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讲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正好是村里大部分人收工的时刻，路过的大人们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比拿刀子来砍我杀我更让我难过！

父母大声呵斥我，我一回家就被罚跪在香火面前。父亲犹嫌不解恨，端来半脸盆水让我顶在头上，并说不给我吃晚饭，让我长一长记性！

我一边哭一边申辩，父亲更生气了，要拿一块红砖放在脸盆里，如果还顶嘴，那就再加一块！

我吓得连哭也不敢哭了——一块红砖五六斤重，两块就有十一二斤重，加上半盆水和搪瓷脸盆的重量，我怎么顶得起？顶不起就得挨打了！

母亲劝父亲：“她从小经常生病的，体质弱，你这两块红砖放进去，当场就要了她的命了！她犯的是死罪吗？”

父亲才没有加红砖到脸盆里，但一直用难听的话骂我，骂到母亲煮好晚饭，喊了他去吃晚饭为止。

跪了不知道多久，我的头越来越痛、越来越晕，眼前直冒金星，什么也晓不得了。第二天母亲叫我起床时，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从那一天起，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就少了一个。不，是少了六个！

我们这个地方的“家法”，最轻的是在香火面前罚跪，其次是顶水。在顶水过程中和大人顶嘴或者偷吃东西的，就把脸盆里的水加满或者加一块、两块甚至三块五六斤重的红砖进去。

犯的错误再严重点儿，那就是用生竹枝抽打手和脚。第四等的刑罚是用棍棒打。

最厉害的刑具是带有倒钩的用生牛皮做成的皮鞭。一鞭子下去，不搽打伤药的话，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牛皮鞭经常和生竹枝搭在一起打孩子，或者在祠堂里惩罚犯了大错的成年人，并且美其名曰“竹笋炒牛肉”。

我生平最恨别人冤枉我！

我若当真是做错了事、讲错了话，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就赔偿，罚跪我也认，顶水我也顶。按着国法和家规，该打该杀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唯独被别人冤枉而挨罚跪、挨顶水，挨骂挨打甚至挨赔偿，到死我都不服这口气！

1986年9月，我进入小学一年级，班上有32个同学。可是有12个是不到七岁，但家里没有老人帮忙看管，父母亲要做事讨生活，无奈之下求了校长，算作学前班的。他们在一年级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如果双科能及格(60分以上）也可以升入二年级。不及格的，就再读一个一年级。

中秋节前后，有个男生生病休学，治了一年半才好，后来和我弟一个班了。

1987年我父母到镇上开五香瓜子厂。我们三姐弟中，我在镇中心校上二年级，我弟上学前班，我妹读幼儿园。

进学前班也要考试。

先告诉老师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日、父母姓名、家中有几口人以及都是谁，然后写自己的姓名在一张白纸上，第三项是从1数到100 。

别的孩子都数很久很久，有的磕磕绊绊，有的边哭边数，老师也头疼得很！

轮到我弟时，他三下五除二就数完了：“1，2，3，4，5，6，7，8，9，10。10，20，30，40，50，60，70，80，90，100。”

老师高兴得笑起来：“这个小豆子鬼(小男孩）机灵，不错，不错！”我弟顺利的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