啥?
‘就像是有些事情我并不觉得以你的性格你会做出来一样。’
我的性格?她认识我吗?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很熟悉我从而批评我各种的事情。
‘我觉得你已经夸张到你已经以为去迁就小海从而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我。如果说刚刚烧的不过是一房子,那现在烧的是一个国家。
我气得双手颤抖,回: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弟弟妹妹也讲脏话,为什么他们的朋友不说他们改变了?我的改变是因为自己家里的原因,我不希望自己再被其他人欺负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如果我好像曾经那么脆弱,我想我早就自杀了!
我回:况且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真的如此认识我,你从前便不会如此对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我!朋友之间本就是互相影响互相接受,况且从前是你主动远离我们的,为什么最后所以的罪行都沦落在我们身上?让我们倍受谴责?
我清楚地记得闫巧从前曾和我说过她有一段时间觉得我们不太搭理她,所以即便最后我做出了弥补却还是选择远离我们;她方才也说自己相比去融入我们的世界,会更加努力地去融入男孩子的世界。既然如此,我不懂为何她到这一刻还是将所有的错揽在我的身上?
为什么她会如此的看不起我?
为什么她一面地指责我的改变?
在我的思想中,那时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心中最重要的人,以为我好欺负故此随意践踏,从来都不会顾及我的感受,会处处为他人着想却从来不曾慰问我千疮百孔的心。
而在她的思想中,或许这是关心朋友的办法。
究根问底,不过是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已。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会看得见对方伤痕累累,破烂不堪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