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君一醉一陶然:唐诗里的有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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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 文化的迷人之处

王京生

一部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灿烂而辉煌。在这漫漫历史长河中,尽管充满着无数次战争和天灾,尽管经历了数十次朝代的兴亡更替,我们多灾多难的民族,总是能够在风风雨雨中化危为机、化险为夷。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就是中华悠久的文化,以文化之,生生不息。

文化的迷人之处在于,不同的历史时期所形成的不同的文化“性格”,如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等,都被刻上了深深的时代烙印。当我们试图去解读这些“性格”时,又会将个人的性格植入文化。这些带有个人性格的文化解读,宛如一条条支流,汇入黄河、长江,时而波平如镜,时而浪涛汹涌;时而虎啸猿啼,时而鸟语花香,彰显了文化的强大生命力和创造力。民族的文化“性格”与个人性格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而构成了几千年中华文明的“黄河大合唱”。

《共君一醉一陶然》就是这样一部带有明显个人性格,以历史与诗词为主线创作的文学作品。作者有意识地选择中晚唐这一历史时期,围绕韩愈、柳宗元、刘禹锡、白居易、元稹、杜牧、薛涛等历史人物,将他们之间的同志之道、朋友之情以及恩恩怨怨,放在这一时期出现的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牛李党争等大的历史背景下,尝试从个人视角去还原和挖掘这些文化人身上真实的细节,以及他们身上所散发的人性光芒,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在我看来,该书归纳起来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文史结合。作者将处在805年永贞革新、835年甘露之变时期的人物的个人命运和心理变化,与他们创作的文学作品互相印证,进行了较好地串联。以此来告诉大家,在大的历史环境中,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个人的命运一定是和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如柳宗元被贬永州后,思想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决定由事功转向著作;甘露之变后,白居易和如满和尚等在洛阳组织香山九老会,吟诗作词、诵经礼佛。另一方面也让大家体会到,韩愈、柳宗元、刘禹锡、白居易等杰出文人,在困难和逆境面前,所展示的个人操守和人格魅力,体现了作者比较扎实的历史知识和诗词功底。

二是史地结合。本书的另一个鲜明特点就是时空转换,作者把自己当作一个导游,带领大家随着书中的主人翁辗转大江南北,或去乌江亭凭吊“千年一刎”的项羽,或到池州游览秋浦那“流淌着诗的河”,或随韩愈到潮州领略其祭文驱鳄,或去永州的潇水看柳宗元寒江独钓,或到朗州(今湖南常德)和着刘禹锡高唱“晴空一鹤”。浣花溪畔,浔阳江头;大运河上,秦淮河边;玄都观中,香山寺内……所到之处,都有史料钩沉、诗意绵绵。大家不仅能欣赏这些文人的精彩诗词,还能领略祖国的壮美河山。

三是庄谐结合。语言风格的亦庄亦谐也是本书的一大特色。无论是叙述历史,还是简译文人作品、挖掘作品背后的故事,作者大多会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尽量用轻松诙谐的语言来表达。这不仅避免了过度考据导致的难以亲近之感,还拉近了历史与现实的距离,使作品具有更强的可读性,尤其是作品中穿插的一些议论和感慨,仿佛在与作品中的人物进行心灵对话,让人不禁产生广泛的联想和深深的思考。

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即作者将个人填写的诗词写入书中,与古人的名篇佳作放在一起供读者评判,作为一个当代人,这份勇气和胆量实属难能可贵。比如在写到常德桃花源时,作者有感而发,填了一首《菩萨蛮·桃花源》:“不谈秦汉不谈魏,只说东晋陶公醉。一醉访桃源,归来话自然。桃花开又落,我在门前坐。抬眼望青山,心飞云水间。”非常应景,也很有味道。

在现代人看来,历史上的人物和事件离我们很遥远。今天,我们读唐诗也好,宋词也罢,表面上读的是作品,其实读的是人。从这个角度去观察,你会发现历史上的人或事并不遥远,或许就在你的周围,也许就在你的身边。这些性格不同的文化名人以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都化身为一个个文化符号,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仍然令人着迷。

“诗无达诂”,源远流长的中国诗河至今仍在奔涌流淌着,只要有诗歌的存在,就有对它的鉴赏、注解,这是诗歌作为艺术的魅力所在,也可从中看到鉴赏者的眼光、情趣与学养。“观书散遗帙,探古穷至妙。片言苟会心,掩卷忽而笑。”这是诗仙李白观书时的快乐。希望这本书的读者,也能在字里行间得到这份乐趣,如此则作者幸甚。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