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缠绵病榻平风波
“大夫，人怎么还没醒？”
“少爷莫急，这位姑娘是染了风寒，加之食用了影响肠胃消化的食物，故引起的高烧昏迷及轻微食物中毒。”
“可有大碍？”
“只需按时服药，姑娘的烧很快便会退去，病症也会有所好转。切记，再不可着凉。”
迷糊中，穆瑶听见穆楚宁与一陌生男子交谈的声音。
她竭力使自己清醒，可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一点力气也没有。
穆瑶感觉自己好像躺在软床上，身上盖着温暖厚实的棉被：“好暖和啊。”
这样想着，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中，穆瑶隐约见穆楚宁紧锁着眉，一脸焦急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旁是一位穿着黑色马褂，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他正俯身坐下，手里握着笔，在纸上快速的书写着。
“按照这个方子，每日三次，趁热服下。不出七日，姑娘的病便会痊愈。”
穆楚宁接过药方递给旁边伺候的丫鬟，然后恭敬的给大夫行了一礼：“劳烦大夫了，慢走。”
“少爷。”穆瑶挣扎着起身，喉咙干涩，说话时有种撕裂的疼痛感。
“瑶儿你醒了！”穆楚宁听到穆瑶唤自己，一个箭步便冲到了穆瑶身边。
“少爷，我……”
穆瑶终于看清了穆楚宁那张俊秀，让她魂牵梦绕的脸：“我怎么会在这？”
“终于醒了。”穆楚宁激动的拉住穆瑶的手，紧紧握住。穆瑶冰冷的手指在他温热的手心中逐渐有了温度。
“都怪我，非要给你喝那夹生的粥，害的你生病。瑶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穆瑶终于确认自己是被放了出来，心下也松快了不少，只是身体虚弱，无法起身。
“夫人放我出来的？”
见穆瑶只是虚弱，脸色难看，想着大夫说的好好休息便会好，穆楚宁才放下心：“嗯，我娘同意放你出来的。”
“怎么会？”穆瑶还是支撑不住，斜斜靠在了背后的软枕上：“太太怎会轻易放我出来？”
见穆楚宁只怜爱的看着自己不语，穆瑶心里一紧：“莫不是你应允了太太什么？”
她很了解二太太，在穆楚宁的问题上，二太太是不会轻易让步的，能让二太太同意放了自己，想必穆楚宁定是答应了她某件事情。
“只是去见一个人而已，没什么，你不要劳心了，好生休养。”
“是……程小姐？”
穆瑶猜到了二太太的用心，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眼神复杂的看着穆楚宁。
穆楚宁回避她的目光，起身去倒水。
“少爷，对不起……”
“好了，不说了，喝些水，好好休息。”穆楚宁手指温柔的抚摸穆瑶的秀发，坐在她身边，像个守护她的骑士。
穆瑶嘴唇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听了穆楚宁的话没再出声。
她接过水，小口的抿着，感觉水里，甚至周围的空气都透着甜意……
休养让穆瑶逐渐恢复了精神，只是这两日，穆楚宁甚少来看她，想必是怕引起二太太的不满。
穆瑶在身体慢慢康复的同时，也利用空闲时间想好了进贡扇子的点子与做法。
她计算着日子，心中已经有数，便叫来燕儿去请少爷与扇坊的大师傅。
“少爷，师傅，近日扇坊的事情可还顺利？”
穆瑶虽卧于病榻，见两人到来还是起身准备见礼，只是刚起身就被穆楚宁拦下。他双手扶着穆瑶将她拉到床上：“还生着病，起来做什么！我与师傅又非外人，无需多礼。”
穆瑶向扇坊的大师傅点头：“师傅，这两日我病着，扇坊的工作你受累了。”
“瑶儿这是什么话，都是我分内之事。我与少爷最近正在研究要做什么交付圣命呢。适才听到你要见我们，是不是有了好的想法？”
扇坊的大师傅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微胖男人，他穿着简单朴素，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给人精明能干之感。
“是有了些想法，只是还拿不定主意，还需与少爷，师傅商量。”
“瑶儿有什么想法，之前你曾在扇坊上下寻香木，可是有了主意？”穆楚宁想起穆瑶之前已经有了想法，便有些兴奋，想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又能出什么奇招了。
穆瑶莞尔一笑，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红晕。
“之前我想过将扇子制成蝴蝶型态，在扇面上覆上梅花的香味。这样持扇之人便像是手捧蝴蝶，而花香又能吸引蝴蝶，想来定是一副美妙的画面。可细算这时间，香味怕是制不成了。”穆瑶有点可惜的叹了口气：“所以，只能取其一了。而香料之事，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制成，故，我们只有在型态上出其不意。”
“要做蝴蝶扇吗？”穆楚宁发问，却有些觉得过于普通：“若不能真正引蝶，岂不是太普通了。”
大师傅也在一旁附和：“瑶儿，这蝴蝶……”
没等大师傅说完，穆瑶便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两位莫急，听我讲完。”
穆瑶想做香扇的想法未曾改变，但眼下最主要的是完成皇命，而这完成皇命需要独特的创意，穆瑶在将要做的团扇形态上也做出了改变。
“我想制一柄梅花宫扇，以精湛的雕刻，粘合完整度为主打特色，加上立体的视觉效果，打造出与众不同的宫扇。至于香味，只能暂时放弃了。”
“原本想着以梅花的香味为主题，现在只能将其香味转为形态了。”
穆楚宁托腮思忖片刻：“好倒是好，可这立体的视觉效果，你可有把握？”
“这就需少爷与师傅的帮忙了。”穆瑶嫣然一笑，抬眸，表情笃定，眼中已出现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哦？具体说说！”穆楚宁与大师傅都来了兴趣，两人围坐在穆瑶的床榻前，用期盼的目光齐齐望着穆瑶。
“我想我们可以以梅花作为扇子的外貌形态，这梅花象征这坚定，忠贞，高雅，并不失我朝风范。且，现下是寒冬时节，京城处处梅花飘香，此做法也可应景。只是这扇子我想我们可以将其做成摆件，这样更有利于外国使臣观赏。”
“嗯，不错，想法不错。”扇坊大师傅点头表示赞同。
穆楚宁认真听着，面上却没大师傅那般轻松：“想法倒是好，若制作摆件，也有八成把握，只是，你还需具体说说那视觉效果要如何突显？”
“其实我这想法也是受了金匾的启发，我想将梅花开放的花瓣用几根极细的扇骨以层叠的方式粘合在扇面的中心处。”
“嗯，以粘合而非雕刻的法子确实可以突出层次感。扇坊中在粘合这道工序上，恐怕只有师傅你才能担此大任了。”
见穆瑶与穆楚宁看向自己，大师傅含笑点头。
“既然已经确定了，我就先回扇坊去准备。”大师傅是个心思敏捷，懂事之人，穆瑶与穆楚宁的关系他看的清楚，自然不愿多逗留做灯泡。
大师傅走后，房间里陷入了一时的寂静。
穆瑶默默低头。
两日不见，再次与穆楚宁单独相处，她压抑的思念竟尽数爆发出来，只顾搅着手里的帕子。
“瑶儿，谢谢你。”
“少爷为何谢我？”
“你可知这两日我一直在苦想要怎么交付圣命，虽有了几个想法，但都不大满意。还好有你在。”
穆瑶微微浅笑，抬头迎向爱慕少年的眸子。
这深邃的眸子似黑暗中的炬火，点亮了穆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