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兄妹俩

很多很多年以前，林中小屋里住着一对老夫妻和他们的一儿一女。他们家境贫寒，只有一只花猫和一只头上有角、下巴长胡子的山羊。老夫妻健在时，家中生活还勉强过得去。不幸的是，致命的瘟疫蔓延全国，夺走了夫妻俩的生命。

孩子们悲痛欲绝，他们将父母埋在屋前的院子里。随后，他们分配了父母的遗产，虽然可分的东西并不多。小屋破烂不堪，眼看即将倒塌。小得可怜的一块农地上布满了石块。孩子们决定出外寻找生计，不过行前尚需分配花猫和山羊。他们都不喜欢猫，觉得带着它上路毫无用处，还要给它找食吃。山羊却不一样，它只需吃路边的草，还能贡献几滴羊奶。

花猫看到兄妹俩正在分配遗产，就走到哥哥身边，围着他的小腿转来转去，喵喵地叫着说：“带上我吧，你要是挑选了我，将来一定不会吃亏的。”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小伙子想，于是对妹妹说，“我拿猫，你要山羊吧！我们即将出门谋生，只要真诚地相互帮助，一定能够找到幸福。”

“就这么办吧，”姑娘说，“只要你帮我，我当然也会帮你的。”

哥哥将三个干面包圈和一点儿咸鱼装进父亲留下的背包里，这是家里仅有的食物。他将背包搭在肩上，腰里挂上父亲的猎刀。兄妹俩用木棍撑好小屋的门，走到父母坟前静静地默哀悼念，为父母祈祷安宁，为自己祈祷幸福。他们上路了。姑娘在山羊脖子上结了一根绳子，拉着它。花猫翘着长尾巴走在最前头，为大家引路。

整整三天过去了，面包和咸鱼吃完了。他们饥寒交迫，但行走在无人居住的荒野中，也无处求救。妹妹责怪哥哥，说不该出外谋生。哥哥提议杀羊充饥，因为别无他法，他们只好杀掉山羊，搭起火堆烤肉吃。

兄妹俩继续赶路，又走了三天，来到山峦环抱的谷地。山谷正中一股清泉轻轻流出，周围是一座生长着几百棵果树的果园。由于许许多多硕大果子的重压，树枝被压得低头哈腰地垂向地面。他们吃足了苹果、梨、李子和桃子，躺在草地上休息。他们想：这儿真不愧是幸福之地，何不长期住下去呢！

忽然间，地面强烈震动，一位巨人老爷爷钻出地面。

“我将把你们吃掉！”巨人高兴得哈哈大笑。他又问：“你们怎会找到我的果园？已有一百年没人来过这里了。”

兄妹俩吓得浑身发抖，不过哥哥还是鼓起勇气，两眼盯着巨人说：“亲爱的巨人爷爷，请你暂时不要吃掉我们，你应该先养我们几个星期，养得肥壮一些，吃起来才有味道。你看我们都很瘦，只有皮和骨头，因为我们一直在挨饿。”

“你们确实骨瘦如柴，”巨人承认，“那我就用果园里的果子养肥你们，不过必须牢记，偷偷逃跑是不行的。”

兄妹俩没有办法，只好留在果园里，不过他们没有一天不在商量逃跑的计策。巨人有一匹漂亮的红鬃公马，小伙子给它梳鬃毛，赶走叮咬它的马蝇。他们很快成了好朋友。

有一天，巨人在苹果树下打盹儿，小伙子请求公马帮助他和妹妹逃离果园。起初，公马犹豫不决。由于巨人鼾声如雷，震天动地，它便对兄妹俩说：“巨人正酣睡，快快骑在我的背上，我们现在就逃出去。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你们的。”

兄妹俩抱着花猫骑上马背，公马立刻飞跑起来，耳边掠过嗖嗖的风声。没过多久，后面传来低沉的隆隆声，巨人苏醒了，他正以惊人的速度追赶他们。公马的速度远远不及巨人。巨人抓住了马尾巴，将它摔死在岩石上。

