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核心素养系列:这些人人都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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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个体产生学习行为的4种方式

无论是语言交流、朋友交往、恋人相处还是工作,这些活动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都依赖于我们的学习。学习是指个体对经历的体验做出回应并改变自己行为的心理过程。心理学家已经阐明了个体产生学习行为的两种主要方式:经典条件作用和操作性条件作用。当然,除了这两种,我还会讲到另外两种方式。

经典条件作用与巴甫洛夫

人的大多数行为是通过经典条件作用的过程习得的。通过经典条件作用,人们对以前不会产生某种反应的刺激或事件产生了相应的行为反应。你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在一个从没见过充气气球的小孩面前给一个气球不断充气,直至气球由于过度充气而爆炸。随后,在这个小孩面前给另一个气球充气。当气球由于不断充气达到濒临破裂的大小时,小孩会表现出退缩反应,因为他记得刚刚因充气过多而爆炸的气球发出了令他害怕的巨大响声,他怀疑相同的事情会再次发生。这个小孩已经习得了之前的中性事件(一个过度充气的气球)和一个爆炸事件的关联。这个经典条件作用的行为是退缩反应。

经典条件作用的现象最初是科学家在无意中发现的。苏联生理学家伊万·巴甫洛夫在研究狗的腺体分泌和消化系统时,发现铃声和狗分泌唾液有明显的关联。简而言之,当巴甫洛夫给狗提供食物时,狗自然地就会产生唾液反应。随后,每次给狗提供食物之前,他都先敲铃或者让蜂鸣器发出声音。起初,铃声或蜂鸣器的响声的出现会让狗受到惊吓,但当给予食物的时候,它还是会分泌唾液。食物和铃声多次配对出现后,即使只有铃声响起,狗也开始分泌唾液了。这表明狗已经在之前两个不相关的刺激间建立起了关联。在经典条件作用的术语中,食物是无条件刺激,因为狗会自发地对食物的出现产生唾液分泌反应——这个唾液分泌的反应被称为无条件反应;铃声是条件刺激,狗对铃声产生的唾液分泌反应是条件反应

正如巴甫洛夫的实验所发现的那样,此后的研究证实,为了形成对条件刺激的条件反应,条件刺激和随后的无条件刺激需要配对反复出现多次。而且,无条件刺激的强度以及无条件刺激和条件刺激出现的时间间隔都会影响经典条件作用建立的可能性。例如,条件刺激和无条件刺激出现的时间间隔越长,就越不容易建立经典条件作用。之后的研究还发现,当条件刺激不再引起条件反应时,已经形成的条件反应就会消退。因此,如果食物不总是伴随铃声出现,铃声引起狗唾液分泌的反应就会逐渐减少。此外,消退了的条件反应会表现出自发的恢复,这种现象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一个新异的无条件刺激比一个熟悉的无条件刺激更容易建立起经典条件作用。

经典条件作用可以解释为什么人会害怕某些“中性”事物,也就是为什么会有恐惧症,也能解释为什么人会不喜欢甚至讨厌这些事物。20世纪60年代的一项研究发现,如果被试受到电击时有其他人在场,那么,即使这些人没有参与电击被试,日后被试也会对他们产生敌意行为。相反,对于不在场的人,被试不会产生类似的敌意行为。

在心理学历史上,首次在实验室里对中性事物产生恐惧反应的人类被试叫小艾伯特(Little Albert)。当时,他还是一个只有9个月大的正常婴儿。这个著名的实验是由伟大的行为主义心理学家约翰·华生和助手罗莎莉·雷纳(Rosalie Rayner)实施的,实验成果发表于1920年。

在这项实验中,实验者让小艾伯特暴露于锤子敲打铁棒发出的巨大声音中,同时还会出现某个事物逐渐靠近他,比如一只玩具老鼠,目的是让他对这一中性刺激形成恐惧反应。在暴露于锤子敲打铁棒发出的巨大声音之前,小艾伯特通常会靠近那只老鼠并抱起它。但当锤子敲打铁棒发出的声音和老鼠多次配对出现后,即使老鼠单独出现,小艾伯特也会感到极大的痛苦。而且,他的这种恐惧反应还泛化到了其他事物上。例如,实验完成的5天后,他对圣诞老人面具也表现出了恐惧反应。

操作性条件作用与斯金纳

第二种学习类型是工具性学习或操作性条件作用。这种学习类型是由美国新行为主义学家B. F.斯金纳提出的。最初,斯金纳想要成为一名作家。作为一名心理学家,他确实写了一部很成功的小说——《瓦尔登湖第二》(Walden Two)。在书中,他把自己的发现和学习理论写成了小说。但事与愿违,斯金纳没有成为作家,而是成了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家之一。

操作性条件作用是关于与环境相互作用的学习方式。如果人们做某件事情并且得到了奖励,那就会重复这种行为;如果行为只引起了相对不太有吸引力的结果,人们就会有意识地减少这种行为。奖励或惩罚都会强化某个行为,进而增加或减少该行为出现的可能性。

