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B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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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情绪

B型人格最核心的特质,就是“情绪”具有相当高的不稳定性,甚至会彻底失控,不受外在环境的影响。

这与常态相反。对大多数人而言,“情绪”是稳定的,除非受到环境或其他因素(例如内分泌)的影响,否则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例如:你最近情场得意、有升迁机会、家庭和乐、与朋友相处融洽,那么你的心情自然愉快;如果最近感情破裂、升迁无望、家庭矛盾频发、朋友跟你绝交,那么心情沮丧不在话下。总之,情绪是好是坏,都必然有其原因。

对于B型人格者而言,上述的过程刚好相反:心情好的时候,笑口常开,做事勤快,也善于做人,结果情场得意、冒出个升迁机会、家庭和乐、与朋友相处融洽;心情不好的时候,整天板着一张脸,遇到一点小事就发飙,拖延怠惰、无视他人存在,无论职场、情场、家庭或朋友关系都跌到谷底。此时,“情绪好坏”是不必有原因的,更荒谬的是,心情好坏才是决定人生际遇与前途发展的重要因素。

当然,在大多数人身上,“情绪”跟“环境”也可以互为因果,彼此互相影响。例如先前无故发生一点口角,因此情绪低落;而低落的情绪又反过来改变认知,认为这段关系没希望了,吵得更凶,心情更恶劣。这是“情绪”跟“环境”彼此影响,形成恶性循环。

然而, B型人格者的情况并不这么单纯:他们的情绪往往说变就变,没有道理,没有原因,就此拖垮了整个环境,无论是职场、情场、家庭或朋友关系。在旁人眼里,他们情绪的转变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但B型人格者并不会有所觉察,只会依当下心情继续做事:倘若心情不好,那么眼中所见的一切,没一件事情是顺眼的,又烦又躁,既失望又生气,简直想放弃所有的努力;然而,当好心情来临时,一切霎时改变:原本无解的问题,统统显得如此容易,先前的烦恼仿佛全是庸人自扰。

如果说,人生是一艘船,理性是舵,情绪是罗盘,好心情引领着人类航向让自己过得更快乐的地方。 B型人格的情绪罗盘是坏的。它转它自己的,不管经度,不管纬度,不管航道,不合逻辑。此时,尽管B型人格者再怎么努力掌握住理性的舵,也是没有用的。这艘船是否能平安航行下去,真的只能靠运气。

运气好的时候就像喜剧片,什么荒唐的事情都能发生。常见的一种情况是:当大家因为听到坏消息而士气低落、颓废丧志的时候, B型人格者的情绪却莫名其妙高涨起来,并用华丽的文采、滔滔不绝的雄辩来激励大家,鼓舞士气,大家半信半疑地姑且一试,发现竟然还有一线生机,最后峰回路转,反败为胜;然而,此时B型人格者的情绪却用完了,他震惊于自己为何如此乐观,更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是改变局势的大英雄,当大家带着感恩的心情簇拥过来时,他反而落荒而逃,心中充满疑虑与羞愧,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运气不好的时候, B型人格者就像只唱衰的乌鸦,明明局势大好,他偏偏悲观以对;他的心情有如黑洞,再多捷报传来,这个黑洞都没有被填平的迹象,只能不断消耗同伴们的信心。

如果真的要分析B型人格者的情绪走势,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倒是可以用华尔街股市来作为比喻。 B型人格者的心情就像股价指数,而环境因素就像经济表现。正如华尔街的一句俗谚所说的,“行情总在绝望中诞生,在半信半疑中成长,在憧憬中成熟,在充满希望时破灭”。股价指数永远跑在经济表现之前,当环境因素有可能改善时,股价指数已经上涨了;等到经济表现确定变好时,股价却又已经来到高点,差不多要崩盘了。 B型人格者的敏感度太高,对于细微的环境变化往往反应过度,但自己却未必能觉察。当局势有好转迹象, B型人格者的情绪早在第一时间就大幅上扬,但此时环境尚未出现实质性变化;等大家都充满希望时, B型人格者反而崩溃了。光是时间落差,就足以让B型人格者的情绪显得突兀而反常。再加上现实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各式谣言、假讯息、无法验证的臆测等诸多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性在被B型人格者的过度敏感放大后,让人更难以理解是什么在影响他们的情。

这个特质为四种子人格所共享,但表现方式不太一样。在反社会型人格者身上的表现是相当深沉的,当事人往往缺乏表情,显得冷静而沉着,但这个“缺乏表情”正好暴露了当事人企图压抑的强烈情绪。在边缘型人格者身上则刚好相反,不但情绪波动特别大,而且转折非常快,难以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表演型人格者会明显夸大情绪,有时还会带有一点表演性质;与边缘型人格者不同,你能看得出来那一丝刻意夸大的企图。自恋型人格者的情绪往往在极度自大与极度自卑之间摇摆,呈现出来的就是自我满足、自我怀疑、怀疑别人贬低自己、对自己不满、愤怒、被害感等情绪旋涡,自恋型人格者在旋涡中挣扎沉浮,周而复始。

敏锐的读者可能会很好奇:双相情感障碍的症状不也是“情绪失去控制”?B型人格跟双相情感障碍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事实上,这两者在临床上确实并不容易区分,甚至有研究显示:B型人格中的边缘型人格患者容易并发“轻躁症”(双相Ⅱ型情感障碍, Bipolar Ⅱ disorder),但是,这两者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异的。

首先,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在发病前,尽管可能会有些先驱性症状,但理论上,发病前表现正常,发病后才会出现情绪失控的症状。在治疗上,会以控制病情(甚至治愈)为目的,确实也有部分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终生仅发病一次。此外,目前已经发现对控制(甚至治愈)病情有效的双相情感障碍药物,所以积极治疗是有必要的。过了急性期之后,则需要由专科医生视实际状况分析,应给予多久的预防性用药;而合并心理治疗也会降低复发的概率。

B型人格是人格的一种,未必是病。情绪固然会失控,也可能因此严重影响生活,甚至断送前程、丧失友谊,或导致家庭失和,但还不至于做出像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会出现的夸张行为,例如明明出门是去买早餐,最后却买了套房子,或无端到马路中央指挥交通;就算严重到“B型人格障碍”(已经是疾病程度),行为也可能很失序,但还是不会像双相情感障碍般丧失理性。然而B型人格延续的时间相当长,从青春期末期人格逐渐成型后就很难改变,通常会延续一辈子,正如古谚所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能寄希望于通过长期服药来控制(实际上,也没有B型人格障碍的特效药)。治疗的目的主要是增进当事人的觉察能力与自我控制,让B型人格者能跟社会和平共存,甚至是以发扬人格优点为原则(详见后述)。

这里就以一位有自恋型人格的男性对于管不住自己情绪的想法作结吧:

我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怎么了。心情好的时候,我会信心满满,无惧与别人相约,也乐于在众人面前展现自我,接下一堆演说的邀请;但过不了多久——有时候甚至只是睡个午觉,那种自信心就不翼而飞了。我忽然焦躁不安,非常怀疑自己能否做到先前的承诺。看到接下来的演说邀约,我就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知道要讲什么,偏偏又记得很清楚是我亲自答应人家的。我觉得体内好像住着一个超人,他现身的时候,一切都好办;麻烦的地方在于他到处答应人家,但需要他的时候,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只留下一个懦弱的自己去应对大家的目光。这点让我感到极度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