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危局
究竟是什么局面让拿破仑这么心急火燎呢?自1812年征俄失败以后,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Алeксандр Ⅰ)选择了主动出击、争雄欧洲的策略。俄国军队像瘟疫一样向西推进,尾随败退的大军团进入中欧。面对俄军的攻势,拿破仑留下欧仁亲王指挥劫后余生的军队牵制俄军的进攻,为新军团的重建争取时间。按照他的设想,欧仁亲王将在盟国普鲁士王国、奥地利王国和华沙大公国的支持下,依托维斯瓦(Wisła)河、奥得(Oder)河和易北(Elbe)河设立三条防御线,层层阻击俄军,坚持到新军团的到来,彻底扭转战局。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法国人的意。首先,奥地利和普鲁士都显示出首鼠两端的状态,两国军队也不积极配合法军抵抗俄军。施瓦岑贝格亲王指挥的奥军直接放弃了华沙;相当一部分普鲁士军队则直接叛乱,以加入俄军的方式,反过来攻击法军(因为普鲁士尚未向法国宣战,所以不能以母国为名而战)。欧仁亲王只得率领这批残兵剩勇撤出华沙大公国,退往第二条奥得河防线。
就在法军撤退之前,俄军和叛乱普军一面以主力缓缓推进,一面出动了3支袭击队,准备一举越过奥得河,深入北德意志地区。这一大规模袭击行动是由沙皇宠臣、狡诈多谋的亚历山大·切尔内绍夫(Алeкса́ндр Ива́нович Чeрнышёв)少将提议的,旨在掩护抵达维斯瓦河一线的主力休整,并“迫使普鲁士断然宣布它站在我们一边”。袭击队分别由弗里德里希·冯·特滕博恩(Friedrich Karl Freiherr von Tettenborn)上校、亚历山大·冯·本肯多夫(Alexander Christoforowitsch von Benckendorff)上校和切尔内绍夫本人统领,总数近6000人。俄军的哥萨克骑兵充分发挥远程奔袭的特长,在法军中穿插推进。他们擒捉法军的传令人员,打击法军的辎重部队、小股部队和孱弱不堪的骑兵部队,袭扰法军据点,破坏法军的休整与物资征集。由于许多传令人员被俘,成批的文件落入敌人之手,法军始终处于被动中,而敌人对法军的情况了若指掌,处处抢占先机。在这样的局势面前,欧仁亲王的防守意志再一次动摇了。尽管拿破仑强调“你要坚守柏林,愈久愈妙”,他仍然仓皇放弃了柏林,率领各部退到易北河西岸,准备守住这最后的防线。
然而,更大的灾难降临了。2月底,奥地利与俄国达成了秘密停火协议,奥军撤回了国内。同时,普鲁士也与俄国秘密缔盟。3月17日,优柔懦弱的普鲁士国王威廉三世(Friedrich Wilhelm Ⅲ)终于敢露出嗜血致命的爪牙,向法国正式宣战。正式宣战之前,俄普联军就已经展开了联合军事行动:一部在北,攻向普鲁士首都柏林;主力在南,兵进莱茵联邦之一的萨克森王国。3月11日,联军北路彼得·维特根施泰因(Пётр Христиа́нович Ви́тгeнштeйн)上将所部占领柏林。17日,南路前锋哥萨克开始袭击萨克森王国首都德累斯顿(Dresden)。
面对联军的紧逼,北德意志反法势力也蠢蠢欲动,包括汉堡在内的多座城市发生了内乱。本以意志坚定闻名的汉堡卫戍指挥官圣西尔(Laurent de Gouvion-Saint-Cyr)元帅也惊慌失措了,他和劳师将一起仓皇撤离汉堡。19日,哥萨克骑兵进占这一易北河北端重要据点。到27日,联军南路又攻克了易北河南端重要据点德累斯顿,并向另一重要据点莱比锡(Leipzig)席卷。易北河防线岌岌可危。
尽管法国援军逐步抵达前线,但这些挤牙膏和拆东墙补西墙式的增援对大势没有影响。德累斯顿和莱比锡的失守便源自达武部队的离开。这支有生力量虽然成功收复了汉堡,但就此株守当地,失去对战局的影响力。
此外,得到易北观测军充实的欧仁亲王,遵照拿破仑的指示,集结了大约5万人的力量试图夺回柏林。他从易北河中游的马格德堡(Magdeburg)渡河,推进到莫克恩(Möckern)一带。4月5日,部队在不利地形中遭遇北路联军维特根施泰因部的凶猛反攻,兵锋受挫,再次退回易北河西岸。维特根施泰因不肯放松,趁势渡河,围攻马格德堡。南路联军在占据莱比锡之后,进一步推进至开姆尼茨(Chemnitz)一带,形成夹攻之势。欧仁亲王只得留下部分部队守卫马格德堡,率主力撤到哈尔茨(Harz)山与易北河之间,沿维珀(Wipper)河布置。如果两路联军继续保持攻势,很有可能一口吃掉欧仁亲王这支部队。到那时候,就算拿破仑带领大军团(美因军团改称大军团)赶来,也是回天乏术了,所以必须提前让两支部队会合,一举扭转萨克森和北德意志的战局。
普鲁士国王威廉三世(1770—1840)
俄军总司令维特根施泰因(1768—1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