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被推托来推托去的她，最终谁也没有认养。

她开始在一个个亲戚家轮流暂住。

一开始她也曾尝试扮演“好孩子”来博得关爱，然而除了大伯家的小儿子、小她两岁的堂弟之外，其余人都没有对她表现出一丝关心。

甚至那个可爱的堂弟最终也被大伯禁止与她往来。

久而久之，她也逐渐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如同父亲那般将自己视如掌上明珠般呵护。

于是，她不在选择爱人、也不再妄想被爱。

她渐渐地将那个会抱住自己、不厌其烦告诉她他是多么爱她的人，深深锁入心底的角落当中，并且爬上名为“自我”的高塔，再也不曾下来。

唯有如此，她才不会遍体鳞伤。

时间流逝得飞快，在考大学的那年，她毫不犹豫地在三姑姑委婉开口之前，填了离他们十分遥远的外市大学。

她还记得，自己在开口告诉三姑姑自己录取外市大学时，三姑姑脸上藏不住的庆幸。

直到她装上行李，踏出这个自己成长的家乡前，她从来没有怨恨过这些亲戚。

一个家庭要多她一个孩子的负担不是普通的大，好歹他们也让她衣食无缺地长大了。

只不过这成长的过程中缺乏亲情的存在。

……不，还是有的吧。

那年不顾家人反对、坚持送她离开的堂弟，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以后一定会去找妳！”的景象，她还是记得的。

但这对于长期处在“高塔”中的她而言已经不重要。

她当时只是笑了笑，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大学的生活与她平常并无两样。

曾经被同学评价为“看起来很亲切，其实非常疏远而且自我”的她，依旧一个朋友也没有。

已经习惯独来独往的她也不在意，仍然维持着“别人说别人的，我照样过我的”这样的模式。

反正于她而言，人生很简单，就是不要树敌、也不要妄想与人交心。

——人情冷暖，她自认已经体会得十分透彻。

这般不敢再相信人与人之间感情、可说是故步自封的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沉迷入了手游的虚拟世界，也因此认识了名为“刀剑乱舞”这个游戏程式中的刀剑付丧神们。

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渴望爱的她，在听到三日月那和蔼、温柔的笑声时，终于久违地哭了出来。

从那一天开始，她疯狂地迷上这款游戏，甚至秉持着“相信就存在”的理念，在二十岁生日那天，许下“来世愿成真正审”的愿望。

不带半点玩笑的成分，她虔诚而认真地许下愿望。

接着……

一幕幕的“未来”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从最初的抗拒承受，直到最后不知该说幸福还是愧疚的哭泣。

眼泪滑落，如同打上水面般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正用手触着的大树，泣不成声。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被苏木强硬灌入的“回忆”，告诉了她一切。

原来她过去的“未来”曾经是如此。

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苍天用让她最难以忘怀的方式，教会她如何坦然爱人。

但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她是个如此糟糕、甚至可说是人格有残缺的人类，得到她所向往、超乎预期的“爱”，她值得他们……值得他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