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篇 古代建筑艺术

第5章 古代建筑艺术概述

象征主义和装饰主义是古代建筑艺术的基调。

5.1 古代建筑的起点与终点

建筑艺术的历史是从古代建筑登场开始的。

这里所说的古代建筑，是指伴随着文明出现、有着艺术属性和古代艺术特色的建筑。

不同地区进入文明有先有后，各地古代建筑的始点不同。大约为：西亚的始点是公元前3500年；非洲的始点是公元前3100年，欧洲的始点是公元前2200年；南亚的始点是公元前2500年；东亚的始点是公元前3300年—公元前2700年；美洲的始点是公元前1500年。

世界各地古代建筑的终点大体上是一样的，19世纪中期到20世纪初，古代建筑在历史舞台的地位逐渐被现代建筑所取代。

5.2 具有艺术属性的古代建筑

并不是所有建筑都具有艺术属性，古代社会普通人的住宅如农舍和城市民宅就很少有艺术属性。

人类社会从文明前状态进入文明状态，有两个重大变化：

第一，从无权力或权力很弱的自治社会，变成了由权力——神权和君权——统治的社会，出现了国家。

第二，出现了象征着神权和君权的具有艺术属性的大型建筑，如神庙、教堂、宫殿、王陵等。

古代建筑艺术大多是在宗教建筑和政治建筑上体现的，贵族和富商宅邸讲究艺术，极少数公共建筑和商业建筑有艺术元素，一些军事建筑或构筑物在有意无意中呈现了美学价值。

（1）祭祀性宗教建筑

用于祭祀的仪式性宗教建筑以象征性为主，或没有内部空间，如埃及金字塔、佛教窣堵坡等；或空间很小，如印度教神庙、美索美洲金字塔等；或内部空间只是神的居所，祭祀仪式在室外举行，如希腊和罗马的神庙。

埃及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因为当时认为法老是神的后裔和代表，死后成神，所以金字塔及其附属建筑是举行宗教祭祀仪式的场所，既是君权建筑，也是神权建筑。

（2）聚会性宗教建筑

既有仪式功能也有聚会功能的宗教建筑，不仅有象征性，也有较大的内部空间，有实用功能。犹太教会堂、基督教教堂和伊斯兰教清真寺都有聚会功能，室内空间较大或很大。

（3）宫殿

帝王宫殿不仅是帝王的办公和居住场所，也是仪式性场所，有着辐射威权、稳定统治秩序的功能，既有实用性，也有象征性，许多宫殿象征性更为重要。

（4）帝王陵墓

帝王陵墓是帝王抗拒死亡的意愿表达和对策，是其死后的居所。埃及陵墓内的壁画是对死后生活的场景想象，世界各地帝王陵墓随葬的金银财宝和日常用品是为了死后使用的，而不是为了盗墓者发财。那些殉葬的嫔妃、臣下和佣人，都是为了帝王死后还有人伺候。帝王陵墓也是帝王家族延续统治的象征性表达。政教合一的帝王陵墓如埃及法老的陵墓兼有宗教祭祀功能。

（5）城墙和城堡

城墙和城堡是具有军事用途的实用性建筑或构筑物，大多数没有象征性表达的故意，如长城和欧洲中世纪城堡。有些军事建筑有刻意的艺术表达，如巴比伦帝国和波斯帝国城墙的浮雕与带图案的瓷砖，希腊迈锡尼城门上的狮子雕塑等，都是在耀武扬威，吓阻进攻者；中国古城楼也是有艺术表达的建筑。

那些当初没有艺术表达目的的军事建筑，军事功能不再有实用价值时，其象征性和艺术性却显现出来了，如万里长城和欧洲中世纪城堡。进入热兵器时代后，军事上被冷落的城堡成为艺术表达手段，法国古典主义时期、新古典主义时期和现代，都有用城堡作为艺术元素的建筑，如文艺复兴后的城堡宅邸和巴伐利亚的天鹅堡。

