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偷梁换柱
遗诏已宣，皇位归宿已定。帝都将在国丧期满后，为龙昊举行登基仪式。也就是说，龙昊现在还只是准帝君。
三皇子龙钧和四皇子龙然，无疑是最为失落的。龙钧已二十多岁，是长兄，又一直协助朝政，而且并无任何失误，经验也是最为丰富，按理说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四皇子虽然年纪小点，经验欠缺点，但因为有唐世涯相助，此番又在名义上成为皇后的儿子，是名义上唯一的嫡子，此番更是主持国丧，疯狂加成，瞬间潜力值暴增，超过三皇子，成为最有力的竞争者。
呼声最高，基础最好的两人，居然没竞争过臭名远扬的龙昊，双双落选。换作谁，心理也会不平衡。
龙钧低声对龙昊道：“五弟，别得意忘形，皇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哦！”
“多谢三兄提醒！”龙昊笑着道，“兄辅助朝政多年，实乃我兄弟之楷模，往后还望不吝赐教！兄之教诲，弟定当铭刻在心，加倍奉还！”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主动出击。但别人惹他，他也不怕！
龙钧冷冷道：“父皇也说了，五弟天资聪颖，可堪大任，愚兄何曾敢赐教？”他的话语间，充满了酸味儿。
“三兄所言差矣。闻道有先后，兄之为兄，乃闻道先于弟也！父皇有旨，兄若不肯赐教，岂非违背父皇遗愿？”龙昊上纲上线道。他发现，自己现在说起这些虚伪的话来，竟然变得如此顺口了。
四皇子龙然，则拱手对龙昊道：“恭喜五弟！朝政内外之事，凡有用得着愚兄之处，尽管差遣，愚兄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家伙，脸倒变得很快，不过他越是这样，龙昊越发觉得不放心，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多谢四兄！”龙昊拱手微笑着回答。
回宫之后，其他几位皇子都返回各自寝宫，龙昊则去守灵。
灵堂里比较冷清，就连太监也不多。龙昊跪在布袋上，带着一丝委屈，自言自语道：“父皇，儿臣或许不是这块料，恐让父皇失望！”
正在此时，唐世涯进来，不声不响地跪在龙昊旁边。
“陛下，臣有要事相商，前往府上寻而不得，心知必在此处。”唐世涯正色道。
龙昊看了龙昊一眼，半晌才意识到，唐世涯是在跟他说话。连忙道：“相爷……不对……亚父请讲！”
“当此国丧之际，北辽贼兵南犯，燕郡卫军节节败退，我帝都援军虽勇猛无敌，然八百里驰援，粮草不足，军中补给只够半月，皇仓亦亏空在即。内忧外患之交，战场之上当速战速决，以空前之声势，予贼兵震慑！”唐世涯慷慨陈词。
龙昊不知道唐世涯到底想说什么，坦然求教，“亚父，龙昊当做甚？”
“陛下，臣奏请，由帝国第一飞将，禁军统领龙飞率精兵两千，星夜兼程，直捣燕郡前线，偷袭敌阵，取贼兵首领之首级！”唐世涯拱手道。
龙昊心里一惊。龙飞是龙昊最为信任的人，如今之满朝文武，可称得上心腹的，仅龙飞一人而已。
如今自己根基未稳，众人皆以为他德不配位，当此关头，唐世涯却要遣龙飞赴前线，用意何在，龙昊不敢细想。
他思索着道：“击溃贼兵首领，实乃当前最要紧之事，事关帝都臣民之士气，亦事关诸郡之态度！昊以为，龙飞虽为父皇御赐第一飞将，然毕竟只是四品统领，不足以担此重任，或以禁军指挥使寒锋率队出征为宜！”
唐世涯坚持道：“如今正值国丧之期，帝都防卫压力空前，主将出账，此乃兵家大忌！由龙飞率奇兵天降，事半功倍！当此之际，正是陛下用兵用人之机，恳请陛下应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龙昊也不便再坚持，“那就听凭亚父安排！亚父夙夜在公，夕辅佐父皇，今处处替昊谋划，劳苦功高，实在辛苦了！”
唐世涯也不谦虚，转而很关切地说：“臣反复思量，龙飞常伴陛下左右，今若赴前线，陛下身旁不可一日无高手护卫也！禁军十二统领之唐宇，年二十有一，身手敏捷，脑瓜子也还算灵活。臣奏请其伴君左右，以供陛下差遣。”
又是姓唐的！龙昊心说，好家伙，不仅将我的心腹派往前线，还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如此偷梁换柱，作为一个宰相，你做得也太明显了点吧？
