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遵循神的旨意去杀人——赫伯特·威廉姆·慕林

1973年2月13日，圣塔鲁斯县西区的报警中心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说，卡基路有一个老人被一名开车路过的男子开枪射杀。这位老人名叫弗莱德·佩雷斯，是个72岁的老渔民。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卡基路，将弗莱德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但弗莱德早已没了生命迹象。

案发时有许多人在场，目击者告诉警方，当时弗莱德正在修理自家的草坪，一辆汽车从此地经过时突然停了下来。车上走下一个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支步枪，男子将步枪架在车前盖上，对着弗莱德开枪，弗莱德倒下后男子就离开了。

根据目击者所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将男子抓住，他名叫赫伯特·威廉姆·慕林。在审讯中，慕林爽快地承认是他枪杀了弗莱德，他还交代了更多的谋杀案。

慕林杀死的第一个人是个55岁的流浪汉，名叫劳伦斯·怀特。在1972年10月13日，慕林开着车行驶在一条公路上，当他看到劳伦斯伸出的搭便车手势后，就停在了劳伦斯的身旁。慕林从车上下来后对劳伦斯说，他怀疑汽车的引擎出了问题，希望劳伦斯能去看看。就在劳伦斯仔细查看引擎时，慕林拿着棒球棍从背后袭击了劳伦斯，一棍子打死了这个流浪汉，之后将他的尸体拖到灌木丛中。10月14日，劳伦斯的尸体被人发现。不过这起凶杀案并未引起警方的重视，毕竟人们不会去在乎一个流浪汉的失踪或死亡。

慕林为什么要杀死劳伦斯呢？因为他在看到劳伦斯时，听到劳伦斯用心灵感应对他说：“我是《圣经》里的约拿，想要拯救其他人，就必须杀了我。”

几天后，慕林在路边搭载了一名女学生，他将女学生用刀刺死后，就将尸体拖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树林里。看着尸体，慕林突然想看看人类尸体的内脏是否已经被污染，就用刀划开尸体，查看里面的内脏。慕林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不久前产生了一种幻听，总有声音在告诉他人类的内脏已经被污染。

1972年11月2日，慕林用刀刺死了64岁的神父亨利·托梅。亨利是旧金山湾区南部洛斯加托斯圣玛丽教堂的神父，已经在教堂工作了8年，他曾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法国反抗军的退役老兵，在战争结束后来到了美国。

慕林来教堂的目的主要是向神父忏悔自己杀人的事情，当他向亨利神父忏悔完毕后，就听到亨利神父在说：“我自愿成为你刀下的祭品。”然后慕林就开始攻击亨利神父，起初是对亨利神父又踢又打，后来掏出刀子不断朝着亨利神父刺去。在亨利神父因失血过多身亡后，慕林匆匆逃离了教区。

在警方调查的过程中，一名目击者说，她在案发时看到一个可疑的男子，那名男子穿着深色的衣服和黑色的靴子。但这种描述并未为警方的破案提供实质性的帮助，警方当时将此案定性为抢劫杀人案，警方怀疑亨利神父是在被凶手抢劫时杀害的。

1973年1月25日，慕林接连杀死了5个人，其中有3个成年人和两个小孩，由于3个成年人都从事过毒品交易，当时警方将此案定性为毒品交易纠纷，认为是这3个人在进行毒品交易时发生了冲突。但据慕林的交代，案情根本不是这样。

被害人吉姆·基阿纳拉是慕林的高中同学，居住在圣塔鲁斯县的西区，从事大麻交易。慕林嗑药时，总会从吉姆这里购买大麻。

在杀死亨利神父后，慕林突然产生了加入海军陆战队的念头，于是就报名参军，他觉得参军可以让自己杀更多的人，从而达到拯救世界的目的。在入伍之前，慕林接受了体能测试和心理测试，这两项测试他都顺利通过了，但军队发现慕林有犯罪前科，于是就回绝了慕林的入伍申请。为此，慕林十分愤怒，他开始总结原因。起初慕林是觉得自己被某种邪恶力量暗算了，这股邪恶力量通过幕后操纵阻止他拯救世界。后来慕林认为是嗑药惹的祸，在戒掉毒瘾后，他买了几把枪，去找吉姆这个毒贩子算账。

慕林找到吉姆在圣塔鲁斯县西区的住处后，发现吉姆已经搬走了，房子的新主人凯西·弗兰西斯就将吉姆的新住址告诉了慕林。当时吉姆和妻子都在家，慕林在枪杀了这两个人后，就掏出刀不停地刺向他们的尸体。