（6）贵族富商宅邸

古代社会的贵族、达官贵人和富商等有地位有钱人的宅邸有艺术属性，既是享受人生的需要，也是社会地位的标志。如罗马帝国贵族的别墅、威尼斯商人的豪宅、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府邸、苏州官宦人家的园林和山西成功商人的大院等。

（7）公共建筑与商业建筑

古代社会公共建筑较少，但也有。如希腊召开公民大会的柱廊广场“阿勾拉”、古罗马的市场、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的图书馆、西湖长堤上的游览亭等。

有6个文明——苏美尔文明、埃及文明、印度河文明、华夏文明、美索美洲文明和安第斯山文明——被认为是原创文明。最早的建筑艺术是从这6个文明原创地登场并传播的。

根据考古发现的证据，苏美尔文明最早具有艺术属性的建筑是宗教建筑和王宫；埃及文明是法老陵墓马斯塔巴和金字塔；印度河文明和华夏文明是古城遗址，宗教建筑不是很明显；美洲的奥尔梅克文明和安第斯山文明是宗教祭祀建筑。

爱琴海文明、希腊文明、罗马文明等欧洲文明都不是原创文明，主要受苏美尔、埃及和波斯文明的影响。

5.3 古代建筑材料与技术

古代建筑艺术受建筑材料、结构技术和工具的影响很大。

1．建筑材料

古代建筑材料主要是黏土、石材、木材、芦苇、砖瓦等，西亚地区有装饰材料瓷砖、马赛克和玻璃。这些结构材料除木材外没有抗拉性能好的材料，但受木材长度的限制，形成大跨度空间比较难。更大跨度的建筑只能依赖于拱券和穹顶结构。

古代用铁制作建筑工具、建筑配件和装饰物，但没有用作结构材料，因为使用木材炼铁成本太高。工业革命后用煤炭炼铁，大大降低了成本，铁才用于建筑结构中。

2．结构技术

没有空间要求或空间很小的建筑如金字塔、窣堵坡等基本靠堆砌而成。

有空间要求的建筑发展出了简支结构、木架结构、拱券与穹顶结构。

竖向结构支撑主要是墙体（黏土、石头、烧制砖墙体）和柱（石柱、砖柱、木柱）。由于屋顶或楼盖材料抗弯性能差，简支结构无法实现大跨度，墙体间距或柱距很小，空间不通透。拱券和穹顶可实现大跨度，但侧向水平推力较大，不得不依靠很厚的墙体，或设置扶壁、飞扶壁支撑。

屋盖或楼盖等水平构件为石梁、石板、木方、木板、木架、砖石拱券和穹顶等。

3．工具

最初的古代建筑是新石器时代建造的，如埃及建造金字塔时没有金属工具，是用更硬的石头——黑曜石——作为石材凿制和木材的切割工具。美洲印第安人直到15世纪西方人来了，还在用石制工具建造房屋。

炼铁技术普及后，有了铁制木匠工具和石匠工具，但都是手工工具，没有加工设备。起重安装主要靠人工搬运或拉拽。

由于建筑材料、结构技术与工具的限制，古代建造大跨度和高层建筑的难度和代价很大，建筑外墙窗洞小（哥特式由于运用了飞扶壁，窗洞大一些），建筑艺术表达的成本很高，建造工期很长。

5.4 古代建筑艺术的表达特点

古代建筑的象征性远远高于实用性，其艺术的表达特点有：

（1）宏伟高大的象征性表达

堆砌而成，如金字塔、窣堵坡、塔庙、高台基建筑等。

结构形成，如罗马、拜占庭、伊斯兰风格的穹顶、拱顶建筑，东方木结构大屋顶等。

（2）竖直向上的象征性表达

如罗马风、哥特式塔楼，中国佛塔等。细高建筑物或构筑物是象征性表达非常有效的手段。埃及的方尖碑、罗马的表功柱、基督教教堂的钟楼、中国佛塔和伊斯兰教宣礼塔等，既有召唤性，又有标志性。

