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洁果然又见到明远。
那天午后，天气晴朗，玉洁拉着大宝走在路上，突然明远的车开过来，她远远瞄了一眼，不由得心怦怦的跳起来。赶紧抱起大宝，站到一边，大宝指着车说“车”。
玉洁赶紧别过脸，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抬头，可明远却没有看她一眼。
玉洁强忍泪回了家，她和他有着太多的差距，他们不可能有未来，可是一到晚上她还是不争气的想他，想明远对她的好。她摸摸手上的银手镯，那是他送的。他们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玉洁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走到门口“谁呀”？
“是我”
听到熟悉的说话声，玉洁的心突突的跳起来。她想伸手去开门。可是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和蔼的眼神和声泪俱下的乞求声。
“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她平静的说。
“玉洁，我想你，你开门，我有话说”。明远说。
“你走吧，以后别来了”玉洁说。
“你不开门我就不走”。明远说。
“那随便吧”。她狠下心说。
明远就站在门口，一直站着，今天从路上走过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碎了，她怎么那么瘦？那么憔悴？他终于才等到晚上过来。
玉洁进了屋，过了一会儿她到窗户前去看明远果然还在门口，他的身影，那么孤单，外面那么冷她于心不忍，但又一想，也许自己的狠心就是一种成全吧。
第二天晚上，明远又来了，明远表面上对妈妥协了，可是他还是不多和妈说话，闷头干活，明远妈知道儿子在赌气。她想时间长了也许他就好了。
第三天晚上，玉洁还是没有开门。
第四天晚上，明远没有来，玉洁想，他终于放弃了吧。这样也好。玉洁披了棉袄，出了门，外面的月光很亮，地上泛起清辉，玉洁看了一眼天空，叹了口气。
“你是在找我吗”？明远从墙角过来，玉洁下意识的向门口跑去，走进屋关上门，明远追上来推门，她最终没有他的力气大，明远把门推开进来后关上门。
“啪”的关门声划破夜的宁静。
明远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她，她身上的棉袄己经落地，她使劲的推开他却被他抱在怀里。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你亲口说的要分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挣脱他的怀抱。
“玉洁，我想你”明远说着抱得更紧，玉洁推开他躲到一边。
玉洁她向里屋走，突然脚下一滑，摔到地下，头磕在桌脚下她捂住了头。
明远抱住她“让我看看”他扳开她的手，看到额头上一片青紫“对不起”。
那一刻，他眼中的怜爱让她心疼“对不起”。
“放开我，赵明远，我讨厌你，是你说要分开，又来找我，你太过分了，你走，我不是你的玩物，走开”。玉洁泪眼朦胧。
她站起来推开他向里屋走去，明远去抓她却被她甩开手。
“你走，我有人了，你走”。她说。
“是谁”？他果然激怒了。她推开他“赵明远，你家人都不同意你还找我干什么，我有人了”。
“到底是谁”？他问。
“不用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她哭道“我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想要我的人多的是，就像你妈说的，你养我几个月，我也陪你睡了几个月，这是公平的。想要我的男人一大把，我从小就知道我长的美。我是把我卖给你三个月，不就是卖吗，卖给你我还体面点，你长的还好看。我要是想卖，这一个院的人都装不下”。
“啪”一声，明远一个耳光扇到玉洁脸上。
玉洁流着泪说“你走，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能帮我养孩子，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明远的眼睛里冒出火来“好，我养你几个月，我在睡你一次”，明远一把把她推到床上，两个人纠缠着。
“你为什么不管我了，你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玉洁哭着说。
明远紧紧抱住她她。在他们融入彼此的那一刻，他们都感觉到彼此之间强烈的爱意。
明远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眉心，脸上，唇上。“我天天想你，玉洁”。