通过观察箱子里一只饥饿的猫的行为,20世纪极具影响力的心理学家爱德华·桑代克(Edward Thorndike)首次证实了操作性条件作用。为了能够逃出箱子获得食物,这只猫需要学会抬起箱子的门闩。起初,猫被关进箱子里时会四处乱抓,乱撞乱叫。一旦它偶然习得抬起门闩可以逃出箱子,随后几次再把它放进箱子时,它就会去抬门闩,而不再四处乱抓和乱撞乱叫。正确的反应伴随着令人开心的结果,这样的现象被桑代克称为效果律。这种行为更像是通过试错来进行学习。

随后,斯金纳进一步发展了操作性条件作用。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工作也改变了20世纪50年代心理学研究的框架。斯金纳的系列经典实验工作都涉及一个操作箱——也就是所谓的“斯金纳箱”,一个可以对老鼠或鸽子的行为进行观察和影响的实验装置。这个箱子通常包含可以提供食物的杠杆装置、一些光源和一个扬声器。正是因为斯金纳的工作,心理学家才和老鼠扯上了关系。这一系列实验的核心问题是正强化、负强化和惩罚对行为的影响。

当人们对想获得的刺激的反应频率增加时,正强化就发生了。例如,你经常光顾那家有你喜欢的食物的餐厅。当人们为了避免或终止某个不喜欢或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刺激而实施的行为频率增加时,负强化就发生了。例如,你的手在热锅上烫伤了,于是赶紧将手放进冰水里,这就是负强化的例子。

惩罚的作用与负强化正相反,它是减少对某个令人厌恶的刺激的反应。例如,你把手伸进关大猩猩的围场然后被咬了,这很可能让你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从短期效果来看,在驯化动物和让小孩学习方面,惩罚通常是有效的。但从长期效果来看,惩罚是有害的,它可能会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例如,在斥责、惩罚小孩时,过度惩罚可能就相当于虐待,下一章里讲到的吉妮的案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同时,惩罚也可能会使人产生恐惧、憎恨、报复、反社会行为及其他消极情绪。例如,经常遭受家长身体暴力和语言暴力的孩子,他们虽然不会在家里出现暴力行为,但与同伴在一起的时候就可能会出现暴力行为。或许更重要的是,惩罚只是教会了人们要躲避什么刺激或事物,却没有教会人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应对。也就是说,惩罚并不能教人如何做出更合适的反应,而仅仅是教人采取躲避的行为。

惩罚作用的一个重要变体可以用反应代价来说明。反应代价是指随着某一刺激的终止,另一相应反应的频率会降低。想象你正在约会,你感觉气氛很融洽,同伴也很享受你的陪伴,她会对你开的玩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开怀大笑。之后,你对她喜欢的乐队做了贬低性的评价,她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然后,你马上把话题转到不会引起争端的话题上。在这个例子中,她消失的笑容就是对你贬低性评价的惩罚。

我们也会通过消退来进行学习。消退指的是如果某种行为没有得到任何强化,相应的反应就会减少。一个简单的例子是,如果你敲门而门没有被打开,你就会停止敲门,因为强化物(某人来开门的行为)没有出现。

心理学家通常把强化和惩罚分为两种类型。初级强化物是指那些我们与生俱来就会对其做出反应的刺激,比如食物、水、舒适的温度、休息、缓解瘙痒。而极度的寒冷或炎热、划伤、撞击、刺痛、胃胀、缺氧等都是初级惩罚物。惩罚物并不需要被刻意使用,它可以是任何阻止反应发生的刺激。想象一下,当你处于一种很糟糕、不舒服的状态,一位身材苗条、喜欢运动又很热心的朋友告诉你,只要慢跑40分钟你就会觉得舒服很多,于是你跟他一起去了。然而跑了几分钟后,你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好,精疲力竭和肌肉酸痛让你得出结论:这件事情并不值得做。因此,运动可以被看作一种惩罚物,但我们可以通过评估运动带来的未来潜在收益来改变这种认知。

除此之外,还存在次级强化物次级惩罚物。对小孩来说,10元的纸币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同样,对一个渴望成为艺术家的小孩来说,一面洁白的墙就只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绘画的诱惑。但是,通过将纸币与强化物(如食物、商品)配对,小孩就能学到纸币是有更重要意义的。同样,小孩也会学到一面洁白的墙立在那里是有原因的。这些就是所谓的次级强化物,当然,微笑、表扬和喜爱等也可以成为次级强化物。

有多种心理过程会影响强化,进而影响人们的行为表现方式,比如行为塑造。在斯金纳的实验中,有机体的行为可以通过依赖特定行为所带来的结果来塑造。例如,一只饥饿的鸽子因为脸部碰到了食物分配器的杠杆而获得了小食丸,或者当它靠近、接触到杠杆时就会得到小食丸,于是这只鸽子就习得了只有做出这样的行为才能获得食物。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可能会因为小孩画画的动机较弱,于是通过奖励来增强他的动机。而随着小孩年龄不断增长、心智逐渐成熟,就需要基于他的能力水平去奖励了。成功的独角喜剧演员会通过行为塑造来磨炼表演能力,他们会尝试不同的表演方式,舍弃表演中不成功的部分,也就是没有得到观众反应的部分,精心打磨表演中成功的部分,从而实现强化,也就是赢得观众的大笑和喜爱。

