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梁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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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奇葩相亲

木儿刚想说不字,看见荣华瞪着他,赶紧去换了衣服洗了脸。

飞儿临走时拜托梁伯,要他多操心木儿的婚事。

他不知道,这个嘱托成了他梁伯的一个有负担的累赘。

“碎花他妈,让你等急了吧?”路琴领着木儿进了媒婆家。

“在”一声差半口气的回答声。

碎脚婆侧身躺在炕上。

“腿疼,怕去不成了。”碎脚婆坐了起来,“不是看你们荣华的脸面儿,背着我都不去!”

“去吧,辛苦一下,说成了谢媒钱双倍。”路琴陪着笑脸说。

碎脚婆坐起来。她是远近有名的大媒婆,几个本子上记录着几百个适婚男女的相片和家庭情况。

三人在路边打上大客车,在三十里外的马家社下车。

“这地方太远了,逢年过节去一趟真不容易,今个说成的话。”路琴一手搀着碎脚婆。

“近处多的是,”碎脚婆压低声音,“人家一打听你的侄子那样儿,哪个女人能愿意嫁给他?也不想想。”

“说的也是,”路琴抬高了嗓门,“我们家木儿也不错呀,工地上当小工又实在又有力气,是不是木儿?”

路琴回头看,侄子正闷头走路,好象有心事。

三个人随着田间小路,拐弯抹角走村串巷地找到了相亲女方的家。

这是一户土墙土头门土坯房、庭院很大的人家。他们三人走进去,地面散发着浓厚的泥土清新味,藤蔓缠绕的树下挂满爆圆的黑葡萄。

很大的院子里只有三间低矮的土房和一间侧屋。

碎脚婆呐喊着,屋内出来一个满脸皱褶弯腰驼背的老女人,招呼三人进屋。

不大的屋子里,土炕上铺着一片高粱篾的光席子,中堂下蹲着一个年龄很大的旧桌子,旁边放着三个用弯曲木棍钉成的算是凳子吧。

和木儿的境况有得一拼,只是院子大得惊人。

几十只土鸡在院子里散步。

几个人互相招呼着坐下。

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大脸长鼻,鼻尖頂着一个大黑痣,五官向眉间紧急集中,外围的大脸又让开一圈休闲空地来,表情气定神闲,看着鲁琴和木儿笑了笑,倒了三杯水一一递过来。

三个女人聊了几句闲碎家常,那个驼背“准丈母娘”一直满意的瞅着木儿。

木儿的头象中风似的摆来摆去,谁也不看一眼。

三个女人互递着眼色走出了门,路琴示意木儿和那女子别出来,木儿忽地站起来从她们中间挤出了门。

“楞怂怎么也能出来呀?快进去,”鲁琴小声说,“和人家说几句,去,进去坐下。”把木儿又推进屋去。

木儿坐下,那女子搬了柴凳坐在木儿身边,木儿的头拧向一边去。

“你叫我翠翠就行。”女子笑得象开了花,“家里有啥人?有几间房?土的还是砖的?”女子开门见山地问。

“一个。”木儿看着墙说。

“存了多少铅(钱)?”女子很现实。

“存?”木儿转过来盯着女子。

那女子笑着,眼珠白多黑少。

木儿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怎么了?”女子伸手抓住了木儿的胳膊,“急啥?”

“放放放开!”木儿头也没回。

女子抓得更紧了,把木儿捏疼了,并贴身上来。

木儿用力一甩,那女子竟然象个气球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砰地一声碰到了桌子柜面上。

驼背老女人听见屋内异响,远远朝屋内瞅,看见女儿躺在了地上,那小伙子正要出门,她急乎乎迈着小脚上了土台阶,脚下踩中一堆鸡屎,“咣”地一声滑倒在土地上!

