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妹满月第二天，珠姨就回家了。

母亲背上背着妹妹，一担竹撮箕这头坐着我，另一头坐着我弟。挑着背着我们三姐弟去捡柴火、扯猪菜。

把柴火或者猪菜放在撮箕里，一手扶着扁担，一手牵着我弟，我弟再牵着我的手，一窝大小一串儿往回走。

父亲呢？在家里躺着养病呢。就连三餐茶饭，也是等母亲回来煮；中药也得母亲回来煨。人家是病人呢，难过着呢，没有要老婆喂饭喂药已经很坚强了。

母亲去菜地种菜或者淋菜，挑着满满当当两只粪桶，一手扶着扁担提着水桶，一手牵着我弟，我弟再牵着我。我妹最小，自然是用背带勒在背上。

有时候母亲换肩时，不小心压到我妹的手，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母亲一边哄着妹妹，一边脚下不停步，赶着去田里地里种菜淋菜。

母亲带大我们三姐弟，背断了三根背带。

在上小学之前，我们三姐弟有90%的时间是和母亲在一起，由母亲照顾的。而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呢，主要是早中晚三顿饭吃饭的时间，其次是正月里跟着父亲去楠竹涔拜年。

三姐弟中，病痛最多的是我，小时候经常半夜发高烧。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选择，要么熬中草药喝退烧，要么吃退热散。

吃得多了，我一看到退热散小包装上那“绿色的小人”，就感觉嘴巴里发苦，甚至有点想吐。我央求母亲砍中草药熬给我喝，这个没有那么难喝。有时候做噩梦，梦见在喝退热散，都能硬生生地给吓醒过来！

1986年夏天的某一天，父母亲要到七星漕去做事。他们自己带了午饭，把我们三姐弟的午饭和菜盖在锅里，再三交代不要离开自己家的房子。

我们在家里玩了半天，又累又饿，就把饭菜都吃光了。

这时，堂姐在底下的墙房子(石头加石灰砌成的墙壁，本地称为墙房子，以示与红砖房子或者水泥钢筋砌成的“小洋楼”的区别）再三呼叫，喊我们三姐弟下去一起吃午饭，说她家煮了糯米饭(糯米价格是大米的1.2~1.5倍，比较贵，很少吃得到）还有好菜，一起下去尝尝呗。

我们回答说：“我们吃过午饭了。”堂姐又喊我们下去一起玩，禁不住她的再三引诱，我下去和她们四姐弟一起玩儿，我弟我妹却守在家里不走。

堂姐把她们吃剩下的糯米饭，大约有四五口分给我吃，我再三推让，她直接把碗和筷子塞到我的手上，我也就吃了。

如果事情只到此为止，那也就罢了。

傍晚，父母收工回家时，我还在和堂姐她们玩儿。堂姐扯着喉咙大喊：“伯伯、娘娘，你们俭俭(指我）中午在我家吃了糯米饭，她一个人就把糯米饭吃了一半，菜也吃了一半，我们四姐弟都没有得吃饱……”另外三个小的也不停的在旁边帮腔。

我惊呆了！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从小饭量大，吃得比别的小孩多是不假，但我中午是在自己家里吃的饭菜。堂姐硬塞给我那四五口糯米饭，喂猫都嫌少，怎么冤枉我吃了她家一半的饭菜？我下去的时候，她们四姐弟已经吃罢了中午饭，根本就没有看见过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