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调 巩都尉席上^①

古藤花下银满^②，紫凤斜飞^③。贾涕沾衣^④。吹彻秦箫事已非^⑤。　　图书只似蓬蒿冷^⑥，碧甃双扉^⑦。宫漏霏微^⑧。说剑青灯客未稀^⑨。

【编年】

巩都尉于明崇祯十七年甲申（1644）京师陷落后自杀殉国，故此词应作于明崇祯十七年甲申（1644）之前。品词义，时间应接近于明亡。

【笺注】

①巩都尉：即驸马都尉巩永固，字洪图，宛平人。好读书，负才气。尚光宗女乐安公主。崇祯帝妹夫。据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卷八十，明崇祯十七年甲申（1644）李自成陷京城后，“巩永固从帝突围出，不得，归家杀其爱马，焚其弓刀、铠仗，大书于壁曰：‘世受国恩，身不可辱。’时乐安公主先薨，以黄绳缚子女五人于柱，命外举火，遂自刭从之。”

②银：银白色的灯盏，烛台。一作“银缸”。宋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词：“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宋周密《鹧鸪天》（相傍清明晴便悭）词：“金鸭冷，锦鹓闲。银空照小屏山。”

③紫凤：传说中的神鸟。亦指衣上凤鸟花纹。唐王昌龄《萧驸马宅花烛》诗：“青鸾飞入合欢宫，紫凤衔花出禁中。”唐杜甫《北征》诗：“天吴及紫凤，颠倒在裋褐。”

④贾涕：即贾生涕。亦作“贾生泪”。汉文帝时，贾谊曾上《治安策》陈政事，中有“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三”之句。后世遂以“贾生涕”表达忧国伤时的心情。唐李白《答高山人兼呈顾二侯》诗：“未作仲宣诗，先流贾生涕。”宋赵希蓬《满江红》（劲节刚姿）词：“杜老爱君□谩苦，贾生流涕衣空湿。为国家、子细计安危，渊然识。”

⑤秦箫：见前《霜天晓角·春怨》注释⑤。

⑥蓬蒿：蓬草和蒿草。亦泛指草丛。《礼记·月令》：“（孟春之月）藜莠蓬蒿并兴。”《庄子·逍遥游》：“（斥）翱翔蓬蒿之间。”

⑦甃（zhòu）：砖。

⑧宫漏句：宫漏，古代宫中计时器。用铜壶滴漏，故称宫漏。南唐冯延巳《鹊踏枝》（粉映墙头寒欲尽）词：“粉映墙头寒欲尽。宫漏长时，酒醒人犹困。”唐白居易《同钱员外禁中夜直》诗：“宫漏三声知半夜，好风凉月满松筠。”霏微，细小貌。唐李端《巫山高》诗：“回合云藏日，霏微雨带风。”清纳兰性德《浣溪沙》（五月江南麦已稀）词：“五月江南麦已稀，黄梅时节雨霏微，闲看燕子教雏飞。”

⑨说剑句：言灯下谈论天下事，忧时念乱。《庄子》有《说剑》篇。赵文王好剑，庄子往说之。云：“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劝文王好天子之剑。后遂以“说剑”指谈论武事。宋辛弃疾《水调歌头·汤朝美司谏见和用韵为谢》词：“说剑论诗余事，醉舞狂歌欲倒，老子颇堪哀。”据明末历史情形及巩都尉品性，或聚客谈论国事。青灯，光线幽暗的油灯。唐李商隐《杨本胜说于长安见小男阿衮》诗：“语罢休边角，青灯两鬓丝。”宋陆游《秋夜读书每以二鼓尽为节》诗：“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