“鬼家伙！”巨人粗暴地吼叫，“你们想逃跑，那好，现在我就把你们吃掉。”

“我们的肉不鲜美，”小伙子说，“你吃马肉吧，马肉才是珍品。”

巨人将马肉做成肉饼，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他对两个人看管得更严了，他要他们拼命地吃东西，还注意他们的下巴是否在动。看来逃跑已无希望。

一次，哥哥问花猫：“我的小猫咪，你知道我们怎样才能活着出去吗？”

“你没有注意到一只大老鹰常来清泉喝水吗？”猫问，“请它把我们救出去吧！”

老鹰又来泉边喝水，小伙子恳求它营救他们兄妹和花猫。

“好的，”老鹰说，“请你们三个一起骑在我的背上，我将以最快的速度把你们带离这个地方，至少我不会像红鬃马那么倒霉，因为鬼巨人没有长翅膀。”

巨人正在午睡，鼾声震动大地，老鹰趁机带着兄妹俩和花猫飞向天空。可是巨人醒了，他马上拉起大弓，把老鹰射了下来。兄妹俩和猫还算幸运，没有丢掉性命。

巨人骄傲地说：“现在你们看到了，要从这里逃走完全是枉费心机，赶快养肥你们自己，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巨人喂养了一头公牛，它体大毛黑，头上长角。

不甘寂寞的公牛有一次来到兄妹俩的身边说：“我注意到你们两次设法逃跑，但都以失败告终，要知道没有聪明的参谋，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小伙子觉得好奇，便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公牛回答：“因为我就要迁往别的牧场，所以我可以无所顾忌地给你出点儿主意。你可以趁着巨人睡觉时走进他的城堡，从房间的大橱中取出一根带叶子的树枝、一块灰色的石头和一只装水的锡壶。”

他们拿到了这些东西，兄妹俩和花猫骑上牛背，公牛像挨了牛虻叮咬一般，立刻飞跑起来。不久，隆隆声从后面传来，大地不断颤动。

“主人醒了，他正在追赶我们，”公牛说，“好孩子，快将带叶子的树枝扔在路上。”

小伙子按照公牛的吩咐把树枝扔在路上，一转眼树枝变成了一大片又高又密的森林，连鸟儿都无法飞过，谁也甭想绕到它的另一边。巨人没有办法，只好回家取斧子，打算从林中开出通道。他汗流浃背，总算开出了一条通道。他走出森林，将斧子放在树桩上，准备继续赶路。

可是一只尖鼻子狐狸忽然出现在面前，对他说：“如果你把斧子放在树桩上，我会把它偷走的。”

“我可不愿丢掉斧子。”巨人说着，匆匆忙忙地又将斧子送回家里。

公牛驮着兄妹俩和花猫已经跑出很远，但是巨人一使劲儿，又追赶上来了。

“把灰色的石头扔在后面！”公牛对小伙子说。

小伙子扔下石头，石头变成一座灰色的高山。巨人跑得太快，根本无法一下子止步，因此撞得头破血流，仰面倒在地上。巨人面对高山，束手无策，承认自己没有能力了。他只好再次回家去取铁锤，为的是开出一条穿越高山的小道。巨人挥动特大铁锤，开山劈石，火星像雨点般地飞溅四方。经过长时间的苦干，一条穿越高山的夹道终于被他开通了。

巨人扔下铁锤，正要往前追赶，狡猾的狐狸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好哟，太好了，你把铁锤扔在地上，我正需要它！”

巨人没敢把铁锤扔在野地里，他又一次赶回家，送回铁锤。往返奔走，巨人十分疲倦，公牛则赢得了更多时间。巨人从不认输让步，这是他的脾气。他又继续追赶，直到看见远方奔驰的公牛。

