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①道中

金铙^②随玉节^③，落日河边路。沙鸣后骑来，雁起前军度。五城鸣斥堠^④，三秦^⑤新召募。天寒白登^⑥道，塞浊阴山^⑦雾。仍闻旧军老，尚在乌兰^⑧戍。笳箫汉思繁^⑨，旌旗边色故。寝兴倦弓甲^⑩，勤役^⑾伤风露。来远赏不行，锋交勋乃茂^⑿。未知朔方道，何年罢兵赋。

【诗歌来源】

此诗不见于明铜活字本《李益集》及《唐诗百名家全集·李君虞诗集》，《李尚书诗集》和《全唐诗·李益集》皆从《唐诗纪事》卷三十辑出。

【校勘】

［塞浊］，《唐诗纪事》卷三十作“寒浊”。

［旧军］，《唐诗纪事》卷三十、《全唐诗》作“旧兵”。

【注释】

①五城：朔方节度使所辖的五座边城。《梦溪笔谈》卷二十四：“延州今有五城，说者以谓旧有东西二城，夹河对立；高万兴典郡，始展南北东三关城。余因读杜甫诗云：‘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延州秦北户，关防犹可倚。’乃知天宝中已有五城矣。”杜甫《塞芦子》云：“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仇兆鳌注云：“五城指定远、丰安及三受降城。”

②金铙：古军乐器名，“四金”之一。《周礼·地官·鼓人》：“以金铙止鼓。”郑玄注：“铙，如铃，无舌，有秉，执而鸣之。”刘禹锡《寄唐州杨八归厚》：“淮西古地雍州师，画角金铙旦夕吹。”

③玉节：见《从军夜次六胡北饮马磨剑石为祝殇辞》注(25)。

④斥堠：亦作斥候，侦察候望之意。《尚书·禹贡》：“五百里侯服。”孔安国传：“侯，候也。斥候而服事。”孔颖达疏：“斥候，谓检行险阻，伺候盗贼。”

⑤三秦：指陕西。秦末农民军推翻秦王朝后，项羽大封诸侯王，当时有能力与项羽争天下的刘邦被封汉中，为了防止刘邦的复起，项羽封章邯为雍王，统治关中西部；封司马欣为塞王，统治关中东部；封董翳为翟王，统治上郡（今陕北地区），故陕西又称“三秦”。

⑥白登：一指白登台，一指白登山，在今山西省大同市东北马铺山，因白登之战而闻名，事见《史记·韩信卢绾列传》。

⑦阴山：见《塞下曲四首》注⒇。

⑧乌兰：唐会州辖县，在今甘肃省靖远县南部。《旧唐书·地理志》：“乌兰，后周县，置在会宁关东南四里，天授二年移于关东北七里。”

⑨“笳箫”句：笳箫，两种军中常用的吹管乐器。汉思，谓思汉之心。鲍照《代出自蓟北门行》：“箫鼓留汉思，旌甲被胡霜。”李益此句正用鲍照诗意。

⑩寝兴倦弓甲：寝兴，起居作息。倦弓甲，厌倦行军作战等军中生活。

⑾勤役：频繁出征。

⑿“来远”两句：此两句抨击朝廷征战不息的黩武政策，用和平手段使外敌或异族归附却得不到封赏，启动边衅，双方死伤惨重，反而能建大功。

【编年】

诗题为“五城道中”，按仇兆鳌注杜甫《塞芦子》之“五城何迢迢”云：“五城指定远、丰安及三受降城。”则“五城”当在朔方。开篇云：“金铙随玉节”，与随从崔宁“巡行朔野”时所作《从军夜次六胡北饮马磨剑石为祝殇辞》“乃分司空授朔土，拥以玉节临诸侯”意同，则持“玉节”者当为一人。结尾云：“未知朔方道，何年罢兵赋”，明言当时诗人在朔方。综合上述信息，则此诗当作于建中元年（780）诗人从朔方节度使崔宁“巡行朔野”时，大约在建中元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