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移民：如何跨越語言的障礙

語言是人與人之間交流的重要工具之一，也是生存的重要手段之一。對語言的熟練駕馭或使用，能讓你在社會群體中，產生舒適感和安全感，也是讓你施展才能並讓自身獲取更好發展的首要條件之一。

對此，我有深刻的體會。在中國生活的時候，周遭的人和我說著一樣或者相似，或我能聽懂的語言。我對語言的重要程度，雖然有一定的認知，但感覺不太強烈。

等我去了異國他鄉，在紐西蘭開始新生活，才對此有強烈的感覺。因為語言，會決定你是否能融入另一種全新的文化，產生認同感，獲得安全感，擁有生存能力，進而獲得更大的發展。

剛去紐西蘭的時候，我有將近二十年沒使用過英語了。大學畢業後，我在銀行國際結算部工作，因為工作的需要，有過一年多使用英語的時間，之後就與之告別了。等我去了紐西蘭探親，才有機會體會到，英語與我的新生活，再次有了密切的交集。

當時我太太已在那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她從基礎開始學習英語，當年她希望我擔當移民申請人，因為她認為我的英語應該不錯，畢竟是大學本科畢業的。但說實話，我對此並沒有自信。

我初三開始學習英語，但當年高考該科並不計入高考成績，所以學得並不認真。上了高一，發覺自己拉下了初中的課程，不得不一邊上高中的課程，一邊自己補初中的英語課。幸虧當年我記憶力了得，對語言也敏感，考試成績還過得去，感覺還好，但對語法不自信。

等到上大學到了上海，才發覺我們廣東學生與別人的巨大差距。我們被分在慢班學習英語，每每一上英語課，就嚇得不得了，每個假期回家，收到郵寄來的成績單，英語成績都掛紅燈籠。

這四年大學下來，英語成績是滿眼的紅燈籠，幸虧最終以補考過關了，拿到了畢業證書。現在和人說起這段經歷來，我當是笑話來講，讓自己快樂無比，可也五味雜陳。

在中國的時候，即使英語不靈光，對生活沒影響，可以忽略不計，特別是當我調離國際結算部職位時，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但到了紐西蘭生活，英語的重要性立刻突顯出來，因為周遭都是英文字，你不認識它，它也就不認識你，它不急，你卻一定會急起來。

我雖說有過一段不長不短的人生歷練，也很努力地改造過自己的性格，但本人生性害羞，主動性還是差一點。再加上太太比我早出國，對當地情況有一定的瞭解，日常生活中，她又比較主動，我就隨她了，她成了我生活中的“導遊”，以至於我的英語水準沒有實戰鍛煉，自然就無法得到相應的提高。

但我有一個優點，就是心細，我發現自己對語言還是很敏感的，畢竟自己是從事寫作的人。另外，還由於自己一直在看香港電視的外語原版片，雖然英文聽力不太好，但作為旁聽者，我的反應又出奇的快，這也使我對英語的恢復，似乎慢慢有了一點點的感覺。

移民成功後，出於對未來生活的考慮，我回爐學習英語。入學時測試，我的英語水準，竟然達到了中級程度，讓我有點驚訝，也讓太太嗔怪，說當初要是我來當申請人，就不費那麼多周折了。其實，我壓根就沒想過移民，出國去居住一段時間，這個倒是考慮過的。

有意思的是，我走進學校學習語言，發現我的同學大多數都是八十後。他們的水準當然比我當年強大多了，不過我更努力一些，所以考試的結果，讓我驚訝，我得了班裡的King，也就是男生裡的第一名，也讓我對英語學習慢慢有了點自信，越學越好。

當然，除自己的努力，還真的要感謝學校的學習環境，因為老師給我的，都是綿綿不斷的鼓勵和敦促，讓我一直保持對學習的積極性和自信。想想當年在國內大學上英語課的經歷，很是唏噓。

有了積極性，學習更加有幹勁，成績自然越來越好，但課本是一回事，實際使用又是另一回事。開始看英文原著時，短短的章節也看不進去，為了讓自己讀進去，我選擇了看偵探書，這樣還真能看進去。

那段時間，我看了很多原著，是同學當中看書最多的一個，這讓自己長進了不少。但奇怪的是，當我看報紙的時候，發現竟然看不完豆腐塊一樣小的文章，只能強迫自己看，花了不少時間，才慢慢找到了感覺。那真叫啃，不叫看，因為一邊看，一邊查查字典。過程雖然艱難，但確實有效果，原來書中的語言，和現實生活中的日常語言，新聞報導的用詞，又是有差別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後，我對使用英語慢慢有了自信，細心體會後，慢慢發覺，其實不會太難。我對比了一下，發現現代漢語許多都來源於英語。比如我們現在說的，打開心扉、二手貨，等等，其實我們對它們並不陌生，只需細心發現即可。我也擔心過自己的中式英語，無論口語還是書面語，但老師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反而希望我們保留其特色，說畢竟不是我們的母語。

我一個年輕的朋友孔博士，鼓勵我用英語寫小說，說，我們的前半輩子用中文寫作，那麼後半輩子就用英文寫作吧。起初我覺得有點天荒夜談，但他說得很認真，說我一是寫作人，對語言十分敏感，再說，語言是可以模仿的，我一定可以的。

我半信半疑，太太對我的中式英文嗤之以鼻。孔博士卻說，無需擔心這個問題，我們永遠都無法改變這點，這一點也不成為問題，倒有可能成為特色。他還以哈金等華裔作家的成功作為例子來鼓勵我。最後，我進取的心終於戰勝了猶豫。

我聽了他的建議，買了海明威、奧威爾等人的原著，啃了一段時間，還真的發現了另一種可能。接下來，我用一個月多點的時間，完成了兩部短篇和一部長篇小說。

當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拿給當地的英語作家看時，他們給了我巨大的驚喜。他們不但看懂了，還看哭了，還寫下了讓我驚喜的評語。這一下讓我自信大增。隨後我又完成了第二部英語長篇小說，開始了在另一種語言環境下的寫作探索。

我這段學習語言的經歷，現在想起來，蠻感慨的。當你要融入當地的生活，就一定要掌握當地的語言，只有當你能熟練掌握一種語言後，你對未來的生活，才能產生安全感，產生自信，才能慢慢進入另一個全新的環境，並結交來自另一種文化的朋友，讓自己有真正融入到一種全新生活的可能性。否則，你不過就是換了一個地方，在另一處過著過去式的生活而已。

語言真的很重要，是決定你能否生存，或者說能否生存和發展得更好的其中一種重要的工具。

2015.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