但是，人家根基深厚，自己又有什么办法？龙昊直视着唐世涯，“亚父处处替昊考虑，可谓无微不至，昊受宠如惊！”
“先皇对臣有知遇之恩，谨遵先皇遗诏，辅佐陛下，延续国运，是臣义不容辞之责任！”唐世涯向龙昊拱手，情真意切，竟好似没有听出龙昊的弦外之音一般。
正在交谈之际，三皇子龙钧进殿，彼此拱手行礼，龙钧跪在了龙昊旁边。
“陛下和殿下兄弟相聚，臣亦还有要事，就先行撤退！”唐世涯跪拜了龙昊，起身离去。
龙钧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自父皇仙去，儿臣思绪良多，唯一事不明，父皇为何托付家国大事于临阵脱逃之人？难道皇室真无人可用也？”
显然，这话是说给龙昊听的，龙昊装作没听见，向父亲的灵位拜了几拜，起身向龙钧拱手：“兄既已至，弟且先行撤退！”然后快步离去。
正在殿门口，一个禁军武将单膝跪地，声音响亮，“陛下，属下唐宇，奉命护送陛下回寝宫！”
这唐世涯行动倒是神速，几分钟前才谈起此事，唐宇就已到！
这唐宇，剑眉鹰眼，面部轮廓分明犹如刀刻，眉宇间与唐世涯颇有七分相似。不知怎么回事，龙昊觉得他颇为亲切。而这种亲切，让他觉得很危险！要知道，这可是唐世涯安插的眼线啊！
“宇兄不必多礼！为将当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亚父委兄如此琐事，实在屈才也！”龙昊扶起唐宇。
唐宇哪里肯起，一脸惊恐，环顾四周，恍然道：“陛下快莫如此称呼！君臣有别，还请陛下莫置臣于不仁不义！”
“哈哈！宇兄多虑了！相爷乃吾之亚父，汝之叔父，你我自当以兄相称！”龙昊哈哈大笑，开始朝殿外而去。心说，仁不仁，义不义，岂是放在口头上的？
唐宇跨前一步，领先龙昊一个肩膀，以示开道及护卫。“陛下，叔父昨日曾教导属下，飞统领乃御赐第一飞将，伴陛下左右近十年，屡立奇功。护卫陛下，即是最伟之业！属下愚笨，勉为其难，暂且顶替飞统领，委屈陛下了！”
车马已在殿前恭候，龙昊一瞧，车夫也已换人，甚至连马都换了。
唐宇搀扶龙昊上车，马车驶出，直奔东宫。六年前，自太子病故，东宫就一直空闲。
龙昊发觉方向不对，疑惑问道：“宇兄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陛下，国丧期未满，正宫暂且不能进驻，先皇驾崩之日，叔父已命臣收拾东宫，以迎新君暂住。”唐宇如实回答道。
这么说来，半个月前，唐世涯已在治国丧的同时，就已谋划了继位之事？
龙昊大声道：“回原寝宫。”他的语气很严厉。马车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朝东宫行进。
“陛下有令，回原寝宫！还愣着做甚？”唐宇吆喝道。
马车调头，朝西边诸皇子的寝宫而去。
小小一个马车夫，自己这个准帝君却左右不了，但是唐宇这个护卫比圣令还好使，龙昊震惊了。
唐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地责备道：“违抗圣旨，可是死罪！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两个马车夫吓得汗流浃背。
“宇兄不必如此动怒，罪不在马。”龙昊弦外有音道，“一级对一级负责，此乃情理之中！马当然只听车夫的，而不会听皇帝的。”
回到寝宫，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正房无人，炉火已熄，偏房的门锁是开着的。整个寝宫，尽然没有一个下人的影子。龙昊之前就算多么不受宠，但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常年供差遣的，还是有二十多人的，一个人都没有，着实有些不正常。
“飞兄！”龙昊叫了一声，无人应答，猜测龙飞或已领命而去。
唐宇突然在偏房门口立住，将龙昊护在身后，低声道，“陛下小心，且避在我身后，屋内戾气很重，恐有异常！”说着脱下自己的铠甲，帮龙昊穿上。
龙昊下意识地想到，关在屋子里的三人，可能发生了变故。小李子死前疯狂撕咬的样子，浮现眼前。
唐宇紧握着佩刀，侧身踹开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说不上是什么臭味，只是十分刺鼻，让人情不自禁地捂住鼻子。
须臾，有一群老鼠蜂拥而出，苍蝇扑面而来。