“他又赶上来了，”公牛听到沉闷的隆隆声后说，“赶快打开锡壶盖，把壶扔到地上。”

锡壶刚着地，一片又大又深的海洋即刻出现在后面。巨人企图涉水过海，但他沉了下去，海水一直淹没到他的脖子边。

“我要把水喝干！”巨人愤怒地嘟哝着。他趴在地上，开始喝水。

巨人喝下半个大海的水，停下来喘口气，忽然瞧见狡猾的狐狸又出现在眼前。狐狸坐在树墩上，若有所思地抚弄自己的胡子。

“要是不用带子捆绑住你的肚皮，它一定会破裂的。”狐狸说。

“非常正确。”巨人回答。他走进灌木林，折了几根坚韧的柳条，绑在肚子上。

他又继续喝水。就在他即将成功之际，狐狸偷偷地咬断了绑着他肚子的柳条。轰隆一声，巨人的肚子炸裂了。巨人直挺挺地躺在海滩上，就此一命呜呼。他的肉够狐狸、狗熊和狼吃上很长很长时间。公牛和狐狸的帮助终于使兄妹俩摆脱了巨人的魔爪。

公牛已经精疲力竭，再没有力气奔跑了，只能慢吞吞地踱着沉重疲乏的步伐。

它对小伙子说：“我不行了，即将死去，劳驾你把我埋葬好。你可锯下我的两只角保存起来，万一遭受不测，只要用两只角相互敲击，我就会赶来帮助你的。”

公牛的话音刚落就断了气。小伙子割下一块牛肉充饥，并将牛角装进背包，然后掩埋了公牛。夜幕降临。小伙子点燃一堆火烤牛肉，兄妹俩吃得饱饱的，花猫当然也有份儿。一只迷路的狗闻到烤肉香味，前来觅食。姑娘要把狗赶走，用木棍向它扔去。哥哥却让狗吃饱肚子，抚摸它的皮毛。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开始赶路，狗当向导。没走出多远，他们来到一座闪亮的黄铜城堡面前，城堡的围栏是用银子铸成的。兄妹俩在院子里徘徊，不敢进入城堡。但是花猫和狗走在前面，他们也就跟着走了进去。兄妹俩来到城堡的厨房里，墙角有一只大铁柜，花猫冲着铁柜喵喵地叫，狗汪汪地吠，它们用爪子抓，用牙齿咬铁柜。哥哥命令它们不要闹，要它们安分守己地躺在长凳下。

兄妹俩进入另一个房间，桌上放着为两个人准备的各种佳肴。饱餐一顿后，他们继续查看城堡里的其他房间。卧室里放着两张床，好像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决定在那儿美美地睡上一大觉，但又想先到银光闪闪、金光灿灿的大厅去参观一番。小伙子走进武器房，各式各样的长枪、短枪、宝剑和长矛，一应倶全。

“好奇怪的城堡，怎么就是不见主人？”小伙子说。

“我看这一切都是为我们安排的，”妹妹说，“就住在这儿吧，我们一定能在这儿找到幸福。”

夜深了，哥哥锁好城堡的银大门。他经过厨房往里走的时候，又看到狗和花猫围着铁柜在乱抓乱叫。

“铁柜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小伙子问自己。他很想打开铁柜，但是铁柜锁得严严实实，无法启开。

“让它去吧。”小伙子想。他将狗和猫赶回长凳下，要它们别再出声，保持安静。

兄妹俩在卧室中各睡一张床，过了一夜。夜晚过得很平静，小伙子一早来到武器房，选了一支最好的长枪、一把猎刀和一个号角。他打算进森林猎鸟。他深入林中，狗和花猫紧紧地跟在后面。

哥哥在林中打猎时，厨房里的铁柜门开了，城堡的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是一个恶魔，但并不丑陋，没有长尾巴，也不是畸形足。他装扮成英俊青年的模样，用他的鬈发把头上的长角遮盖起来，使它不暴露在外。恶魔告诉姑娘，他是城堡的主人，并向她求婚，请她当城堡夫人。姑娘对这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一见钟情，她觉得能够成为这座宏伟城堡的女主人实在是求之不得。