玉洁推开他，躺在一边。“你的目的达到了，走吧”！明远从身后抱住她。“别这样，玉洁，我天天想你和大宝，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天还冷，大宝病了怎么办？你们没钱了怎么办”？
玉洁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这一夜玉洁唾的很沉，明远早早起来看她睡的甜美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玉洁装着睡着了，明远给大宝穿好衣服给他个玩具玩。
玉洁醒了，明远拉她起来，给她穿衣服说“起来喝粥吧”。
吃完饭后，明远说“我带你出去玩吧”。
于是明远就带玉洁和大宝去了公园，大宝玩的很开心，玉洁却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中午问她吃什么，她说随便。
明远知道她的心里还在怨她。晚上明远没有走，明远看着大宝睡了以后对她笑了说“睡吧”。明远拉着她躺在自己的怀里，玉洁却转过身。
“你怎么了”？
“睡吧”玉洁说。
玉洁不明白自己是想着他的，为什么却是冷冰冰的样子。
第三天晚上玉洁认真的对明远说“明远，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我答应过你妈了，她也不容易，我想回老家去”。
明远定定的看着她，突然流下了泪水“你们到底让我怎么办？”。
他的眼泪让她心疼。玉洁也流泪了。
明远还是留下来了。他接到厂里的电话，要去送货回来要一天时间。
明远打完电话后看着玉洁，玉洁说你走吧。于是明远就走了，几百公里的路程，明远在天亮时赶了回来，他筋疲力尽，眼睛里有血丝，一回来就躺在床上。
玉洁问“你为什么不在车里腄一觉在回来”？
明远摸着她的头发说“我怕你着急。玉洁，别离开我，我遇到了你和大宝，才真正觉得幸福”。
玉洁趴在明远身上哭了，她爱他为什么要折磨他？
明远醒后，玉洁做好饭让他吃。从那天开始，明远就没有走。玉洁每天精心的照顾他，给他洗衣，变着花样做可口的饭。闲着的时候，明远总是会带她们出去玩。明远觉得和她在一起才是幸福的。
明远出去了，玉洁坐在院子里带大宝玩，老侯看着玉洁身上的衣服一天天变的艳丽，头发的样式一天一个花样，心里想女人长的漂亮还真是幸运，这个玉洁别说是男人了，女人都想多看她几眼。
于是，老候就凑过来和她聊天，老候先是问明远去了哪之类的话又说明远一天挣的很多吧。玉洁不置可否，老侯说“你们呀，成不了，他对你那么好，你应该趁现在多弄点钱”。
玉洁扭过脸不想和老侯说话，明远回来了。玉洁就和明远进屋了。明远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休息对玉洁说“以后别和那老侯说话，她不是好东西”。
玉洁应了一声。
明远又摸摸大宝的脸说“也别让大宝根她家孩子玩，脏死了”。
玉洁又应了一声，说“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明远说好，明远累了，大宝骑在他身上玩，明远却不烦，玉洁想明远真好。
晚上，明远把自己的钱给了玉洁，让玉洁拿着，想吃什么去买，玉洁不要，玉洁说自己还有。玉洁自己花钱也是节省的。
明远说放家里，玉洁摆手，家里不安全，她知道老候手脚不干净，经常偷偷的趁她不在进她屋里翻来翻去。
最后，玉洁说“你拿回去给你妈吧，家里的花销多”。
于是明远回了家，一进门，二姐来了。他叫了一声。明远爸一见他就让他滚，说自己没这个儿子，明远看了奶奶一眼，又看妈一眼，奶奶和妈都转过脸不说话，明远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家门。
“明远”！
明远站住了，是二姐的声音。
“明远，你真不要这个家了”。明玉说。
明远从兜里掏出钱说“没有，我是回来给妈钱的，你给妈吧”。说着把钱放到二姐手上。
“玉洁她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她对我是真心的，我也一样”。明远说完就走了。
明玉回屋把钱给了妈说“明远回来看你，让你拿着”。
明远妈不动声色，儿子现在臭名声在外，她中意的那个女孩萍萍知道了以后，己经许给别人了，想在找还哪有好女孩，明远爸口口声声不要儿子，晚上老俩口也兔不了长嘘短叹，整夜无眠。明远妈对玉洁印象不坏，可是那个孩子，是她心里的刺。
大宝会说话了，明远一回来就粘着他，大宝叫明远“爸爸”。明远突然流了眼泪。晚上，两个人靠在床边，大宝坐在中间，三个人一起看电视，其乐融融。
大宝睡下后，明远把玉洁搂在怀里说自己要去外地转工地，要四五天的时间，玉洁突然对明远产生了无尽的依恋。明远说“我会努力挣钱，让你和大宝过上好日子”。玉洁点点头。
第二天，玉洁给明远准备吃的和衣服，嘱咐让他带好，路上注意安全。
这天晚上，两人又好好温存一番，明远说“不管什么事，等我回来”。
