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那个兔子
兔子。
他本体竟然是兔子，难道……是他？
常娥内心复杂地走了过去，犹豫片刻，伸手将地上的兔子拾起，抱入怀中。
先救下吧，其余的容后再说。
没了多余阻碍，也避免碰到那个褚怀，常娥索性只是一挥袖的功夫便到了城外。
客栈门口。
“咕咕”
常娥：……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她低头看向怀里抱着的东西，思索了一下抬起手掂了掂重量，“这看着毛绒绒，实则骨瘦如柴，若真是你，吃了都嫌硌牙……”
看着门口自言自语的人眼熟，店伙计跨出门口，眼睛一亮：“姑娘，果真是你！”
常娥抬头，看着满脸堆笑的伙计，轻叹了口气，这一天来兜兜转转也就有这么个地方可以落脚。
饶是见的人多了去了，店伙计也从未见过比眼前这姑娘姿容更甚的，见她盯着自己看，便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姑、姑娘，你、你们事情办完了？可、可是要再吃些东西？快、快、快请进！对了……那位小公子呢？”
常娥点点头，看向自己怀里，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劳烦您，备间客房和吃食。”
罢了，这一抬脚就到了客栈门口，肚子饿了吃些便是，这小东西……瘦不拉几，光想想那血淋淋的画面她就难受得慌！
伙计：“得嘞！”
客房内。
常娥将化为兔子的白玉恒放下，将手覆在“兔头”上，轻轻将一股灵力灌输给他，莹白的光似月华般融进他体内。
借这个空档，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兔”，白玉般无暇的皮毛，因为受伤而轻阖着的双眼上连睫毛都是银白色，唯有眼尾，眼尾处竟是淡红色，于全身白色中尤为显眼。
她轻声自言自语：“月华和玄女所说的‘兔’可是你？”
他依旧阖着眼，几只爪子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灵力灌输起了作用，不停地颤抖着，竟有几分……可怜。
“啧……”
常娥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活了千万年，竟也会心软？不知从何时起，神族立誓铲除魔族，究其原因便是那句“魔族为祸三界，意图成为三界之主，必杀之”。
必杀之。
常娥看着缩成一团的白玉兔，忽然想到他的话。
你们神，自诩为善，认为人生而弱小，鬼安居一隅，却唯独认为魔无恶不作，敢问，可是所有的神都接触过魔族？那么神又了解所有的魔吗？
真的了解吗？纵使她活了着千万年，也不愿扯谎说“是”，她的父神一辈乃是上古之神，开天辟地时期还没有她，却已经有了魔族，也就是说，这些恩怨怕是源于上一辈的，她无从评判更加不想妄断。
因此在白玉恒说之前，常娥便也没想过真的杀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醒了，将人先困在身边盘问清楚了，若是他真别有目的再杀了也方便着些。
连续两日过去，常娥每日给白玉恒的本体灌输灵力，可这家伙偏是不醒。
她有些烦躁地探了探他心脉。
“虽不至于说蓬勃有力，但也不是死气沉沉，恢复原身怕不是一朝一夕，但苏醒至少不在话下，可为何两日过去眼皮子都不动一下了？”
常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起腿支住胳膊肘，幻出一柄团扇，一宫之主做惯了，尤其是像月宫，常年无外人造访，索性她一人时，也不那么注重仪态礼节，怎么轻松自在怎么来。
“我说小兔子，你若是再不醒，真就把你吃了补元气！”
天气热的让她烦躁，一边轻摇着扇子，一边揩着汗珠子，这两日给白玉恒输送了大半灵力，这让她本就只剩五成的法力更是削减到了三成。
兔子耳朵动了动。
紧接着尾巴也动了动了。
然后是腿。
“本神给你输了两天灵力竟抵不上一句恐吓，早知如此，便不费那劳什子力气了！”
常娥冷哼了声，视线刚好于一双红眸对上。
这红眸，可真是好看。常娥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清咳了声：“咳、你倒是还知道醒！”
有些没好气是正常的，毕竟她堂堂月神竟在人界救了个魔……虽然是她打伤的，但这要让那些个神族知道了，定然会暗地里骂她敌友不分、为虎作伥，诸如此类的。
白玉恒此时只能维持着“兔”的形态，不过倒是不影响开口：“为何救我？”
“呵。”常娥冷笑道：“我说想把你救活，吃个新鲜的，你信是不信？”
白玉恒此时原身毛绒绒一团，自然什么表情都没有，除了那双红瞳，被银色的睫毛半遮着，给人一种不知是疲惫还是绝望的感觉，声音也有些虚弱无力：“信，你不是猜到了我的身份吗，神族为了得到我的血肉内丹，费尽心机来‘捉拿’，可笑。”
“你真的是……”
常娥欲言又止，随后转口：“天界派过战神前来都未曾打败的魔兽，又怎会浑身上下力量微弱的可怜？”
“战神，不过急功近利之辈！”白玉恒说着直起前腿，缓缓起身，将头正对着常娥，“我如今这般又是拜谁所赐？”
常娥被他那双艳红的眸子盯得心口一滞，“你把话说清楚！”
“一个魔族，说出的话难道会被你接受？”白玉恒摇头道：“然而我不可能说出赞扬天界的言辞来。”
说罢，他的腿似乎抖得厉害，竟是一个没站稳直直朝床下跌去。
幸亏常娥眼疾手快，一把将白玉兔抱入怀中，看着怀里“柔弱的白玉恒”，语气软了几分：“何必逞强！神族与你之间究竟有何恩怨我不清楚，所以我不杀你，纵使你当真罪大恶极，也不会趁你之危。”
等她知晓前因后果再说。
说完，常娥将视线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前后抱得都是这个兔子，怎得现在再抱着就有种怪异之感，尤其是对视时。
她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很喜欢那双红眸，以至于每次都会被那红眸吸引。
白玉恒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被仰面朝天接了个正着，圆溜溜的红眸倏然睁大，银色的睫毛似乎忘记了扑闪顿在原处。
常娥见他似乎无意搭话，继续道：“我原本是有着些许打算的，但现在不同……”说到一半，她忽觉不对，差点因为这小东西可怜外表说漏嘴，只好没话找话：“总之，你先填饱肚子，毕竟兔子，还是肥美些才好。”
白玉恒：……
这下常娥点的都是些生鲜蔬菜，光是胡萝卜，她就朝伙计要了十来根。
店伙计是个心直口快的，还忍不住问她：“姑娘，您要着生蔬菜作甚？这生吃口感不好不说，这万一再吃坏了肚子，小店可赔不起啊！”
常娥只道自己不吃，喂兔子而已，店伙计这才放宽了心，慷慨地拿了十来根胡萝卜和一堆青青绿绿的蔬菜。
白玉恒看着常娥走进屋，将一筐子的东西放置好，然后掏出来放在桌上，兔毛一颤。
这是要撑死他！
看着侧身趴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家伙，常娥长吁口气，一挥手将兔子身体移了过来，安置在桌上。
白玉恒大了个哆嗦，桌面上一堆蔬菜都能将他埋了。
“这次不让你吃肉，多吃些青菜！”
常娥从一堆青红中挑出根胡萝卜，“硌崩”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尤其是这个胡萝卜，清脆甘甜，你们兔子应该喜欢。”
白玉恒：“我不是兔子。”
“对，不是兔子。”看兔子瞪着红眼睛幽幽望着自己，常娥挑起嘴角：“你的毛色，哦对，正如你的名字洁白如玉，瞳孔鲜红，耳朵、睫毛、四肢都较一般兔子更纤长，整体嘛……看起来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