木儿夺门而出。

倒在门口的老女人看见倒在屋内的女儿苦着脸摸着头,“打人了!”,一声少女般的大喊。

院内的一群公鸡跟着惊叫起来。

侧屋的木门嘎吱一声拉开了,出来一个虎背熊腰、满身疙疙瘩瘩、脸象懒蛤蟆的背部、也是五官紧急集中的高壮男子,穿一件快要撑破的旧背心,肩上卧着几颗硕大的老苍蝇样的黑痣。

院子太长,木儿还没到门口,早被这个壮汉堵住,提着两个大锤似的肉拳,拳背上的黑毛立着。

木儿又向院内退去,葡萄藤下,闪出另一个男子,和门口那个壮汉的外形相貌一模一样。

木儿扭头一看,他被一对双胞胎堵在了中间。

“哎,”木儿似图解说。

雨点般的大拳头抡过来,捶得他眼冒金星!

一阵饱和攻击!木儿象根面条样瘫倒在地,那四只肥腿又拉开了弓。

“够了!”驼背老太已看腻了这种大熊和小猴子毫无悬念的游戏,不耐烦地朝两个儿子摇摇手,要不是这两个害人的老光棍,要不是每次要求过多的彩礼,她的女儿早嫁出去了。

驼背老太坐在台阶上揉腿,女儿站在旁边摸头,场面僵持。

“老天爷,怎么回事?”鲁琴和碎脚婆一进院子被吓到了,她俩刚刚去看望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姐妹去了。

碎脚婆吓呆了。

“打我女儿了”那个驼背婆指指木儿。

木儿脸色蜡黄,流着鼻血。

“他俩是谁?”鲁琴黄了脸问。

“我的两个儿子。你们走吧 。”驼背老太低了头。

“走?有那么容易吗?打了两个人,我妈和妹子要去医院检查,走!”那个儿子扯着木儿往外拖。

“没事,”驼背老太晃悠悠站起来,下了台阶走了几步,“滑倒的。”

“明明被人家打倒的,你说是滑倒的?人善会被人欺的!”

“染(赖),都要给他染上!”一个儿子小声说。

“够了!让他们走。”老太不耐烦了。

“那给一百元算了。”一个儿子说。

“不要,快走,这事难成,踩到狗屎了。”驼背老太进了屋里。

“我看成,我能看上他。”那女儿大声喊。

“往里滚!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吗?”那壮汉呵斥妹子。

“自己滑倒的,你妈不是没事吗?乡里乡党的,都差点结成亲戚,以后有合适的女子我给你们介绍好吧。”路琴扶起木儿,苦笑着说。

“把德损到外村了!”一直进不了这个离奇状态的碎脚婆骂了一句,第一个出了门,说了几十年媒,今个遇到奇事了。

两个儿子不吭气了。

驼背老太挥挥手。

路琴和木儿出了大门。

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碎脚婆在前面气呼呼快走,木儿向前跑去。

“爷,咋回事?”碎脚婆惊呼,她突然飘起来了,身子横着。

木儿抱起碎脚婆跑!

“你个凉怂快放下来,老了零件都朽了,掉下来会摔散伙的。”路琴哈哈笑着喊。

“放下来,人家看见会笑话!我老汉都没这么抱过我呢,你个贼娃子。”碎脚婆清醒时,木儿已跑了一段。

碎脚婆轻轻地落地了,今天的又一个惊吓,但是心情好多了。

木儿撒腿往回跑,边跑边喊:“饿等着美美回来——!”

别妄想了,碎脚婆说。

第二天,女方家捎来信儿,说对木儿十分满意,还补充说男人就该有点脾性才对,好保护自己的后代。

又说只要是砖瓦房,一切都好商量。

“这门亲事定下算了,就他那一穷二白的样子,人家看上他就是万幸了,”荣华看着老婆说,“飞儿交代的也可以尽早办了,免得人说我不管,婚后过好过坏随他自己。”

“那你去问问马祖耀,院子的事怎么说,如果他还不让盖,咱就去告他,这一次不能随他了。说好了咱就凑钱盖房,盖不好盖次点也成,活人过日子要紧。”路琴幽幽地说。

“行,他这几天不在,回来了我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