“可是哥哥将怎样对待这门婚事？”姑娘心里琢磨着，“他会不会妨碍我的幸福？”

“你哥哥肯定会忌妒的，”恶魔说，“只有除掉他，我们的幸福才能得到保证，最好的办法是用猎刀结束他的性命。”

“我绝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姑娘表示反对。

“我也不能嘛。”恶魔说，“可是花猫和狗总是跟着他，只要你哥哥和两只牲畜在这儿，我甚至不敢露面，因此必须把你哥哥除掉。你哥哥待你是否很好？你身体不适时他会很好地照顾你吗？”

“那是绝对的，就是赴汤蹈火，他也会在所不惜。”

“好，就这么办，”恶魔说，“等你哥哥回来时，你假装病重，说你快要死了，要是没有狼奶做药，你就会立即死去。告诉他你曾梦见一只母狼，住在一里外的山洞里，只有从那儿才能弄到狼奶。为了治你的病，他一定会去那儿，那时他就会被狼群咬死，尸骨不留。”

“好的。”姑娘答应按照恶魔的诡计行事。

小伙子的猎号声从院中传来，恶魔慌慌张张地重又躲进铁柜。姑娘则倒在床上，假装病重。哥哥听到妹妹的呻吟声，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立即踏上危险的路途去寻觅狼奶。小伙子飞快地奔向狼洞，狗和猫跟随在后。他们来到目的地，看见一只巨大的母狼正在山洞前给狼崽子喂奶。小伙子单腿跪在地上，举起长枪，瞄准母狼，准备射击。

母狼发现了小伙子，惊慌地高喊：“喂，小伙子，别开枪，我的孩子会成为孤儿的。我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请过来，你可以得到我的奶，足够给你做药的。”

小伙子用桦树皮做了一个碗，去挤狼奶。

“你来回奔忙完全是白费力气，你妹妹并没有生病。”母狼边说边让他挤了满满一碗奶。

母狼说它刚刚听见小鸟们在交谈，说到恶魔的城堡里正在酝酿一个骇人听闻的阴谋。可是小伙子不相信妹妹会做这样的坏事。

小伙子即将返回城堡，母狼对他说：“你真好，没有开枪打我，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要让我的大孩子去保护你。”

“我为什么要受保护呢？”小伙子怀疑地说。

不过他还是带上了小狼崽，因为母狼向他保证，不管遇到什么风浪，小狼崽将全力保护他，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小伙子带着动物们回到辉煌夺目的城堡，让妹妹喝了狼奶。姑娘假装恢复健康。

第二天早晨，小伙子带着狗、猫和狼崽进林子打猎。恶魔又跳出铁柜，同姑娘策划怎样砍掉她哥哥的脑袋。

“你再装一次病吧，”恶魔又出主意说，“这一回叫你哥哥去找熊奶，狗熊可不像狼那么好心，它会把你哥哥撕得粉碎。”

姑娘听从恶魔的安排，再一次装病躺在床上。哥哥打猎刚回来，又立刻奔赴熊窝。狗熊并没有把小伙子撕得粉碎，相反给了他一碗熊奶和一只保护他的小熊崽。恶魔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杀害小伙子的好办法。

一天，小伙子又带着动物们进森林打猎，恶魔对姑娘说：“你还得再装一次病，你哥哥一到家，就说只有生命之水才能治愈你的病，要他到两里外的一座旧磨坊里取回生命之水。磨坊的后墙上有一个放着两只瓶子的架子，右边瓶子装的是生命之水，左边瓶子装的是死亡之水。为了你，他一定会去那里的。我将赶在他前头，在路边所有的泉眼中放进死亡之水，你哥哥和动物们只要喝水解渴，就逃脱不了归天的命运。”

