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研究论丛(第二十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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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朝鲜核问题与六方会谈

1.第一次朝鲜核危机

20世纪50年代末,朝鲜就已开始了核技术的研究工作。经过30多年的努力,朝鲜相继建成了6个核研究中心、2座研究堆、6座铀矿、3座二氧化铀转化厂、1座天然铀燃料元件制造厂、1座核电试验堆和1个核废物贮存场,国内已探明可开采的铀储量达400万吨,基本建成了从铀矿开采到核废物处理的核燃料循环体系。[1]1985年12月,朝鲜加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按照该条约规定,成员国必须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对其核设施的检查,朝鲜却一直拒绝,朝鲜的核问题当时并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

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根据卫星照片,怀疑朝鲜有用于研制核武器的设施,提出要对朝鲜的核设施实行检查,朝鲜核问题才开始成为世人关注的问题。在美国和韩国的压力下,朝鲜同意就此问题进行谈判。经过曲折反复的艰难谈判之后,1991年12月31日,朝鲜同韩国在板门店签署了《关于朝鲜半岛无核化共同宣言》。接着,1992年1月,朝鲜又与国际原子能机构签署了《核安全协定》,并同意该机构对其核设施进行检查,朝鲜半岛的紧张气氛有所缓和。

从1992年5月开始,IAEA先后对朝鲜进行了6次核调查,并没有发现朝鲜制造核武器的证据。但是,IAEA根据美国提供的情报,怀疑朝鲜已经从燃料棒中分离出至少148克钚。日本外务省的一则消息更是称朝鲜已获取16~24公斤的钚,[2]这与朝鲜向IAEA申报的90克钚相差甚远。据此,IAEA于1993年2月26日要求对朝鲜宁边附近两处存放生产核武器原料的场所进行特别检查。朝鲜认为IAEA的要求是听命于美国,拒绝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同时,下令全国进入“准战时军事状态”,并于3月12日正式宣布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三个月后生效),[3]第一次朝鲜核危机由此爆发。

朝鲜的这一行为在西方世界引起了强烈反响,美国更是称其“是孤注一掷的行为,是疯狂、自我毁灭和鲁莽的举动”,[4] 美国一方面通过北京会谈劝说朝鲜撤销其退约决定,另一方面向朝鲜频频发出警告,扬言要通过联合国对平壤实行经济制裁。朝鲜则声称自己“受到驻韩美军的核威胁”,核问题实质上并不是朝鲜同国际原子能机构之间而是同美国之间的问题。如果联合国安理会对平壤实行制裁,朝鲜将视其为“宣战书”。[5]

尽管美国和朝鲜相互进行威慑,但并不想就此迎头相撞,为了解决问题,美朝两国于1993年6~10月下旬在纽约举行了多轮对话。1993年11月11日,朝鲜副外长姜锡柱就朝核问题发表长篇讲话,提出解决核问题必须先解决政治问题而不是技术实务问题,并提出了一个“一揽子解决方案”,即美国采取实际行动放弃对朝的“核威胁”和“敌视政策”,朝则继续留在条约内,并全面履行核安全协定。美国对此作出了积极反应,经过讨价还价,双方基本达成一致。朝鲜核危机再次缓解。

但是,朝鲜于1994年5月14日开始自行更换燃料棒,使得局势再次紧张起来。美国认为朝鲜更换了在宁边反应堆的几乎所有8000个燃料棒,“越过了无法挽回的界限”。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奥尔布赖特宣布了美国拟对朝鲜实行两个阶段制裁的决议,美国国防部长佩里也威胁说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仍是一种选择。对此,朝鲜作出了强烈的反应,再次宣称将视一切制裁为宣战,并警告说,如果国际社会逼朝鲜的话,它将采取“果断的报复措施”。为了表示其决心,平壤向日本海方向发射了一枚反舰艇导弹。朝鲜半岛一时战云密布。就在此时,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宣布,应金日成主席之邀将对朝鲜进行私人访问。由于卡特的成功协调,美朝两国又重新坐到了日内瓦的谈判桌上,经过数轮艰苦的谈判,美朝终于在1994年10月21日在日内瓦签署了《朝美核框架协议》。一场危机缓和了下来。

根据协议,朝鲜同意冻结现有的核计划,即同意不再对一座5兆瓦的核反应堆重新添加核燃料,停止两座石墨减速反应堆的建设,封闭其核燃料后处理厂,并最终拆除这些核设施。朝鲜当年早些时候更换5兆瓦核反应堆燃料棒时取出的8000根核燃料棒暂时留存在朝鲜,朝方负责对其进行安全储存。此外,朝鲜还同意将来接受对其所有核设施的检查。按协议规定,美国将负责在2003年底前,为朝鲜建造一座2000兆瓦或两座1000兆瓦的轻水反应堆。反应堆建成前,美国同其他国家将向朝鲜提供重油,作为能源补偿。美朝两国签署的《朝美核框架协议》为长达两年多的争端暂时画上了句号。

2.第二次朝核危机

朝鲜和美国在日内瓦签署《朝美核框架协议》后,双方在一些具体问题上仍然各持己见、互不让步。首先,在向朝提供何种型号的轻水反应堆问题上争执不下。其次,由于朝鲜半岛能源开发组织成员国之间迟迟没有就经费分担问题达成协议,阻碍了《朝美核框架协议》的履行。在这些问题解决后不久,朝美在朝鲜的“可疑地下核设施”问题上又发生争执。

