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泾水城

翌日清晨，莫度被一阵咳嗽声惊醒，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睡在洛川怀中。难怪昨日觉得睡的如此香甜，扶额，侧头寻声而去，发现自己离地面有十几米高。下意识地搂上脖子，把睡中的洛川惊醒了，差点二人都直接掉落下去。还好洛川及时稳住身形。

“洛川”莫度有些生气地说道。

洛川有些不知所措，尴尬一下，轻轻将莫度放回地上。

成一醒来后，觉得喉咙又些难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昨天睡了一觉后，精神似乎好了许多，见到二人从树上下来，眼中闪出一丝奇怪而复杂的情绪。

“成一，你觉得怎么样？”莫度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关心道。

成一刚想开口，觉得口中异常难受，“好一些了。有水吗？”

”有。“

洛川从行李中找到水递给成一，成一咕咚喝了两口水，然后突然地咳嗽了起来，莫度轻拍背部，却是没有卵用。撕心裂肺地咳嗽，最后咳出血，才停下来。

二人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成一捂着胸口，低声说道；”去泾水城。“

洛川收拾好行李后，莫度背着成一，又开始了新的旅途。

在途中，成一开始了咳血，之后便陷入昏迷。二人都非常担心，只能快速行走。

到了中午，终于远远看到了城门，城门上写着“泾水城”。

“成一，我们到了。”

“成一，你要挺住。”

只是，此刻的成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见不到，也听不见。

走进城门，竟是没有发现守卫，三人便直接进去了。

一座高高地城墙挡住了城里城外。

泾水城内，人们几乎都是低沉着脸。街上行人很少，形色匆忙。

洛川拦住一个行人：“公子，请问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那行人见被拦住，掩面回道：“向西走10分钟就到了。”

洛川低头感谢，那行人赶紧跑开。

三人还未到药馆，发现外面已经站满了人，几乎都是咳嗽，精神萎靡。

此时并未有其他办法，只好前去一看。

医馆内，几名大夫在坐着问诊，还有几个人在帮助安顿病人。

成一仍然在昏迷中，整个头无力垂在莫度的肩头。长长的队伍，时间流逝，莫度内心开始焦灼起来，洛川去和大夫说了说，大夫看了一下成一，便吩咐前来。

莫度轻呼了一口气，背着成一往大夫走去，因为插队，导致很多人有怨言，但也没有持续多久。

莫度将成一轻轻放在床上，“大夫，辛苦了，你一定要帮忙看一下。”

大夫摸了摸白胡子，看了看成一的嘴和眼睛，有号脉，神色愈加严重，后有问了几日的症状和途径区域，摇摇头，“我开几副药，若是能挺过去，便是过了。其他我无能为力，你带走吧。”

洛川在等着抓药，其中一个打包药的人，偷偷告诉洛川，其实很少有人能够挺过去，还有那背上公子和程家一直寻的二小姐有些相像，可以尝试去程家碰碰运气。

洛川心下一沉，成一和自己相处也约莫一个月，对于从前来说，这点时间算不得什么，自己从留在这里，便是一路上的指引。人类生命真是太脆弱了，若是有飞云姐姐在就好了，洛川叹了口气。

三人行至程府，原以为程家是个大家族，实际府邸看上去并不大，大门紧闭。

洛川敲了敲门，一个小厮把门开了一个小缝，漏出一只眼睛，瞅了瞅近处的玄衣男子，在看了稍远的蓝白相见的公子，视线停留在昏睡中，头耷拉着的公子身上。

小厮确认了三人，这才开了门，不过未让三位进去，只是在门前凑近看了看三位。视线停留在憔悴的成一脸上，眼中又喜又悲，让三人在稍等一会。

接着便回到府内，可以听见那小厮大喊；“老爷，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本来还在批阅文书的花白老头子，听到一喊，就像出现幻觉了一般。再次听到声音，才确认这个消息。颤抖着问道：“阿七，你确定，二小姐回来了？”

那小厮重重点头，接着说道：“只是二小姐似乎染上疫病了，我不知该怎么做，只好来请教老爷。”