玉洁说好。第二天明远早早的醒了，天还没有亮，明远醒了，他轻轻的把玉洁的手臂放在一边。黑暗中，明远慢慢的穿衣服。突然灯亮了，玉洁喊了声“明远”坐了起来。
明远说“你睡吧”。
玉洁说“我给你做点饭吧”。
明远说不用了，回头看看，昏暗的灯光下，玉洁的长发披在肩上，她的脸格外俏丽，明远忍不住吻住她。明远让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在睡会吧，天冷”。
明远走后，玉洁起来了，桌子上放了几张钱，玉洁拿着钱，流泪了，明远刚走，自己却这样想他，玉洁又想自己要打起精神，于是就给大宝做饭，陪大宝玩，这样自己的注意力才转移了些。
明远走后第二天中午，玉洁正准备做午饭，吃完饭后准备带大宝睡觉，下午去周围转转。大宝很乖，玉洁做饭，大宝就围在他身边玩玩具，是明远买的一辆玩具车。
玉洁往锅里下了面条，中午天气热了，她把门打开透气。玉洁感觉屋里暗了一下就回头看了一眼。
她呆住了。
是明远妈！
玉洁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明远妈提醒她一下“水开了”。
玉洁慌忙去捞面条。明远妈进来后先关了门，又坐到椅子上。她先给她倒了杯水，又把那碗面条端给她。
“阿姨，吃点吧，屋里也没啥好吃的”。
“我吃过了，你给孩子吃吧”。明远妈说，她很口气和善，玉洁稳稳心。
大宝饿了，玉洁只好又拿个小碗挑了些面条让他吃。大宝拿着筷子，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自己会吃饭，明远妈看着心里一阵叹息。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玉洁局促的坐在一边。
“你答应我了，为什么还和明远在一起”？明远妈说。
“对不起”玉洁的眼睛浮起了一层泪光“明远对我好，我喜欢他”。
明远妈淡淡的说“算了吧，不说这个了，你能让明远回来看我，给我钱，说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这孩子没人管吗”？明远妈看着大宝问。
玉洁不明就里。
“他家里没有人管他吗？比如他爸爸那边的亲人”。
玉洁摇摇头“他爸爸，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
“还有其它人吗”？
“没有”玉洁摇头。
“那么你家这边呢”？
玉洁摇头“我爸不在了，我妈往前走了一步，家里没人管他”。
明远妈在心里叹息一声。
“我知道你离不开明远，我也认了，我想过了，我不计较你的家庭，但是你也得让一步，这个孩子你最好找个人照顾他”。
玉洁说“孩子这么小，他离不开我”。
明远妈说，“你自己考虑吧，我也让步了，你别逼我”。
玉洁突然站起来，走到明远妈根前跪下，她情绪激动的说“阿姨，孩子还太小，他不了能离开我，求你了，我给你家当牛做马，求你了”。
“你这是个孩子，又不是别的”明远妈说。她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抓住自己的那双素白修长的双手，突然有了片刻的动容。她长的真是好看，自己的三个女儿也从小被人夸漂亮，可是比起她总是差了那么点。
玉洁一抬头，就看到明远妈清秀的眉眼，她突然心里一凛。
“我家不需要牛马，我要的是儿媳妇，是给我家传宗接代的人，是将来给我养老送终的，是我百年以后给我披麻戴孝的儿媳妇。你好好想想吧，以后如果明远还有孩子，他会对这个好吗？你在想想，你带个孩子来，以后，孩子不受委屈吗你不受委屈吗？所有人都接纳你吗”？
明远妈口气和善，说出的话像不容反驳。
大宝从凳子上下来，大宝见妈妈哭了，抱着妈妈，给她擦泪。
玉洁一把抱住了大宝，明远妈叹了口气，她知道她说够了，于是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一出门，老候却在门口偷听，明远妈一下就和她撞到一起，那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明远妈皱皱眉头，匆忙忙走开了。
老侯早把明远妈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慢悠悠的走进来，玉洁正抱着大宝流泪。老侯在明远妈坐过的位置坐下，叹了一口气。
“你要不把大宝送走吧，那个家对你也是个好去处，你想想你一个人带着他也不是长久。”老候说。
“我是不会扔下大宝的”玉洁说。
“那你舍得那个男人”？老候说“他对你那么好”？
玉洁的心撕裂似的疼痛。
老候说“孩子根着你，饥一顿饱一顿的，你忍心，找个有钱人家送走，说不定过的比这好，以后还上大学，还出国呢，这孩子这么乖，肯定有人要。就算根你进了那个家，别人排斥他，你心里好受，要是有自已的孩子，你保证那个男人还喜欢这孩子”？
玉洁没有说话。她头脑昏沉，心乱如麻。
第二天，老候又过来说是自己老乡的老乡三十多岁了，没孩子想过来看看。