离开吉姆家时，慕林又去找了凯西，他得知凯西的丈夫也是个毒贩子，他得将这一家人都解决掉。当时凯西的丈夫并没有在家，家里只有凯西和她的两个儿子，慕林将凯西和两个孩子全部枪杀。

1973年2月5日，慕林在加州北部的红木州立公园看到有4个年轻人正在违规露营，于是就上前呵斥这些年轻人，还说自己是护林员，让他们赶紧走。4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当然不肯听，还拿出步枪威胁慕林。慕林对他们说了一句自己明天还会再来，然后就离开了。这4个小伙子根本没当回事儿，继续在此地露营。第二天，慕林拿着一支猎枪来到了此处，他将这4个人全部枪杀了。

2月10日，4个年轻人的尸体被人发现。警方在接到报案后，立刻展开调查，但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如果不是慕林被捕后主动交代，警方根本不可能将这起枪击案与圣塔鲁斯县发生的枪击案联系在一起，实际上并没什么迹象表明这两起枪击案是同一人所为。

在接受审判时，慕林的辩护律师以慕林有精神分裂症为由，为其进行无罪辩护。慕林曾因精神分裂症住院接受治疗，而且慕林在杀人时有十分明显的幻想和幻听倾向。慕林每天都生活在幻想中，他坚持认为杀人能够阻止地震的发生，他是在按照神的旨意去杀人。在慕林看来，杀人虽然是一种犯罪行为，对于被害人来说是一场灭顶灾难，但却是在以最小的损失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不然大地震一旦发生，会有更多的人丧命。慕林还提及，正因为越南战争美国死了许多士兵，才避免了一场大地震的发生。

陪审团的不少成员都觉得慕林是个十分危险的人，应该被送进监狱，如果仅仅因为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就被送到精神病院，那么他就可能获得假释，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威胁。检方的克里斯托弗·科特尔提出，虽然慕林的大部分作案完全是临时起意，但在枪杀凯西母子和吉姆夫妇时却事先做了准备，不属于冲动杀人。

1973年8月19日，慕林被判处了终身监禁，法院认为慕林杀害凯西母子和吉姆夫妇的一级谋杀罪名成立，而杀害其他人则是二级谋杀罪名。法院考虑到慕林有杀人祭祀的想法，就决定将他送到监狱。相较于精神病院，监狱的看管更加严格，慕林没有机会杀人。

在穆勒溪州立监狱里，慕林被狱方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囚禁起来。不久之后，慕林的囚室里住进了一个大块头，他就是美国著名的连环杀手埃德蒙·肯珀，因8项一级谋杀罪被判处终身监禁。

肯珀不仅身材高大，还在智商上碾压慕林。他的智商很高，如果不是主动投案自首，警方很难抓住他。与肯珀这样的高智商、有组织的连环杀手不同，慕林是个疯疯癫癫的杀人犯，什么时候有了杀人的念头，就会去杀人，不会提前进行计划，更无任何反侦查意识。

慕林又矮又瘦，自然不可能是肯珀的对手，监狱方也从来不担心肯珀的安全。在肯珀看来，慕林就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总会在他看电视的时候唱歌骚扰他。有一次肯珀在看电视，慕林就故意挡住电视开始唱歌，这惹恼了肯珀，肯珀拿起水杯朝慕林脸上泼去，命令他不要唱歌。慕林倒是不唱歌了，但一直在肯珀耳边喋喋不休，吵得肯珀很是烦躁。

后来肯珀发现慕林很喜欢吃花生，于是每次慕林打扰他看电视时，肯珀就会拿来花生，只要慕林安静下来，他就会给慕林花生吃。从那以后，慕林就再也不打扰肯珀看电视了，还会在唱歌之前主动征求肯珀的同意。

1980年起，慕林开始不停地上诉，他想要回家，但他的每次上诉都被法院驳回了。现如今慕林还在监狱里服刑，由于表现不错，他极有可能会在2025年获得一次假释的机会。如果慕林能活到2025年，那么他已经是78岁的高龄了。

1947年4月18日，慕林出生于加州的萨莱纳斯，这天正好是旧金山大地震纪念日。在1906年的4月18日，旧金山发生了一场7.8级地震，是美国历史上主要城市所遭受的一次极严重的自然灾害，震后的大火使得旧金山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或许正因出生在旧金山大地震纪念日这天，慕林才会产生杀人阻止大地震发生的幻想。