另一种行为塑造的方式是普雷马克原理(Permack principle),即高频行为的发生会强化低频行为。例如,家长会告诉小孩,如果他整理了自己的卧室(低频行为),就可以去骑自行车(高频行为)。

目前,所有操作性条件作用过程涉及的共同机制是,每个反应的出现都会伴随着强化,但人们通常不会对刺激马上做出反应。例如,在一段浪漫的交往中,如果你对同伴的每句珠玑妙语都做出爆笑的反应,那只会让你看起来像个傻子或疯子。所以,有时候间歇强化的效果会更好,用在上述例子中,你就不会看起来过度疯狂、过度热情或易于发笑。这种强化方式就是比率强化,即强化物只出现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或一个固定的反应数目之后。例如,在斯金纳的实验里,灰鸽每按压5次或10次杠杆才能得到小食丸。

如果强化物一直在每10次按压后出现,灰鸽就会迅速习得只有在第10次按压后才能得到食物这一规律,所以按压10次之后它就会停歇一下,这就是固定比率强化。现实生活中,只有当员工完成工作或卖出既定数量的货品后,才能得到报酬,这也是对固定比率强化的应用。此外,还有一种类似的强化原则,与固定比率强化程序唯一的区别就是它具有不确定的强化比率,即强化物随机出现在3次或30次之后。这种程序叫作变动比率强化,将强化物的出现变得不可预测,老虎机就是利用了这种强化方式。训练其实也可以利用这一原则。例如,在训练初期,接受训练的飞行员每成功完成一次任务,就给予奖赏。但是随着飞行员经验和技巧的提升,只有当他们成功完成4次或5次任务以后,才给予赞赏。

如果强化物出现在一段固定的时间后,人们同样会做出反应。例如,薪酬通常是按周或按月发放,是遵循固定间隔强化程序,而不是按照制作或出售商品的数量发放。又例如,你或许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与身处异国他乡的爱人通话。于是,每当快到这个时间,你就会变得兴奋,时刻注视着手表或手机,确保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能够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接通电话。与比率强化程序类似,间隔强化程序中强化物出现的间隔时间也可以变化,即变动间隔强化。例如,在斯金纳的实验中,有时可以隔30秒分发给动物小食丸,有时又可以隔90秒分发给动物小食丸,等等。

当然,人是可以克服间隔强化的影响的。约翰·鲍德温(John D.Baldwin)和贾尼丝·鲍德温(Janice I. Baldwin)在《日常生活的行为原则》(Behaviour Principles in Everyday Life)一书中列举了康妮和葆拉两个女孩的故事。康妮爱乱发脾气,而且每次发脾气父母都会对她进行关注。相比之下,葆拉也爱乱发脾气,但她的父母只是对她这一行为进行不定期的关注。大概葆拉每发6次脾气,父母才会给予1次关注,也就是变动比率强化。进入学校以后,老师并不希望她们乱发脾气,并建议父母不要理睬她们乱发脾气的行为,即采用消退训练的方法。你觉得结果会如何呢?

第一天,康妮发脾气的次数有所增多,但几天后,她就不再乱发脾气了。与之相比,葆拉则用了两到三周的时间才达到同样的效果。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过去葆拉乱发脾气的行为受到了父母间隔强化的影响,她大概每乱发6次脾气才会得到父母的1次关注,因此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明白父母已经不再关注她乱发脾气的行为了。相反,康妮很快就能习得这一点,因为她并不是每次发脾气都能得到父母的关注了。第一天康妮乱发脾气的次数之所以会增加,可能是因为她想要通过发脾气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

有时,人们只有在付出极大的努力做出反应时才会获得某些强化。例如,一个运动员需要在快接近终点时进行冲刺,商人需要在投标截止时冲进会议室,警察需要及时赶到犯罪现场,建筑工人需要使用速干水泥。有时,人们不需要在短期内付出极大的努力做出反应也能获得某些强化。例如,画家需要时间慢慢完成作品,外科医生需要精心地切除部分脑组织。

模仿和观察学习

除了经典条件作用和操作性条件作用,人们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学习,比如通过对其他人的行为方式进行模仿来学习。模仿的对象既可以是真实的,也可以是象征性的,例如模仿书中的图画、电影和电视中的人物。

人们可以通过观察的方式习得模仿对象的行为方式。例如,一项研究发现,如果父母怕狗,那么即使孩子没有直接经历过与狗有关的不悦体验,也会怕狗。儿童的口音是通过观察习得的,而且他们还经常通过观察家长、老师和同伴的行为来有意学习其他行为。当来到新的公司时,人们也会观察上级的穿着并模仿这种风格。此外,人们还会通过观察其他人受惩罚的行为来习得哪些行为不能做。

当然,人们有时也会暂时性地模仿别人。例如,假如与朋友约在咖啡厅聊天,你或许不渴,但如果朋友已经点了一杯咖啡,那么你也会点一杯与朋友共饮。当看到人们聚集在一个商店的窗户旁边时,你也会好奇地加入他们。