说完恶魔急忙上路，前往泉眼里下毒。哥哥从林中回来，妹妹又一次佯装生病，好像就快死去。哥哥心急如焚，当即走出家门去寻找生命之水。

天气炎热异常，哥哥和他的动物们渴得难以忍受。路边泉眼中的水清澈见底，花猫和狗上去舔了几口，即刻丧了命。小伙子带着狼崽和熊崽继续赶路，又一口泉眼在路旁出现。狼崽和熊崽喝了几口水，它们的命运和猫狗同样悲惨。此后，小伙子再不喝路边泉眼中的水了，尽管喉咙干痛难熬。

旧磨坊终于到了，他从架子上取出装有生命之水的瓶子，立即转身回家。他先是回到狼崽和熊崽四脚朝天横躺在地的泉眼边。

“试一试这是否有效。”小伙子一边说，一边将生命之水滴在动物的脑袋上。

狼崽和熊崽活泼地站立起来。有了生命之水，花猫和狗也获得了重生。小伙子和他的伙伴们回到城堡，恶魔惊慌失措，急忙躲进铁柜。可是小动物们不停地撞击铁柜，又抓又咬。铁柜破裂了，恶魔暴露了，真相大白。

哥哥给了妹妹一滴生命之水，妹妹假装完全康复。妹妹听到厨房里的吵闹声，问是什么原因。哥哥回答说是小动物们结果了她的未婚夫——恶魔的性命。妹妹矢口否认恶魔是她的未婚夫，还说她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我们不得不分手了，”哥哥说，“你以为我没有注意你同恶魔串通一气企图杀害我？我们只好分道扬镳了，我将和忠实可靠的小动物一起走自己的路。”

妹妹痛哭流涕，乞求哥哥不要把她抛弃。哥哥心地善良，最终原谅了她。小伙子锁好黄铜城堡的大门，领着他的队伍踏上新的征途。动物们为兄妹俩引路。

夜幕降临之前，他们顺利地来到银色城堡。这座城堡看起来好像已经废弃，无人居住。但小伙子仔细查看，发现最里面的房间里住着一位姑娘。姑娘如此美貌，好似女神在黎明中下凡。

姑娘衷心欢迎小伙子的到来，说道：“我早就等待着救星的到来。我是国王的女儿，可是我的父王和王后、宫廷侍从和臣民都被魔法变成了朽木和石头，只有我同一位信基督教的青年共同生活一年，才能将魔法解除。”

正在这个时候，小伙子的妹妹进来了，公主问道：“那个女人可是你的妻子？”

“不是，她是我妹妹，”小伙子解释，“亲爱的公主，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都乐于效劳。”

公主成了小伙子的妻子，全部人马从此住进了银色城堡。一年即将过去，恶魔又来同小伙子的妹妹会面。小伙子以为恶魔早已死去，但实际上他又复活了。他现在虽然成了残废，但仍是一肚子坏水。

“难道，”他问姑娘，“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忌妒你哥哥的幸福？”

妹妹说她很忌妒。恶魔又说：“把这颗牙齿放在你哥哥睡床的枕头下，只要他的头一碰枕头，顷刻就会一命呜呼，公主将成为我们的女佣，以后我们可以在这儿愉快幸福地生活一辈子，这座城堡比我的城堡更加宏伟、更有气魄。”

妹妹听信恶魔的花言巧语，果真把那颗牙齿放在哥哥的枕头下。第二天早晨，哥哥已经僵死，面色苍白得好似一张白纸。恶魔进来了，他将哥哥装进一口桦木棺材，送往非常非常遥远的深山老林。小伙子的动物们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焦急地等待着主人，可是既看不到人，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一定出事了，”狗用鼻子嗅一嗅空气，汪汪地叫着说，“我觉得他已经沿着这条路被送往某地。”