龙昊跟着唐宇一起进屋，只见屋内两个太监躺倒在地，尸体都腐烂了，面目全非，显然已经死多日。书童则不知所踪。
突然之间，龙昊听到了十分熟悉的嘶吼，大声道：“唐宇当心！”
说话间，房梁之上，一个物体毫无征兆地自由落体而下，直接砸向龙昊。
唐宇猛扑过来，将那个物体撞到一旁，和它扭打在一起。从衣着，龙昊已经认出这个家伙是书童。
只是，这家伙哪里还有个人样？衣服已被扯成一条一条的，浑身创口，面目全非，手臂已有一只不知去向。
书童的攻击武器就是他腐烂的嘴，一下一下直击唐宇的颈部。他的面部，与惨死的小李子一样，青筋暴露，创口也是流淌着绿色液体，十分可怖。
唐宇已将铠甲给了龙昊，此刻有点吃亏，但幸好有佩刀在手，闭着眼一顿疯狂砍杀。
这家伙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能量，丝毫也不惧怕利器的攻击，执著于唐宇的颈部，唐宇眼看就要被咬中。
龙昊不敢袖手旁观，慌忙举起一个凳子，狠狠砸击书童的头，连续十余下，每一次都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龙昊与唐宇合力攻击之下，书童败下阵来，最终被唐宇挥刀斩杀，自己也已累得筋疲力竭。
“陛下没事吧？”唐宇喘着气，关切地仔细检查龙昊，确定龙昊无碍，才松了口气，“臣以为或有人图谋不轨，此地不宜久留！陛下还是速速去东宫吧！”
龙昊叹惋道：“此人乃昊之书童，应是中了剧毒，可怜这些无辜的生命。”
“皇宫之内，竟有如此狠毒之人，用上了如此下三滥之手段，真是让人寒心！”唐宇一阵后怕，义愤填膺道。
龙昊淡然苦笑一声：“宇兄，我二人还是抓紧时间，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吧，当此之际，昊乃众矢之的，叫人发现昊之寝宫命案连连，恐招至灾祸。”
“遵命！陛下且歇息歇息，臣速速打扫！”唐宇说着，已行动起来，搬运尸体，火速掩埋在花园内。
龙昊可不想闲着，在花园里转了转，此前龙飞掩埋小李子尸体之处，竟然有被挖过的痕迹，小径上，洒满了泥土，还是新鲜的，一直延续到门口。
他心想，坏了，尸体恐怕已被人挖走！
自己这几日都在正宫守灵，未曾回寝宫，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没在这几日，寝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有龙飞在，不至于如此一片狼藉啊。他下意识地想到，莫不是龙飞遭受了什么意外吧？
龙昊正在担心，听闻外面有马铃声，随即看到两台马车停在门外，六个太监快速下车，小跑着进来。
龙昊担心来人发现院内的情形，迎出去，六个太监慌忙跪地，齐声道：“参见陛下！”
“算了！算了！都起来！”龙昊抬抬手，“有何事？”
为首的太监战战兢兢道：“陛下，小华子不知陛下移驾西宫，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想来，这就是唐世涯为自己安排的新团队。龙昊摆摆手：“都退下吧，哪儿来哪儿去！我与唐宇统领还有要事处理，稍后往东宫而来！”
“这……陛下在何处，臣等就应在何处，否则即为玩忽职守！”小华子一脸为难。
龙昊责备道：“叫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我说话就这么不好使吗？”
“那臣等就跪立门外，等候陛下移驾东宫！”小华子坚持道。
“爱跪不跪！”龙昊烦躁不已，丢下一句话，转身进去。
六个太监规规矩矩继续跪着，目送龙昊进去。龙昊无耻地将门关上，让六人吃了闭门羹。
唐宇的动作可真快，已经掩埋好尸体，递给龙昊一个腰牌道：“陛下，臣捡到了这个。”
原来是禁军标配的金牌，不知是龙飞的，还是其他人的。
如果是别人的，则说明尸体十有八九是禁军偷走了。但此人偷具尸体，何至于将金牌丢失，逻辑上不通。
如果说是龙飞的，则说明龙飞遭遇了袭击。第一飞将，竟然连金牌都丢失，那袭击者是何等高手？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无疑的。龙昊对唐宇道：“宇兄，我们去东宫吧。”
“遵旨！”唐宇掩饰不住地高兴，“臣奏请遣禁军小队驻守此地，切不可让别有用心之人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