最后,来说一下观察学习。有一些证据显示,当职业拳击赛出现在美国的荧屏上之后,美国谋杀案的数量有所上升。而且,如果比赛中白人战败,被谋杀的白人的数量就会增加;同样,如果是黑人战败,被谋杀的黑人的数量就会增加。英国一项研究统计了英国连续63年的谋杀率,结果发现,在广泛宣传绞刑后,谋杀率有了一定程度的降低,当然,当时绞刑仍然是执行死刑的一种方式。不过,这种降低只持续了两周,之后就又回到了广泛宣传绞刑前的水平。

记忆:如何产生记忆并回忆事件

在电影《记忆碎片》(Memento)中,盖·皮尔斯(Guy Pearce)扮演的角色在头部受伤后,不得不把经历的重要信息都记录在自己身上。否则,他以后将再也无法回忆起来。即便是记在日记中,他也可能会忘记这件事以及日记放在哪儿。通过把重要的信息记录在身上,他能够适时地被提示,因为他可以通过镜子看到记录在身体上的信息。皮尔斯的角色基于心理学中一个著名个案研究案例:H. M.。在《记忆碎片》中,这个人物在脑部受伤后无法回忆起发生过的事情,而同样的命运也降临在了《海底总动员》中的多莉身上,她想不起别人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要去哪儿。

在现实生活中,H. M.为了消除癫痫症状进行了脑手术,医生切除了他颞叶的一部分,包括海马。这导致他患上了严重的顺行性遗忘,即失去了学习新知识的能力。这种病症与逆行性遗忘相反,即不能记起受伤前或手术前发生的事情。H. M.说不出1953年后发生的任何事,而这正是他进行脑手术的时间,当时他只有27岁。不过,H. M.手术前的记忆没有受到影响。他的短时记忆相对也没有受到损伤,并且能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这一记忆障碍表明,脑的这块区域是形成新记忆的必要条件。

在涉及记忆丧失的问题时,电影通常会使用明显的艺术手段,结果就是科学性很可能会被有意忽视,不过,上述两个例子除外。例如,在电影中,记忆的丧失或失忆症通常是由于头部受到重击引起的,并且大多可以通过另一个人恢复记忆。但在现实生活中,记忆丧失通常是由神经外科手术或中风引起的。电影中展现的那种漫无目的地游走的神游状态、只模糊地记得自己是谁以及像《谍影重重3》中展现的人物性情突然改变等情况,其实在失忆症病人中是很少见的。

失忆症是由脑损伤造成的最常见的疾病,常被人们用来装病以逃避职责。有些人假装有失忆症,通常是为了假装受伤而要求他人赔偿。他们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生日、家庭住址和社会保险号,因为他们认为失忆症患者就是这样的。事实上,失忆症患者能够很好地回忆起这些内容。

记忆的类型和加工

没有记忆,就不会有学习行为。没有记忆,人们就没有身份,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记忆是一种心理过程而不是一个单一的事物,它有不同的类型和不同的加工过程。例如,人们能回忆起只呈现了几毫秒的视觉或声音材料,这就是图像记忆声音记忆,也就是感觉记忆;人只能短暂但不能永久地回忆起材料,这被称为短时记忆(STM);人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还能回忆另一件事情,比如拨号时,你还能记得别人刚刚告诉你的电话号码,这被称为工作记忆;此外,人们还能回忆一段时间之前学习过的内容,这被称为长时记忆(LTM)。这些都是记忆的过程。来自心理学、神经成像和脑损伤的证据表明,这些记忆过程是有区别的。

然而,有些人认为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是没有区别的,认为它们是一个连续的统一体。但是短时记忆似乎是有限制的,它的容量有上限。为了说明这一点,你可以试着用10秒钟左右的时间阅读下面的数字,然后闭上眼睛背出它们,接着再睁开眼睛。

4、9、3、7、2、8、1

现在,重复以上步骤,背出下面的数字:

8、5、1、7、3、9、2、4、8、5、2、6

也许你可以很轻松地背出第一排数字,但要背出第二排就有些棘手了。这是因为短时记忆对于特定类型信息的容量是有限的,至多能够储存7±2个项目。短时记忆的材料进入长时记忆可能是复述的结果,复述的次数越多,记忆的材料就越有可能进入长时记忆,学习乘法表、一首歌或者一门语言都是如此。有时候,记忆依赖于不同类型的记忆间的相互作用。例如,如果有人要求你做“6×7”的乘法运算,感觉记忆让你听到这些词,长时记忆让你理解“×”以及“6”和“7”这两个数字的含义。但是,短时记忆会让你将这些信息时刻保留在“记忆中”,以便得出答案。这里有另外一个例子。在接下来的5秒钟内,记住下列单词:

cat、table、sexy、vegetables、car

现在,闭上眼睛,重复这些单词。一旦完成,请再次睁开眼睛,对下列单词重复上述步骤:

arp、prink、ozty、mitrablorin、olf

继续,最后一次:

cath、bwrdd、rhywiol、llysiau、modur

或许你能完全回忆起第一排的单词,但第二排就记得没有那么好了,第三排的一点儿都记不住,除非你是威尔士人,因为这些单词都是和第一排的英语单词同义的威尔士语单词。第一排的英语单词是储存在你的长时记忆中的。第二排是由伪词组成的,虽然语法正确,但实际上并不存在。或许你能记住其中一部分,因为你会用长时记忆中存在的一套规则去阅读它们,而它们符合这些规则。威尔士语的单词你或许就读不出来了,因为它们不在你的长时记忆里,除非你是威尔士人。

