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龙录 石洲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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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附録(1)

重刻趙秋谷先生談龍録並聲調譜序盧見曾

益都趙秋谷先生以詩名天下,生平所爲詩凡數種,合若干卷。殁後,閣學滇南李公視學吾鄉,從其令嗣得先生手定本,余乞之,而版行于世。序曰:先生少負才名,弱冠即擢高科、入翰苑,聲華震一世,顧一蹶不復振,退而老于名山大川之間者垂五十年。所爲詩,簡澹高遠,寄興微妙,讀之者悄然而思,悠然而移我情,洵古作者之傑也。先生同時,新城王漁洋司寇,方以詩學主盟中夏,海内工吟咏者,争出其門,得其一言,聲譽頓起。先生稍晩出,顧不肯爲之下,間出其意見相同異。漁洋初爲延譽,後乃銜之。先生著談龍録以見意。兩家門弟子互相訾謷,至引先生此書爲口實。吁,亦過矣!往嘗怪西漢經師,各持門户,公穀兩家,互争同異,黨枯護朽,入主出奴。今于詩亦復然,可發一嘆也。蓋嘗提談龍録而論之,其援引各條,如“發乎情,止乎禮義”,如“詩以言志”、“詩之中須有人在”、“詩之外尚有事在”,三百篇復作,豈能易斯論哉?又云:“文以意爲主,以言語爲役,主强而役弱,則無令不從。”又云:“‘清新’‘俊逸’,杜老所重,要是氣味神采,非可塗飾而至。然亦非以此立詩之標準。”又先生論詩絶句云:“欲知秋色分明處,只在空山落照中。”種種足參微言,而其論漁洋,則曰“大家”,曰“言語妙天下”。嗚呼!是亦足矣。漁洋分甘餘話載與曹祭酒禾論歌行,曹云:“杜李韓蘇,語句特有利鈍,先生獨無瑕可攻。”公云:“四公詩,如萬斛泉源,不擇地而生。予特鑑湖一曲。”此與先生“千頃之波,不可清濁,必使瀠洄澄澈,則終爲溪沼”之論正同,而謂“愛好”一言,遂足以爲漁洋病,則持門户者之過也。竊謂詩以道性情,其體有風、雅、頌之不同,又有比、興、賦之異,自三百篇以至今日,爲詩者第各就其性情之所近,必欲執一格以繩之,豈通論哉?余既梓行先生之詩,因並取談龍録附之卷末,以告世之善讀是書者。

(道光二十年清雅堂刻本盧見曾雅雨堂文集卷一)

四庫全書總目 談龍録一卷

(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趙執信撰。執信爲王士禛甥壻,初甚相得,後以求作觀海集序不得,遂至相失。因士禛與門人論詩,謂當作雲中之龍,時露一鱗一爪,遂著此書以排之。大旨謂詩中當有人在。其謂士禛祭告南海都門留别詩,“盧溝河上望,落日風塵昏。萬里自兹始,孤懷誰與論”四句,爲類羈臣遷客之詞。又述吴修齡語,謂士禛爲“清秀李于鱗”。雖忿悁著書,持論不無過激。然“神韻”之説,不善學者往往易流於浮響。施閏章“華嚴樓閣”之喻,汪琬“西川錦匠”之戒,士禛亦嘗自記之。則執信此書,亦未始非預防流弊之切論也。近時揚州刻此書,欲調停二家之説,遂舉録中攻駁士禛之語,概爲删汰。於執信著書之意,全相乖忤,殊失其真。今仍以原本著録,而附論其紕繆如右。

(乾隆六十年浙刻本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九六詩文評類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