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张 刁难
文星闻言，警惕地留意四方动静，用仅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魏宁荣太医随时待命。”
“那就好，在太医院，还是有办法联系上的。”付华芝轻松口气，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寻思了一会儿，付华芝在文星耳边嘀咕几句，文星连连点头。
用过午膳，付华芝换了衫裙，重新梳妆，又恢复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坐在窗台前，视线无聊地搜寻隐藏在浓密叶子中的葡萄串。
“几位姑娘，皇后有请。”三人随着一宫女又往皇后寝宫而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皇后高坐上首，拉着德宁公主坐在她身边，恰好宫女来上茶，德宁公主主动从托盘里端出一杯放在皇后面前，皇后笑吟吟地端起来轻抿。
她的左下首坐着郭贵妃和德安公主，右下首坐着柔妃和德心公主。
几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付华芝三人进了门，如三条游鱼进了一池潭水中，场面瞬间活跃起来。
三人行礼毕，皇后赐了座，玩笑似地道：“本宫方才已经见过，都是些乖巧机灵的姑娘，你们瞧瞧本宫可有看错眼了？”
“这般水灵的姑娘，怎么看也不会看错。”柔妃巧笑嫣然，视线转到付家三姐妹身上，一看到中间的付华芝，眼中微亮，“这就是付大小姐吧？上次本宫没有参加宫宴，错过了你的曲子，第二日听宫里人都在夸赞你琴艺超绝，叫本宫好生遗憾。”
付华芝的目光一入门就被柔妃给吸引了，她的容貌不像皇后那样端庄沉稳，也不像郭贵妃那样妖娆妩媚，而是一种清丽，百看不厌的清丽，眉眼柔和，如山间的一汪清泉，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见之便让人舒畅。
听闻柔妃前几年被冷落了，这两年又重新得宠，连带着她生下的公主都很的皇帝的喜欢，在宫里是仅次于皇后和郭贵妃的存在。
“谢柔妃赞赏，若是娘娘不嫌弃，改日我定然为您奉上一曲。”付华芝不知道这是怎么的，对柔妃格外亲近。
未等柔妃开口，郭贵妃就轻笑出声来，这笑有些轻慢，众人惊讶地看向她，她状似好奇道：“付大小姐的琴艺是惊艳了众人，这中间只怕还有蕴王的那把名琴加持，天底下会弹琴的人数不胜数，只是得遇名琴的却是不多，好在付大小姐即便自己没有，也有的是人要借琴。”
她浓妆重抹的脸上红唇轻扬，眼眸流转间好奇的神色不多，反而是看好戏的意味更浓郁些。
付芊芊听她这样问，幸灾乐祸地瞥了眼付华芝，明眼人皆知一啸清秋是何等好琴，就算当日付华芝琴艺高超，可一女子的琴艺与一啸清秋这种音质绝佳的顶级好琴相比，如滴水与汪洋大海，是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
若是郭贵妃没有这么说，付华芝和一啸清秋不过是相辅相成罢了，可郭贵妃偏要问出个高低来，付华芝敢承认自己琴艺了得，那便叫人贻笑大方。
况且，郭贵妃这一开口，直接给付华芝安了个勾三搭四的罪名……
付芊芊嘴角弯弯，笑意越发浓郁，付华芝只要敢接这个话，届时她的名声只怕也别想要了。。
付华芝可谓是成也因一啸清秋，败也因一啸清秋。
“《乐府诗集》曰：琴者，先王所以修身、理性、禁邪、防淫者也。民女练琴，只为了修身养性，至于琴艺如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付华芝不卑不亢，面容平静得仿若只是在答疑解惑罢了。
不争高低，只为了陶冶情操，一下子升华不少，愣是把郭贵妃衬得庸俗，叫郭贵妃来了脾气，重重将杯子掷到茶几上，故意挑起刺来：“听你这么说，蕴王倒是白费了一番心思了，又是借琴，又是恭维，谁成想人家还不领情。”
当付华芝模糊了琴艺高低，同时也就模糊了琴的作用。她的话中并没有郭贵妃所说的意思，但既然已经是浑水，那摸鱼还是摸石子就由郭贵妃说的算了。
任谁都看出这是一番胡搅蛮缠，余皇后等人却乐得看戏，佯装没看出郭贵妃的刁难，好整以暇地等着付华芝答话。
以蕴王那性子，今日付华芝敢不反驳郭贵妃的话，明日就能从温泉山庄回来，给付华芝好看。
“论不论上下是弹奏者的心态，琴的好坏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点无需争辩。只不过好琴只是锦上添花，最关键的还是那块‘锦’，付大姑娘若是没点真本事，再好的琴在她手上也不过是块会发声的木头罢了。”柔妃轻轻搁下茶盏，突然开口出声。
余皇后讶然，没想到她会帮付华芝，正要出声，郭贵妃却抢先呛了回去：“就不知道是‘锦’拖累了‘花’，还是‘花’玷污了‘锦’，凡事还得清楚明白些才好。”
同样身为妃嫔，自然互相看不上眼，特别是郭贵妃，早将与她在后宫“三分天下”的余皇后和柔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柔妃，地位不如她，出身不如她，却几乎能与她抗衡，叫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姐姐何需如此在意，蕴王如何，自有皇上为他解忧，向来是不劳咱们这些个操心的，姐姐说是吗？”
柔妃淡淡一笑，不偏不倚地将话头扯了过去，顺带暗暗提醒郭贵妃别做得太过，满京城能得蕴王借出一啸清秋的，至今也只有付家大小姐一人而已，往后的事谁也说不清呢，何必现在就让自己没脸？
郭贵妃与柔妃这一来一回隐约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再加上两人平日里在宫中的龃龉，其他人是不敢冒然插嘴的，就连三位公主，也都缄口不言。
就在这时，余皇后淡笑道：“为这点小事起争执，你俩也不怕付家姑娘们笑话。你们要是想决出个高下，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可不是来听你们斗嘴皮子的。”
余皇后毕竟尊贵，别管郭贵妃如何想，此时也只能将反驳之言咽下，气闷地瞪了柔妃和付华芝好几眼，柔妃回以一笑，笑容明媚，如阳光洒满湖面，洒出粼粼波光，有人觉得刺眼，也有人觉得美不胜收。
二人收了攻势，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付华芝身上，不过郭贵妃在她这里吃了瘪，懒得再分神于她，转向付芊芊：“你最近又漂亮了，这脸蛋嫩得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