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55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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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天文学

在其他文化中,冬至日、夏至日一直是历法中最重要的时节。而古埃及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几千年内都不见得降一滴雨,使得古埃及的农耕更依赖当地特有的事件——每年一次的尼罗河水泛滥。关于尼罗河的泛滥,古埃及流传着这样一个神话传说:掌管生命和健康的女神、世界之母伊西斯因为她的丈夫——生命和死亡之神奥西里斯的死泪如泉涌,她的泪水落入尼罗河引发了河水泛滥。事实上,每年5月至8月,大雨季给埃塞俄比亚高原送来了超强降水,尼罗河的水位因此疯狂上涨,大量河水冲出河道导致了尼罗河水泛滥。河水泛滥给尼罗河两岸带来了奇迹般的灌溉效果(古埃及人为了庆祝河水泛滥带来的肥沃土壤,将每年8月15日起的两周定为尼罗河泛滥节,并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尼罗河的泛滥周期十分稳定,恰巧每年泛滥开始的时间都是天狼星偕日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的前后几天,于是古埃及人就把天狼星的偕日升与洪水季的开端紧密联系在一起。

根据尼罗河的水位高低,古埃及人把他们的行政历法划分成了三个季节:洪水季(以尼罗河水泛滥为标志)、生长季和收获季。据考证,这套历法至少在古王国时期(公元前2686—公元前2181)就开始使用了,而天狼星只不过是星象划分机制中的一个参考因素。而且,古埃及人有自己的一套星座划分方法,他们把恒星划分成36组,也称三十六旬(关于三十六旬最早的记录,是约公元前2100年的埃及第十王朝的棺材盖板上的装饰画)。每旬可能是一个星座,也可能是一颗单独的恒星。根据这个划分,每过十天,新的旬星便会从地平线上升起,如此三十六旬便形成了一个360天的年历,古埃及人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只有5天的月份作为校准。但想要进一步确认旬的细节就非常困难了。我们虽然知道各个旬的名字,还知道其中一些旬的名字的释义(比如“Hry-ibwiA”,意思是“在船的中央”,与沙漠、风暴和暴力之神赛特有关),可是关于这些星体的位置、亮度、它们是怎么被选出来的、与其他恒星是什么关系等信息并没有流传下来,我们也没办法知道“旬星”具体都是哪些恒星。

南、北半球星图,图上展示的是古埃及天文学家划分的星座。由科尔比尼阿努斯·托马斯绘制,发表于1730年。


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大管家、埃及建筑师塞奈姆特(生卒不详,只能确定公元前1473年在世)之墓天花板上的星图绘画。这张星图中展示了非常多的旬星,和其他一些天体的拟人化形态。

好在古埃及棺椁和陵墓上的装饰,多少能帮助我们了解一些古埃及人是如何将12颗恒星纳入它们宏伟的天空神话传说的,即鹰首人身的太阳神拉乘船夜航穿过“杜阿特”(古埃及神话中的冥府)的传说。根据《阿姆达特书》(即《阴曹地府书》)的记载,拉神乘太阳船自西向东航行,每晚都要经过12个区域,沿途遇到了许多神祇和怪兽,并与混沌的化身巨蛇阿佩普(也称阿波菲斯)搏斗,摆脱黑暗、回满神力,以初升太阳之姿复出于东方。在古埃及墓穴中的一些天文数据表上(也就是现在说的“恒星钟”),我们发现拉神夜间穿行在“冥府星表”的十二个阶段刚好是夜晚的十二个小时。古埃及人在“恒星钟”上还标出了旬周,让懂得辨认恒星的人能够快速通过观星知道当下是晚上几点。(长期以来,学者们一致认同这些墓葬中的星图就是“恒星钟”,但前段时间,加拿大安大略省麦克马斯特大学的萨拉·西蒙斯和北海道大学的伊丽莎白·塔斯克提出:这些棺椁衬里内饰上的星图,可能只是为了帮助逝者的灵魂在夜空中穿行,化成耀眼的星星,获得永生。)

古埃及银河图。古埃及人崇拜银河,将银河神化为生育之神、母牛女神巴特(后来巴特崇拜融入了天空女神哈索尔崇拜之中)。这幅图画在阿蒙神大祭司随葬的莎草纸上,据测定这张纸已经走过了3000年的岁月。

在古埃及的信仰中,对北方的崇拜也非常重要。已有证据表明古埃及人对恒星和当时的极星(紫微右垣一)有所了解,并将这些知识运用到了金字塔的修建中。直到20世纪60年代,人们才意识到胡夫金字塔中的“通风井”不仅仅是通风装置,它还能和天空的某些区域、某些恒星连成一线。风井通道并不直,因此修建它的目的必然不是为了观测,很可能与法老死后升天有关。古埃及人认为,永远都在北方闪烁的恒星就是法老死后通往来世的入口。古埃及人还发现,小熊座的小熊β(北极二)与大熊座的亮星大熊ζ(北斗六)都围绕着北天旋转,仿佛是在标记这个入口的位置,于是他们就给这两颗星的组合起了个绰号叫“j.hmw-sk”(字面意思为 “坚不可摧的星”)。

太阳神拉与西方女神阿门蒂特,公元前1298—公元前1235年,绘于拉美西斯二世的王后奈菲尔塔利的墓室中。

尽管在古埃及的信仰体系中,确实有一部分恒星承担了指示方位的作用,但比对了大量神话传说的原始资料后,没有证据表明古埃及人曾经编制过星表,也没有证据能表明在古埃及曾经存在过任何形式的具体观测。实际上,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古埃及人曾经试图从科学的角度去理解行星运动和其他天体的运行机制。对他们来说,天空不过是神话传说的画布,实际生活中能用来算算时间就够了。亚历山大大帝死后,其麾下将军托勒密一世于公元前323年即位,古埃及进入了托勒密王朝统治时期后,古埃及天文学才开始逐渐与古希腊、古巴比伦天文学相融合,科学研究的比重大大增加,这种情况才大为改观,亚历山大港逐渐成为全球科学研究活动的最前沿。

奥芬木特纪念石碑(公元前924—公元前889年),石碑的上部是太阳船,神话传说中,拉神就是驾驶这条船穿过冥府的。

努特,古埃及神话中的天空女神,约公元前12世纪绘于拉美西斯六世之墓。

丹德拉神庙黄道十二宫图。埃及丹德拉哈索尔神庙中有一个献给奥西里斯的配殿,这幅黄道十二宫图就是该配殿屋顶的浅浮雕,也是已知最古老的完整地描绘了黄道十二宫的作品。在浮雕中央,古巴比伦星座与古埃及星座一一对应,浮雕的圆形宽边上还饰有36个人物形象,分别代表三十六个旬。

塞提一世(公元前1294—公元前1279)陵墓中描绘天文事件的装饰,除了公牛和牧牛人星座(中间位置)能够对应上大熊座(北斗七星)之外,这里对星座的划分和其他传统文化完全不同。在塞提一世陵墓中还有另一幅作品描绘了“张开嘴”的仪式,能神奇地让死者的灵魂进入来世后依然可以吃喝。

传说中太阳神荷鲁斯的右眼就是太阳,而在这幅画在丹德拉哈索尔神庙天花板上的画中,还将荷鲁斯的左眼看作月亮。画中描绘的场景象征着盈月;讲述的故事大致是荷鲁斯在一场战斗中输给了赛特,失去了左眼,随后被托特(位于画中最右边)治好,十四天后月亮又恢复到满月的状态。画中,排成一列的十四位神祇分别代表这十四天中的一天。

描绘丹德拉神庙的插画,戴维·罗伯特绘于184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