玉洁没有说话。下午，老候却把人带来了，是一对三十多的男女，开着一辆黑色轿车，还带了些吃的，玩具，一见大宝就夸大宝漂亮，大宝害怕，往玉洁怀里钻，玉洁就抱大宝听那个女人说话。
大宝玩的起劲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让玉洁走开，玉洁走到门外，掩面哭泣，心如刀绞，大宝喊“妈妈”玉洁赶紧跑进去。
第二天他们又来了，开车带玉洁去了河边的一个小别墅，走在里面，玉洁想大宝离开自己，也许是对的。那个女人说“你想孩子了，可以随时来看，你的事我知道。孩子根着我们，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该有个好归宿”。
玉洁不动声色。那个女人邀她吃饭，玉洁摇头，带大宝回来了。
玉洁问老侯，那家人可靠吗？老候说可靠，是他的老乡的老乡介绍的。人家会好好养大宝。
这天晚上，玉洁彻夜未眠。所有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回放：大宝生下来就根她在这个小屋相依为命……大宝缺吃少穿，却无忧无虑的长大了……大宝病了，她连夜守候……大宝煤气中毒，是明远救了她们……也许大宝离开她会比现在好吧。玉洁想。
第三天，她收拾好大宝的衣服，他们也来了。大宝睡着了，玉洁低头亲亲大宝，抬起头来泪流满面。“你们抱走吧”。
那个女人给她一沓钱。
她摇头。
“对他好点吧”。
大宝就这样被抱走了。
玉洁哭了一夜，昏沉沉醒来天已大亮，往常这个时候她该给大宝做饭了，她摸摸身边的空位，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的心好疼，像被生生的剜去一块肉。她安慰自己，大宝离开她会过的更好，可还是不停的流泪。
明远回来了。
明远不分昼夜的干，活早早干完了，这几天挣了有一些钱，天气热了，他要给玉洁和大宝买衣服，然后带她们出去玩。他想玉洁和大宝，想的心疼。
明远停了车，风尘仆仆进了屋，他顾不上擦汗说“我回来了”。
屋里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明远进了里屋，玉洁正躺在床上，明远坐在床边抱住了她。
“明远”玉洁回过神来。她头发散乱，眼睛红肿。
明远说“我回来了，半夜出门的，就是为了快点回来，想我了没”。
玉洁点点头摸摸他的脸说“饿了吗？我给你做饭”。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明远说“大宝呢，我想他了？谁抱走了？我去抱回来”。
玉洁哀哀看着明远，嘴角噙着笑意“明远，我想好了，我会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会给你生孩子，我们永远在一起”。
明远抱着她。眉眼全是笑“还有大宝，我们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先躺着，我去抱大宝回来”。
玉洁说“大宝走了”。
明远回过头“大宝去哪了”？
“大宝去了比这更好的地方”。
“大宝去哪了”？
玉洁沉默，眼泪喷涌而出。明远去外面转了一圈，又进来“大宝去哪了”？
玉洁平静的说“大宝不回来了，我把他送人了”？
明远暴跳如雷“为什么这样？你为什么送走大宝，我说过凡事等我回来，你为什么不听？我当时是看你爱孩子才喜欢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把他送哪了”？
玉洁突然火了，说“我是这样的人你走啊？你走啊！别在来了”说着流下眼泪。
明远上来抱着她说“大宝在哪？我们把他抱回来，他那么小，出事怎么办”？
玉洁摇头。
明远生气的走出去问孙立，两个人大吃一惊，他们这几天忙，不知道这事，明远在三追问，孙立说“老侯说你妈来过了，说只要大人，不要孩子”。
明远气冲冲的回到屋，紧紧的抱住玉洁，劝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抱大宝回来，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玉洁摇头。
明远说“玉洁，我根你一样喜欢大宝，大宝走了，我很伤心，玉洁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张蓉进来后也劝说“玉洁，你什么都不给我说，你知道外面多乱吗？那些人把小孩带走，如果是好人家还好，孩子顺利的长大，如果是坏人呢，他们挖掉孩子的眼睛，把孩子弄残，让他去乞讨，那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玉洁一下坐起来“不可能，那是户有钱人，我去看了”。
明远冷静的说“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