慕林的父亲曾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由于战争的影响，父亲在管教儿子时态度十分严格，还常常将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讲给儿子听。

慕林在学校的表现十分正常，他有许多朋友，在男女同学之中都非常受欢迎，许多同学都喜欢和慕林一起玩耍，他还被大家投票评为“潜力股之星”。

从圣洛伦佐山谷高中毕业后没多长时间，慕林的一个好朋友出车祸去世。这件事情给慕林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出好朋友死亡的阴影，他的精神状态也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起初慕林只是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出了问题，他似乎不喜欢女朋友了，他开始担心自己可能爱上了同性。

1969年，慕林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差，他的姐姐最先发现了慕林的不对劲儿。当慕林在姐姐家做客时，有时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姐姐、姐夫看，看得他们心里发毛，有时慕林还会模仿姐夫的言行。于是慕林的姐姐就主动带着他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慕林也觉得自己的精神有点问题，就欣然接受了治疗。

很快，慕林就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与医院里的其他疯子相比，慕林就是个正常人，他不会自残，也不会给他人制造麻烦。但慕林却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开始恶化，从那以后，慕林开始频繁出入精神病院，会在病情严重时入院接受治疗，病情有所好转了，就会出院。

后来，慕林开始嗑药。毒品虽然会给慕林带来短暂的快感，却会使慕林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糟糕。除了沉浸在毒品所带来的快感中，慕林还模仿起了嬉皮士，留起了长发，开始信仰佛教，每天都拿着一串佛珠。在厌烦了嬉皮士的生活后，慕林将长发剪掉。此时的他出现了一种疯狂的行为，在街上到处向女人求婚，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理会慕林。慕林就渐渐放弃向女人求婚，开始频繁出入旧金山的同性恋聚集地，到处寻找同性恋情人，有时也会召男妓。

之后，慕林再次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病情好转后，慕林去了一座教堂，他的父母都信仰天主教。后来慕林进入教堂，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牧师，但很快人们就发现慕林是个疯子，根本不适合做牧师。

1972年，在外面兜兜转转地过了一段时间后，慕林回到了父母家里，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出现幻听，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说，大地震马上就要来了，只有用少数人的生命进行献祭，加州才能免遭大地震。他觉得自己会在旧金山大地震纪念日这天出生，一定具有特别的意义。

在父亲的教导下，慕林开始研读《圣经》。慕林从《圣经》中读出了杀人的使命，他还总能听到父亲命令他去杀人的声音，实际上那只是慕林自己的幻觉。当慕林得知有许多美国人丧命于越南战争后，开始觉得这些人起到了献祭的作用，所以加州才一直没有发生大地震。1972年，越南战争结束了，慕林意识到不再有人献祭给大自然，大地震极有可能发生，他得赶紧通过杀人来拯救更多的人。于是，他走上了杀戮的不归路。

【肆意杀手】

从1972年10月到1973年2月，短短的4个月时间，慕林一共杀死了13个人，这些被害人并无共同点。慕林的杀人行为很随机，与连环杀手不同，虽然他杀害的都是陌生人，但不是一个一个地杀死，他会在一天中杀死四五个人。连环杀手常见的有两类，一类的杀人行为常常与性联系在一起，会性侵被害人，或者出现奸尸行为；另一类则被称为“死亡天使”，以医疗专业人员为主，例如医生或护士，他们在杀人时会使用致命的毒药，或过量的麻醉剂。除了这两类外，还有一些类型的连环杀手，例如将自己生下的孩子一个一个地杀死，玛丽贝斯·泰宁就是这样的母亲。慕林显然不符合连环杀手的特征，他属于肆意杀手。

肆意杀手通常会在一段时间内一连杀死好多人，例如慕林就会在一天内杀死5个人，他的目的就是杀人。连环杀手与肆意杀手不同，连环杀手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为了享受杀人的过程，所以一般情况下，连环杀手只在一天内杀死一个人，就会令自己获得满足，从而进入冷却期，一旦冷却期过去，连环杀手就会挑选下一个目标。

肆意杀手在选择作案凶器时，会优先考虑枪，常见的有手枪和步枪，因为用枪射杀一个人既方便又快捷，还不用担心可能被被害人制服。如果选择刀具，那么就可能在杀人过程中被对方制服。

连带伤害是肆意杀手在杀人过程中常见的情况。肆意杀手的目的是尽可能多地杀死陌生人，因此当杀死一个人时极有可能会波及其他人。例如慕林在准备杀死毒贩子吉姆时，就顺便杀死了吉姆的妻子，还捎带上了凯西母子3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