有多种心理过程参与记忆的产生(信息获取/编码)和回忆(信息提取/回忆和再认)。提取涉及自发回忆信息的过程。再认涉及从先前未见过的其他刺激中,自发地识别出先前见过的刺激。

记忆的内容分为几个特定的类型。人们能记住并回忆一些事实和数据,比如煮熟一个鸵鸟蛋要花多少时间(答案是40分钟)、人猿泰山的歌声是怎么做出来的(答案是用骆驼的叫声、土狼的嚎叫加上小提琴的高低弦音)、1973年的英国首相是谁、肯尼亚的首都在哪儿,等等。这些都是语义记忆的例子。

此外,人们能够回忆起对自己有意义的事件或者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这是自传式或情景式记忆。人们还可以回忆起如何去做一些事情,比如骑自行车或弹钢琴,这是程序记忆。心理学家还将令人震惊的、栩栩如生的、令人激动的和对个人非常重要的公共事件的记忆单独分类出来。这些事件会促使人们想起自己当时在哪儿、在做什么等细节,这种类型的记忆叫作闪光灯记忆。众所周知,最早的闪光灯记忆的例子是有关约翰·肯尼迪遇刺案的。其他的例子还包括美国世贸中心遇袭、“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戴安娜王妃之死和伦敦“七七”爆炸案。

心理学家也对人们并未有意识进行编码的事件的记忆(内隐记忆或无意识学习)和有意识进行编码的事件的记忆(外显记忆)做了区分。在一项著名的实验中,研究者在被试面前呈现由6个字母组成的单词,要求他们要么记一下这些单词,要么判断单词中是否包含某些字母。然后,要求被试尽可能多地回忆这些单词;或者是给被试呈现一个单词的前三个字母,要求被试说出立马想到的单词,即词干补笔任务。结果显示,记了这些单词的被试可以有意识地回忆起40%的单词,但判断单词中是否包含某些字母的被试的回忆率只有5%。相比之下,不管被试记了这些单词,还是判断过单词中是否包含某些字母,在内隐条件下,即给出部分词干的条件下,被试都能写出大约20%的单词。

这个研究中的两个实验条件,即记忆单词与搜索字母,反映了加工水平的深浅,思考单词是深加工,而加工水平的不同会影响记忆提取。深加工涉及精细复述,比如对回忆材料进行自由联想、探究这些材料的意义。浅加工涉及保持性复述,比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单词,或者注意单词中的字母形状等表面细节。浅加工有益于短期内学习材料,但不利于长期学习。深加工可以源于浅加工,能使记忆材料从短时记忆转化为长时记忆。正是在长时记忆中,记忆的材料才得到了巩固。

当然,深加工和浅加工都仅仅是词汇,对概念的界定取决于作者。最好的理解方式是把它们理解成这两个词所传达含义的隐喻。当学生被分为浅度学习者和深度学习者时,前者只是努力记住实验的材料,而后者是尝试理解材料的意义。但在一项研究中,要求一组学生阅读一篇1 400字的有关瑞典大学课程改革的文章并用两句话进行总结,你也许可以猜到哪类学习者表现得更好。

另一个影响短时记忆的因素是记忆材料中项目的位置。例如,相比于中间的词语,人们更有可能回忆起长词表中开头和结尾部分的词语,这两种现象分别被称为首因效应近因效应。对此的解释是:开头部分的词语进入了准长时记忆存储器,而结尾部分的词语仍然停留在短时记忆中,因为这些词语我们刚刚才听过。如果记忆材料的呈现和回忆有延迟,而且人们还在延迟期间去做了其他事,那么近因效应就消失了,这很可能是因为从事的其他事情阻碍了对词语的复述。但在编码和记忆提取之间让人从20开始倒数,并不会影响首因或近因效应。

研究还发现,在人们对25年前听过的歌剧、美国历任总统以及泊车的位置等的记忆中,也可以观察到首因和近因效应。2002年进行的一项针对卫理公会派礼拜人群的研究中,研究者要求被试回忆赞美诗中诗句的位置。该研究发现了和在语义记忆中同样的首因和近因效应,被试能记住赞美诗开头和结尾的诗句的位置,但对中间部分诗句的位置感到很困惑。这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开头和结尾的诗句在出现的时间上显得更有区分度。它们之间的距离越远,就越不可能混淆彼此,同样也不会把它们与中间部分的诗句混淆。

短时记忆有其局限性,正如我们在上述回忆数字的练习中所看到的。一方面,短时记忆有时间上的限制。一项著名的研究发现,如果你阻碍他人复述某事15~18秒,并让他们做其他事情,那么他们对事件的回忆率就会降为零。另一方面,短时记忆还有数量上的限制。短时记忆数量上的限制可以概括为乔治·米勒(George Miller)总结出的一句名言:“神奇的数字是7±2。”这也是上面的练习中所展示的。当然,如果神奇的数字7±2是短时记忆储存信息的最大容量,那么你可能根本就无法理解这句话,因为作者也没办法在电脑上敲出9个词以上的句子了。我们之所以能在短时记忆中存储更多的信息,是因为采用了“组块”的策略,即把材料按照意义单元进行组合。例如,阅读下面的句子,看哪一句你能够记得更清楚。