在《朝美核框架协议》执行过程中,美国仍怀疑朝鲜还在继续从事核武器的开发。从1997年底起,美国国防情报局开始注意宁边以北40公里处金昌里的地下设施以及其他十多个设施,并怀疑朝鲜在此地从事核武器的研究。因此,1998年11月,美国要求无条件视察朝鲜宁边地区的“地下核设施”,以证明朝鲜没有违反1994年的《朝美核框架协议》,但朝鲜要求在允许美方视察前,美方必须给予3亿美元的补偿。在遭到美国拒绝后,朝鲜不再坚持要现金补偿,表示可以用3亿美元的粮食补偿来代替,但这些要求都遭到了美国的拒绝。直到1999年3月中旬,美朝才就检查事项达成协议。5月中旬,美国的专家小组对朝鲜的“可疑地下核设施”进行核查,但是并没有发现朝鲜违反《朝美核框架协议》的证据。2002年1月以来,美国情报部门发现更多疑点,于是主管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凯利在10月访朝期间,拿出了朝鲜进口用于铀浓缩的离心机的证据。朝鲜先是否认,然后又改口承认“确有此事”,并表示“正在研发更具威力的武器”,承认其推进浓缩铀开发计划。美国声称,朝鲜承认有浓缩铀计划,严重违反了此前的一系列协议。[6]11月13日,美国总统布什决定停止向朝鲜继续运送作为燃料用的重油。朝核问题再次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

在美国停止向朝鲜提供重油后,朝鲜于2002年12月22日宣布解除核冻结,拆除IAEA在其核设施安装的监控设备,重新启动用于电力生产的核设施,并于2003年1月10日发表声明,宣布正式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11日起生效。朝核危机再次爆发。

3.朝核危机与六方会谈

朝核危机的爆发,严重威胁了东北亚地区的和平和安全,引起了周边相关国家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引起与朝鲜有着密切关系的中国的关注。朝核危机发生后,中国政府非常关注朝鲜半岛形势的发展,并在相关各国之间展开了积极的外交活动。在中国的努力推动下,2003年4月23~25日,中、朝、美在北京举行了三方会谈。同年8月27~29日,由中国、朝鲜、美国、韩国、俄罗斯和日本参加的关于朝核问题的六方会谈在北京举行。虽然会谈没有取得任何积极的成果,但是这次会谈为朝核危机的解决提供了一个新的舞台。

2004年2月25~28日,在各方多次穿梭斡旋与协调下,第二次六方会谈再次在北京举行。本次会谈推进了实质性问题的讨论;明确了采取协调一致步骤解决问题的方式;发表了启动和谈进程以来的首份文件;确定了第三次会谈的地点和时间;同意建立工作组推进会谈机制化。[7]会谈中,凯利告诫朝鲜也应像利比亚那样作出放弃核计划的决定。朝鲜则主张把武器用核开发同和平利用的核开发区分开来,并彻底否认铀浓缩计划的存在。为缩小分歧,六国还在北京举行了首次六方工作组会议,达成了继续会谈的协议。

2004年6月23~26日,朝核问题第三轮六方会谈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会后公布的《主席声明》称,各方授权工作组尽早开会,具体确定以无核化为目标的第一阶段措施的范围、期限、核查以及对应措施,并以适当的方式向第四轮六方会谈提出建议。

2005年5月,朝鲜宣布从核反应堆内取出8000根废燃料棒,并称,由于美国布什政府2002年12月撕毁了以提供轻水反应堆为核心内容的《朝美核框架协议》,并以核武器对朝鲜进行威胁,朝鲜重新启动了根据框架协议冻结的5兆瓦核反应堆,并恢复了5万千瓦和20万千瓦核反应堆的建设工作。

9月13~19日,第四轮朝核问题六方会谈第二阶段会议在北京举行。19日,与会各方一致通过《第四轮六方会谈共同声明》,就解决朝核问题达成六大共识。朝方承诺,放弃一切核武器及现有核计划,早日重返《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并回到国际原子能机构的保障监督下。美方确认,美国在朝鲜半岛没有核武器,无意以核武器或常规武器攻击或入侵朝鲜。这一共同声明标志着解决朝核问题迈出了重要一步,朝核问题已被纳入和平解决的轨道。

2005年11月11日,朝核问题第五轮六方会谈第一阶段会议在北京闭幕。会议发表了《主席声明》。声明重申,将根据“承诺对承诺、行动对行动”原则全面履行《共同声明》,早日可核查地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的目标,维护朝鲜半岛及东北亚地区的持久和平与稳定。同时,六方也一致强调,愿在增信释疑的基础上,整体落实《共同声明》,分类实施各项承诺,自始至终及时行动,协调一致,实现利益均衡,达到合作共赢。[8]

从2002年10月朝核问题再次凸显以来,为了朝核问题的和平解决,中国政府经过多方斡旋,最终促成朝鲜、美国、中国、韩国、俄罗斯、日本六国同意就政治解决朝核问题举行会谈,为朝核问题的和平解决作出了应有的贡献。中国的外交努力也获得了国际上的一致赞赏,有关各方纷纷赞扬中国在推动六方会谈中所起的积极作用。

但是,在整个朝核危机中,中国的作用其实是有限的。中国只是起了一种穿针引线、劝和促谈的作用,只是劝使利益相关各方坐下来进行谈判,而对于朝核危机的解决并不能起到一种关键性的作用。因为,解决危机的钥匙并不在中国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