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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z Liszt 弗朗茨·李斯特
在19世纪,能目睹李斯特的演出,是件幸运的事。
古人云:英雄要早得风云。李斯特凭借精湛的演奏技巧,年仅16岁就在巴黎做上了音乐老师。其实,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父亲早逝,未成年的李斯特只能挑起家庭的担子。生活在20世纪之前的人,令人羡慕,其原因之一便是可以心无旁骛,无须“德智体”全面发展,专注于一项事业,发奋图强,即可早日成才;二是恋爱和婚姻早,对名人来说,情史和艳遇是其日后传记的重要内容,读者对这些细节也会津津乐道,忘乎所以。 22岁时,李斯特认识了法国一位贵族的女儿。之后,李斯特与她先后前往瑞士、意大利。李斯特26岁时,迎来了第二个女儿科西玛。
说起瓦格纳与李斯特的初次见面,那是在1841年的巴黎。当时,两人地位悬殊,李斯特是报端的红人,是名副其实的音乐界大腕,光彩夺目。而瓦格纳连一顿像样的法国大餐都吃不起,穷得叮当响。有一次,李斯特在巴黎一家宾馆举办音乐发布会,瓦格纳也赶过来,攀谈之中,李斯特给了瓦格纳一张免费入场券。之后,瓦格纳在德累斯顿的报纸上讲了这件事,并给予李斯特极高的评价,说他的演奏气定神闲,完美无缺。
科西玛与父亲李斯特,1867年
真正将瓦格纳和李斯特联系在一起的是瓦格纳的歌剧《唐豪瑟》。 1849年,李斯特在魏玛做宫廷指挥,正值魏玛大公的夫人玛丽的生日,李斯特演奏《唐豪瑟》为其庆祝。对于李斯特的这次演出,瓦格纳在给李斯特的信里这样感谢:“您为《唐豪瑟》的排练,劳精费神,倾注心血,实令人感激。我对您非常了解,正如您对我也是相当熟知。我离群索居,像个隐士。您待我如弟兄,视我为知音。前段时间,某地方刊物上有文侮辱我,我正奋力反击,同时,我也要为口粮而工作……”李斯特年长瓦格纳3岁,为瓦格纳可谓两肋插刀。
李斯特的女儿科西玛16岁那年,瓦格纳前来拜访李斯特。短暂的见面后,科西玛和瓦格纳彼此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一个似朝霞,一个似猎鹰。这刹那间的接触,竟然化为永恒的念想。科西玛在1866年,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投奔瓦格纳而去,当时瓦格纳的第一任妻子米娜还未去世。李斯特知道此事后如遭五雷轰顶,遂与二人断绝关系。中国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瓦格纳倒好,竟打起好友女儿的主意来,这似乎有悖伦理。但在瓦格纳看来,伦理那是常人的思维。清袁枚云:高人不谙世故也。
几年后,瓦格纳和科西玛隐居在瑞士的一个小镇,李斯特受邀前往。在他们的餐桌上,李斯特拿起瓦格纳刚刚谱写好的《纽伦堡的名歌手》,情不自禁地弹了起来。这部歌剧的序曲触动了李斯特的内心,李斯特知道,自己在经年累月的四处巡演中,疲于奔命,逐渐沦为听众的奴隶,已是江郎才尽。瓦格纳隐居此处,森林环抱,前临湖泊,他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纳于己身。这里没有激奋的掌声,也没有虚伪的社交圈。孤寂中,瓦格纳唯有细心摩挲,耐心打磨作品。李斯特觉得应该为他骄傲。于是,他们间的怨气得以化解。
无论李斯特还是瓦格纳,在个人生活上,并不存在“对”与“错”的两极。在李斯特死后60年,德国有个小女生,名叫安妮,她就是《安妮日记》的作者,她对李斯特有自己的看法。由于纳粹迫害,他们一家被迫隐居于阿姆斯特丹的一栋房子的阁楼上。她用阅读化解生活的压抑,用思考释放自由的灵魂。在1944年6月9日的一篇日记中,她这样记述:
《匈牙利狂想诗》这部书讲述了李斯特的故事,他集作曲家、演奏家和神童于一身。这是本不错的书,有趣极了,不过,我认为书中对女人描写过多了。在李斯特生活的那个年代,他不仅是世界瞩目的钢琴演奏家,而且也是个“花心大萝卜”。他和数位女人相恋,有玛丽·达古特夫人、卡罗琳夫人、舞蹈演员劳拉、钢琴演奏家苏菲小姐、奥尔嘉小姐、演员里拉小姐。这本书还介绍了舒曼、柏辽兹、勃拉姆斯、贝多芬、理查德·瓦格纳、汉斯·比洛、鲁宾斯坦、肖邦、雨果、罗西尼、帕格尼尼和门德尔松等人。
李斯特是个率性十足的小子,出手慷慨,人人皆爱,不过他爱慕虚荣,认为百年何足度,不如乘兴且长歌。他是个绅士,见不得别人落泪,也从不算计别人。他取钱有道也有度。他信奉信仰自由,潇洒天地间。
安妮在写完这篇日记后不久,即被盖世太保捉到集中营去了。16岁的她,还没有机会好好聆听李斯特的作品,便饿死在集中营里。
1882年,瓦格纳在威尼斯疗养,李斯特来此小住时日,一家人共度了一段美好时光,这段美好记忆在科西玛的日记中有所记载(见“威尼斯”词条)。在瓦格纳去世后的第三年,李斯特在拜罗伊特去世,女儿科西玛草草地安排了葬礼。这多少有些令人忧伤,或许科西玛自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