1. Probably Highway my wouldn't it probably to name at you Charles think look me it is though.

2. My name is Charles Highway, though you probably wouldn't think it to look at me.

因为第二个句子是按照语义规律编排的,所以我们可以更好地记住它。如果你记得这句话是马丁·艾米斯(Martin Amis)所写的《雷切尔文件》(The Rachel Papers)里的第一句话,那么你的语义记忆也非常棒。

我们已经知道,造成短时记忆中信息被遗忘的一种方式是干扰对短时记忆中信息的复述。短时记忆对信息的保持是短暂的,很快就会消失。短时记忆中的信息会消退,而复述意味着信息能停留得更久一些。短时记忆中的信息同样受到信息更新的影响。因为短时记忆有自身的局限,因此要么新材料被有意忽略,要么新材料会代替某些已经记住的材料。

回忆:对信息进行想象性的重建

当你阅读这页的文字时,这个过程是自发的。你不会仔细阅读每个字的一笔一画,在理解这些字的含义上也不会有任何困难。阅读材料表现出的自动化过程使人无须思考读到的每一个字,而这正是斯特鲁普效应(Stroop e ff ect)所阐述的道理。在研究该效应的实验中,“蓝色”“红色”“绿色”等表达颜色的词语会用与其含义不同颜色的墨水来书写,比如用红色的墨水书写“蓝色”这个词。实验者会要求被试说出书写词语的墨水的颜色。这个实验任务相当有难度,大多数人都会纠结,因为我们首先会对词语本身的含义做出反应,而不是对书写词语的墨水的颜色做出反应。

回忆似乎是一个对信息重新建构的过程。在真相最终被揭晓之前,你可能已经接触了一些小道消息。尽管这些消息不太准确,但也构成了真相的一部分。实际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小道消息。每当有重大的突发性事件发生时,任何的24小时新闻都会对其进行播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早期报道的“事实”最后就变成了“非事实”。

能够体现回忆是对信息重新建构的例子中有一个极为著名,那就是20世纪30年代剑桥大学心理学家弗雷德里克·巴特利特(Frederick Bartlett)针对人们如何回忆《鬼魂的战争》(The War of the Ghosts)这个小故事而进行的研究。这是一个很不同寻常的故事,讲述了两个猎人在部落战争中被抓获的事情。巴特利特要求被试分别在刚刚读完故事后、24小时后以及8天后回忆故事的细节。巴特利特发现,在每个情境下,人们都会进行“想象性的重建”,他们回忆的故事和原文存在差异。无论是在这项实验中,还是在其他的一些实验中,故事越不同寻常,人们就越会试图将回忆变得更连贯和易于理解,就好像是他们在通过自己的视角对记忆中的故事进行调整。

类似的过程在下面这个谜题中得到了阐释:一个货车司机在单行道上反向前进,但警察并没有制止他,这是为什么呢?思考这件事情时,关键在于常识告诉我们这个货车司机应该是在公路上驾驶,所以我们感到非常困惑。可是,这个谜题的谜底是,货车司机的出行方式是“步行”。我们主观认为他正开着货车,因为他被描述为“货车司机”。这个例子说明,记忆是有误导性的,正如下面的内容所阐述的,对信息的回忆极易受到干扰。

记忆是如何被扭曲的

1992年10月4日,以色列航空一架飞机从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起飞后,突然有一个引擎爆炸脱落。机长想要返回机场,但由于不确定驾驶高度而撞上了一座11层高的大楼。这个事件被新闻媒体广泛报道,但都没有实时录像。10个月后,一组研究者就该事故对193个人进行了询问。当被问到“是否看到了飞机撞击大楼”时,55%的人回答看到了,还有59%的人回答飞机撞击大楼后立刻引起了大火。在随后的研究中,68%的人说看到了此次撞击,67%的人说看到飞机水平地撞向大楼。而事实上,飞机是垂直撞向大楼的。

许多类似的研究都说明了记忆是如何被扭曲,以及人们是如何声称自己记得一些根本没经历过的事情的。例如,请仔细阅读以下的句子,然后确认它们曾经在哪里出现过:

◎ “这太小儿科了,亲爱的华生!”