“走，让我们去找主人，看他在什么地方。”动物们集体做出决定。

狗在前头探路，其他动物跟在后面。它们穿密林，爬高山，经过三天三夜的艰难跋涉，终于找到了装着主人躯体的桦木棺材。四根粗大的铁索结结实实地捆着棺材，动物竭尽全力，设法帮助主人起死回生。

熊崽说：“我妈妈把我交给主人，为的是要我给他做伴，保护他。我愿意为他牺牲，流尽最后一滴血。我想知道你们都是怎样考虑的。”

别的动物都表示要跟熊一样。它们决定各自负责解开一根捆绑棺材的铁索，即使因此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花猫跟随主人时间最长，提出由它开头。它使出全部力气，用头猛撞铁索的结头。咔嚓一声，铁索断了，可是猫的头颅也破裂了。第二个轮到狗，它的结局同猫一样。狼崽和熊崽也解开了铁索，但它们也同样丧命于此。棺材终于打开了，小伙子的躯体暴露在外。

两只黑乌鸦突然飞来，一只来自东方，一只来自西方。

“我们现在有眼睛吃了！”一只乌鸦说，“我啄年轻人的眼睛，你吃那些动物的！”

“慢，一会儿啄，”另一只乌鸦焦急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小伙子的故事吗？我们不但不要啄他的眼睛，还要使他死而复生。他有着出奇的命运，多次死里逃生，定将长命百岁，何况他始终是动物的好朋友。”

“请把小伙子的故事讲给我听一听吧。”头一只乌鸦请求说。

第二只乌鸦介绍了小伙子奇迹般的经历，最后说：“我们为什么不去旧磨坊取来生命之水救活他呢？”

“救活他，也好给恶魔找点儿麻烦。”另外一只乌鸦欣然同意。

黑乌鸦飞向天空，一会儿工夫就从旧磨坊取来生命之水，使小伙子复活了。年轻人如梦初醒，他坐在棺材里，看看四周，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他看到动物朋友们都死在自己周围，也发现了乌鸦扔下的装有生命之水的瓶子。小伙子站起身来，用生命之水让他的动物朋友一一复活。小动物们亲昵地用舌头舔他，很担心恶魔和妹妹会把公主折磨死。

“现在就去银色城堡，我们一定根除这两个坏家伙，请你千万别阻挡！”动物们对小伙子说。

“请留下恶魔，让我们用尖嘴啄他！”乌鸦站在树枝上说。

“同意你们的要求，不过先得让我们结束他的生命。”四条腿的伙伴们回答。

小伙子想迈步走路，可他的身体过分虚弱，两腿支撑不住。

“要是那条乌黑的公牛在这儿，我就可以骑着它上路了。”小伙子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想起装在背包里的公牛角。小伙子拿出牛角，互相敲击一下，公牛便从另一世界的牧场径直向他奔来。

“我已经等待很久，现在你终于把我请来了，”公牛高兴地说，“请骑在我的背上，趁早上路。”

小伙子骑在牛背上，乌鸦飞在前头带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银色城堡进发。四条腿的朋友们心头燃烧着复仇的怒火，它们最先到达银色城堡，顷刻间就结果了恶魔和卑鄙的妹妹。公主看到自己的心上人骑在牛背上走进城堡，心花怒放，飞也似的向他奔跑过去。他们悲喜交集，亲吻拥抱，驱散了悲痛和苦恼。

黑夜消逝，黎明来到。小伙子在银色城堡里整整待了一年，魔法解除了，城堡中的人们也都苏醒过来。小伙子和公主举行了婚礼，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乐队奏着优雅悦耳的乐曲，桌上摆满各色美酒佳肴，就连狗、猫、狼和熊那样的客人也在婚礼上跳起了舞，黑色的公牛高兴得舞动着它美丽的双角。

你们是否想知道小伙子、公主和他们四条腿的朋友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们，他们至今仍然幸福地生活在宏伟的银色城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