刚刚心情特别高兴的花白老头子，听完后心情直接降至冰点，颤巍巍地问道：“她现在如何？”

“已经昏迷了，好像还咳血了。”

听至如此，花白老头子只感觉精力不济，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去，备一个偏辟干净的院子，把她安置在那里。另外，寻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救下我的女儿。”

阿七点头后退下，迅速找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偏舍，便将三位迎了进来。

阿七在远处招招手，“二位公子，抱歉，还请二位将小姐送至偏舍，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也想不了太多，跟着阿七就走了进去，到了偏舍，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莫度皱了皱眉，试图憋住呼吸。洛川扶住成一，莫度冲出来了偏舍，大口呼吸着空气。

洛川将成一放置在偏舍内，走了出来：“莫度，你没事吧。”

莫度此时缓了过来，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受不了这般味道。”

此时阿七站在偏院入门处，害怕靠近三人。

“大夫什么时候到？我这里还有药，帮忙熬一下药。”洛川说着，将之前的药包扔给了阿七。

阿七伸手接住，“辛苦二位公子了，还请二位公子在这里歇息一下，暂时照顾一下小姐。老爷自然回厚待二位的。”

阿七俯身表示感谢，“若是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唤我名字即可，对了，我叫我七。”

说完便捧着药包迅速往外离去，老爷性格有些急躁，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后面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阿七走后，莫度便是站在偏院内，望着这一方空间，莫名觉得此处有些窒息。洛川在床前帮忙整理被子，“莫度，真的想不到，成一竟是个女子。”

莫度笑了笑，“从我背上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洛川收拾完后，走了出来，一脸正经地看着莫度，“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成一不愿意说，那我自然不能主动拆穿，而且，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莫度悠悠地说道，似乎并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洛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成一，此时脸上全无血色，呼吸沉重。明明只过了两天，却觉得似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洛川，我有些自责。若是那日没有让成一探路，也不会遇到这般事情。”莫度声音低落。

“人们生命本就脆弱，这些事情都是在因果循环中，我们没有必要自责。自责并不会让事情变好，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莫度点了点头，二人之后便在院子中的石凳坐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个身着破旧衣服，头发花白的佝偻的老妪走了进来，手中几乎是颤抖地提着食盒，感觉只要给一个力，随时就可以跌倒进去。

莫度立即去接着食盒，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地上。

“老婆婆”

老妪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眼前出现一个人，吓了一跳，食盒差点掉落了，还好莫度及时握住，从食盒中，药汤还是洒了出来。滴在了地上。

老婆婆抬眼，此时才看清楚，老婆婆满脸皱纹，像被人生冲刷过的痕迹，眼神清晰，眼角下有一颗黑色的痣，脸上挂着一抹怯怯的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老婆婆佝偻着腰，连连道歉。

莫度接过盒子，递给了一旁的洛川。洛川便进入屋内，给成一喂汤药。

“无事”莫度站在一旁，安慰道，“为何阿七走后，竟让你一个老婆婆来这么偏的别院？”

老婆婆哭丧着脸，怯怯地说道：“最近泾水城爆发了疫病，若是和疫病之人接触，则自己也很有可能会感染。府内虽知此人是二小姐，但却没有人愿意照顾身染疫病的二小姐。“

“那你为何来？”

老婆婆抹了抹脸上的细汗，“生活所迫啊，我的儿子三年前被抓走充军后，杳无音信。这次疫病来得突然，儿媳妇也走了，只剩下我六岁的孙子。”

老婆婆声音沙哑，带着低低地哭声，接着说道：“神明不怜我，竟是连我唯一的孙子也要被夺走，前两天孙子也开始咳嗽起来，如今也几乎昏迷中。之前为了救儿媳，几乎把所有的银子都花掉了。本想出去找活做，只是因为疫病，几乎没有活可做，还好程家没有嫌弃我。”

莫度听完有些动容，想要伸手去安慰，快要接触到的时候，悄无声声息地收了回来。

“小姐就在屋内，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