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扭曲

在路的更远处，那些四下无人的建筑外围是茂密粗壮的森林，它们的根会像肉须一样摆动，整日整日地在附近的硬黑石面上探找同类和其他生物的尸体。小一些的会让肉须搅碎撒到自己脚下，大块的血肉会被缠绕着深入其中吸附成干枯的皮骨。

不过，森林只吃死物，只要是还活着的生物，或者如我这般没有血肉的烟气，都会被忽略。

森林中的生物比我生前大得多，偶尔在某些枯骨堆叠处才能见到几个矮小的蘑菇。这些蘑菇也不好吃，又腥又涩，像是积满了海水的棉花。

某种生物仅仅像是血肉的堆叠，触角和不规律长有的眼珠被包裹在似树皮的绿色硬壳中，用那只蜻蜓一样的力道撕开就能见到流淌的浓郁血水和如人一般的复数内脏。

这让我印象深刻的生物以那些皮骨为食，有时会吃些永远发红的落叶和死掉的树根。

还有些长相类似于之前那里的生物，我只见过一两次。

那种路边的野草会在周围分泌腐蚀性的液体，在孢子上的眼睛睁开的时刻也会一直分泌。大概是以落于那滩液体的杂物作为养分。

还有些其他东西，和我不知道的东西，它们一起在这片森林里生活了不知多久，而我像是个意外来到的闯入者。

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也许它们都没有名字。我不知道如何称呼它们，不知道如何与它们和平共处。也许对于我来说又会是麻烦事。

这里一丝其余的烟气也没有，直到某个我感到格外冰冷的白昼那些曾短暂地熟悉过的同类凭空出现，停顿在仅剩的路面。

我尝试接近，也许吞吃的行为触怒了它们也让它们过早地能够挪动，这次我没能逃开。

不断被撕扯的感觉仿若一块冰在升华的感受，痛楚和神经一层层地蒸发。

我在某个早已死去的生物那里，干涸结晶的分泌物下复又失去了所谓的肉体。现在我像空气一样日夜飘荡，连我自己也难以发觉自己的存在，只剩下一种旁观的视角四处乱窜。

那些烟气，又剩下最后的一撮，缓慢地消匿。

终于又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飘到云朵上，看着满目的蓝色亮光难得地停顿了杂乱的思考。

这无关曾身为人的自觉，只是种同样长伴我身侧困扰我的苦痛。现在我再也没有冒起关于无数个无聊故事的无聊幻想，只是注视这片蓝亮的夜空。

向下注视，是一团绿皮壳的血肉球在用触须卷起枯骨，缓慢地、发出清晰声音地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