◎ “把我送上飞船,史考特。”

◎ “你这个卑鄙小人。”

◎ “呆头鹅。”

你或许会觉得答案显而易见——出自《大侦探福尔摩斯》《星际迷航》等。但事实上,这些句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20世纪70年代,伊丽莎白·洛夫特斯(Elizabeth Loftus)进行了一系列现在众所周知且极具开拓性的实验。她发现,在针对同一个事件提问时,即使是用词有所不同,也会改变人们对事件的记忆。例如,假设人们看到了两辆汽车相撞,并且被询问汽车相撞时行驶速度是多少。提问时,你可能会使用“相撞”“撞上”“碰撞”“猛撞”等词汇,而使用的词语越夸张,汽车的行驶速度就会被人们估计得越大。甚至,即使是“那个”“一个”这样的冠词也能曲解人们对事件的记忆。例如,在看过一个汽车碰撞的视频后,洛夫特斯问人们是否看到了“一个损坏的汽车前照灯”或“那个损坏的汽车前照灯”。当使用“那个损坏的汽车前照灯”时,说看到了的人是使用“一个损坏的汽车前照灯”时的两倍。实际上,视频中并没有车辆有前照灯损坏。

当故意指责一个人按错了计算机按键时,如果在实验现场的实验助手声称看到他按错了按键,就会有一部分被试也会说这个人确实按错了按键。还有研究发现,如果实验助手说在场景中看到了某个其实并不存在的物体,天真的被试也会说记得在场景中看到过这个物体。

洛夫特斯和其他研究者的研究对目击者证词的可靠性和证人的辨认提出了疑问。1999年,在虚假记忆研究领域两个经验最丰富的学者发表了一篇综述性文章,提出证人的错误辨认是陪审团裁定无辜的人“有罪”最常见的原因。仅仅在1996年的美国,就有28个人因为目击者的证词被错误地判为有罪。

颇有争议的是,针对被压抑的记忆或恢复记忆而进行的研究表明,以上这种说法几乎是没有依据的。恢复记忆指的是,通过催眠或心理治疗的方法,把人压抑的童年时期被父亲虐待的记忆恢复出来。在一项针对930起真实的性侵案例进行的研究中,54%的人说自己在18岁之前被以某种方式性侵,只有4.5%的人说被父亲或继父性侵。这个百分比与记忆恢复研究中父母虐待子女事件的百分比明显相反。人们越是想象自己的童年的经历,就越相信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也许这就是这些人在恢复记忆后非常相信这类事件发生过的一个原因吧。

一项针对1 300名美国注册心理治疗师、300名有博士学位的临床医生和300名拿到英国执照的临床心理学家的调查显示,94%的受访者认为来医院和心理治疗室的来访者可能会产生虚假记忆。有趣的是,大部分受访者都很自信地认为自己能辨别来访者的错误回忆。

研究表明,那些说自己恢复了遭受虐待的记忆的女性,更有可能表现出错误识别,也就是说错误地认为刺激曾经出现过。例如,向被试呈现一系列与甜相关的词语,然后要求他们在一系列与甜相关或不相关的词语中识别出之前呈现过的词。那些报告恢复了受虐待记忆的女性会更有可能错误地把之前没看到过的词识别为看到过的。她们不是编码出了特殊的信息,而是对信息的一般规则进行了编码。这表明,这些女性比其他人更容易形成错误记忆。

对一些类型的记忆材料来说,如果编码材料时的环境和提取材料时的环境相同,就更容易将它们提取出来。20世纪70年代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代,当时有研究者进行了一项研究,要求有经验的潜水者分别在水中和陆地上记住一系列单词,然后分别在相同和不同的环境中回忆它们。结果发现,如果编码和提取材料时的环境相同,那么不论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水里,被试都能回忆起更多的单词。这就是所谓的状态/环境依存型记忆,而且这个概念中的“状态”与人们的心情相关。因此,如果你是在愉快的心情下编码的记忆材料,那么在愉快的心情下你也能回忆得更多,并且可能会更多地回忆起与愉快相关的词语,反之亦然。

遗忘:艾宾浩斯等人的记忆研究

人对一个事件的记忆能持续多久呢?1895年,记忆研究的先驱者之一赫尔曼·艾宾浩斯(Hermann Ebbinghaus)研究了这个问题。在研究的一开始,他学习了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比如dax。短时间内,他能立刻回忆起许多音节,但在31天后,他只能记住一部分,忘记了大部分。在近些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者要求已经毕业25年的人尽可能多地回忆同班同学的信息。结果发现,无论是自由回忆同学的名字,还是看照片说出同学的名字,人们的回忆成功率都随着时间的变长而下降,即毕业时间越久,回忆成功率越低。这个结果与艾宾浩斯的实验结果一致。相比于说出同学的名字,根据面部识别出是不是自己的同学以及将名字与面孔匹配的回忆率更好,有90%的人回答正确,但前提是要在毕业15年之内,如果毕业超过15年,正确率就会下降。

研究者还研究了学生第二语言的学习情况。他们发现,对西班牙语的保持记忆率在第一个6年内会下降,在35年后逐渐稳定,此后又有所下降。这种学习材料的保持时间代表“长期储存”,它不受遗忘影响。相似地,针对学生对认知心理学课程学习内容的记忆保持的研究发现,认知心理学课程知识的保持记忆率在最初的36个月内表现为下降趋势,但之后逐渐稳定。

在以上所有例子中,记忆材料的重新提取代表着识记向理解转换:内容不仅是被重新回忆,还被人们理解了。

影响长时记忆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干扰。刚刚接触到的信息会影响你回忆过去知道的信息,这叫作倒摄干扰,比如给你一个新的手机号码会影响你对旧号码的回忆。相反,你过去知道的信息也会干扰你对刚刚获得的信息的记忆,比如你可能会把老房子的门牌号当成新房子的,可能会对现任爱人叫出前任爱人的名字,这叫作前摄干扰。对于小说等有意义的材料的记忆不易受其他信息干扰。但有一项研究发现,相对于中性电视节目中的广告,人们对含有色情或暴力的电视节目中嵌入的广告的记忆更差。

正如前面讲过的,海马是一个特别小的脑结构,是表征记忆信息的关键脑区。20世纪90年代晚期有一项研究,研究者让11位伦敦出租车司机想象车辆在市中心两个点之间行驶的最短路线,同时观察他们海马的活动。结果发现,当司机这样想象时,他们右侧的海马特别活跃。当他们识别地标或回忆著名电影的片段时,海马就没有活动了。虽然其他研究表明,脑活动不仅出现在这个脑区,但海马似乎对人们的空间导航能力非常重要。一项针对一位经验丰富但海马受损的出租车司机的研究发现,他可以在虚拟伦敦的环境中定位自己,也能定位地标或估计两个点之间的距离,但他很难在非主干线的道路上行驶。这说明,海马对理解详细、复杂的空间关系是不可或缺的。

20世纪80年代,人们用小白鼠开展了一系列实验研究,也正是这些研究证实了海马对空间导航的重要性。研究者训练小白鼠在集水箱中寻找一个平台,因为水箱中装有乳白色的液体,所以它们看不到平台。最终,它们在不断试错中找到了平台。接着,研究者给部分小白鼠做了海马切除术,部分做了皮质切除手术,还有一部分没有做手术。结果发现,那些海马受损的小白鼠只有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才能找到平台,其他两组小白鼠找到平台则相对更容易。此外,“滞留时间”也减少了:当平台被移动后,相对于其他两组小白鼠来说,海马受损的小白鼠在原来平台所在的地方待的时间更少。

除了海马,脑中的其他区域也参与记忆加工。前额叶的不同区域共同负责工作记忆的加工过程:有些区域在维持记忆材料的过程中更活跃,有些区域则在对记忆材料进行操作时更活跃。也有一些证据表明,左侧前额叶负责记忆材料的编码,右侧前额叶更多地参与记忆提取,而自传体记忆的编码和前额叶以及颞叶的活动有关。此外,在对学习过的词汇进行成功编码的过程中,可以看到更强的脑电图活动。因此,脑电图活动可以用来预测人们能成功回忆起哪些词。

有时,脑也会表现出记忆功能失调。例如,一些研究表明,阿尔茨海默病患者脑中沉积的蛋白,导致他们失去记忆、性情改变以及脑中大面积的皮质萎缩,特别是额叶、颞叶、海马和杏仁核。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无法回忆起之前学过的内容,也无法从长时记忆中提取与自己有关的自传体信息。他们忘得快、注意力差、工作记忆有障碍,并且不受首因效应影响,但会受近因效应影响。在翻阅完爱尔兰作家达姆·艾丽斯·默多克(Dame Iris Murdoch)的最后一本书后,拜厄特(A.S. Byatt)总结说,这本书“就像印度的‘通天绳’魔术……那些人失去了自我,因此也没有故事”。没过多久,默多克就去世了,而人们发现他患有阿尔茨海默病。拿他最后一本小说与最成功的一本小说中的词语做比较,最后一本小说几乎已经词穷,书中使用的高频词语也变得太普遍了。

阿尔茨海默病是最常见的一种痴呆症,占所有痴呆症案例的50%。据估计,在65岁以上的人中,有5%~10%的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一项有关百岁老人的研究表明,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率是100%,但也有一些研究表明有的百岁老人可能不受影响。全世界约有2 300万人患有痴呆症,而且预计每20年被诊断为患有痴呆症的人数就会翻一倍。尽管痴呆症有家族史,但病因现在还不清楚。不过,21号染色体以及载脂蛋白中的E4基因是造成痴呆症和认知障碍的高危因素。

要点总结

1.学习:指个体对经历的体验做出回应并改变自己行为的心理过程。个体产生学习行为的两种主要方式分别是经典条件作用和操作性条件作用。

2.经典条件作用:人的大多数行为是通过这一过程习得的。通过经典条件作用,人们对以前不会产生某种反应的刺激或事件产生了相应的行为反应。

3.操作性条件作用:涉及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如果做某件事并得到了奖励,人们就会重复这个行为;如果某种行为只是引起了不太有吸引力的结果,人们就会有意识地减少这一行为。

4.记忆:指的是一种心理过程,有不同的类型和不同的加工过程。

• 感觉记忆:能回忆起只呈现了几毫秒的视觉或声音等材料;

• 短时记忆(STM):只能短暂地记起,却不能永久回忆起材料;

• 工作记忆: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还能回忆另一件事情;

• 长时记忆(LTM):能回忆起的一段时间以前学习过的内容。

5.内隐记忆和外显记忆:内隐记忆指的是人们对未曾有意识进行编码的事件的记忆,外显记忆则是指人们对有意进行编码的事件的记忆。

6.回忆:指的是信息提取和再认。信息提取是自发回忆信息的过程,再认则是从之前未见过的其他刺激中自发识别出之前见过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