（3）富有雕塑感

或形体有雕塑感，如印度教、佛教建筑；或表皮布满雕塑，如印度教神庙；或结构构件富有雕塑感，如柱头柱础；或建筑运用浮雕与雕塑，如希腊山花与墙体的浮雕，建筑物附属雕塑等。

（4）丰富立面的光影韵律

如山花、柱廊、附墙柱、拱券、线脚等。

（5）表面的华丽与亮丽

如采用大理石、马赛克、瓷砖、玻璃、绘画等。

5.5 古代建筑艺术的风格谱系

古代建筑艺术风格根据源头、特征和相对独立性可归纳为4个谱系：地中海谱系、南亚谱系、东亚谱系、印第安谱系。每个谱系内有不同的艺术风格，可追溯到同一源头，但由于地域环境、地域材料、宗教、文化、习俗和时代变迁等原因，又有各自的艺术特色。

1．地中海谱系

地中海谱系发端于地中海东部的两河流域地区和东南部的埃及。约5500年前开始形成，而后扩展至地中海岛屿和环地中海地区，再传至欧洲，以及亚洲、非洲一些地区，15世纪后传至美洲和大洋洲。

地中海谱系的建筑艺术风格包括：美索不达米亚风格、埃及风格、波斯风格、希腊风格、罗马风格、拜占庭风格、罗马风风格、哥特式风格、文艺复兴风格、巴洛克风格、洛可可风格、新古典主义风格、浪漫主义（即新哥特主义）风格、折中主义风格和伊斯兰风格等。

其中：

美索不达米亚风格和埃及风格既是原创，又互相影响；波斯风格受美索不达米亚风格和埃及风格的影响，与希腊风格互相影响。

希腊风格受美索不达米亚风格和埃及风格的影响，与波斯风格互相影响。

希腊风格、罗马风格、拜占庭风格、罗马风风格、文艺复兴风格、巴洛克风格、洛可可风格、新古典主义风格是一脉相承的，属于希腊-罗马风格系列。

哥特式风格、浪漫主义风格与希腊-罗马系列有些区别；折中主义风格是各风格的折中或拼盘。

伊斯兰风格受美索不达米亚、埃及、波斯、希腊、罗马和拜占庭风格的影响，尤其受西亚的美索不达米亚、波斯和拜占庭的风格影响较大。

2．南亚谱系

南亚谱系发端于印度河流域和恒河流域，始点距今约4500年。后来扩展至南亚和东南亚地区，包括斯里兰卡、喜马拉雅山地区、缅甸、柬埔寨、泰国、印度尼西亚等。建筑风格包括婆罗门-印度教建筑、南亚佛教建筑等。南亚谱系受希腊、波斯和萨珊部分影响；对东亚谱系有所影响。穆斯林统治印度时期所建建筑属于伊斯兰风格，如泰姬陵等，不属于南亚谱系，而属于地中海谱系。

3．东亚谱系

东亚谱系发端于中国黄河和长江流域，始点距今约4700—5300年，扩展至东亚。建筑风格包括中国古典建筑、朝鲜古典建筑、日本古典建筑等。东亚谱系中的石窟和佛塔受印度佛教风格的影响。

4．印第安谱系

印第安谱系有两个分支，美索美洲和安第斯山。

美索美洲建筑始于奥尔梅克，始点距今约3500年，扩展至中部美洲高地（墨西哥城一带）和低地（玛雅）地区。建筑风格包括特奥蒂瓦坎风格、托尔特克风格和玛雅风格等。

安第斯山建筑发端于南美洲安第斯山与太平洋之间。始点距今约3000年。建筑艺术风格包括奇穆风格和印加风格等。

5.6 古代建筑艺术的传播

限于技术条件，古代建筑艺术传播较慢，有以下4种方式。

（1）贸易传播

贸易交往传播，如希腊文明的源头是米诺斯文明，米诺斯人与西亚腓尼基人和埃及人做生意。西方拼音文字就是米诺斯人从腓尼基人那里学来的。

（2）军事传播

军事征服传播，如亚历山大传播了希腊建筑艺术；罗马帝国学到了希腊建筑艺术，并形成希腊-罗马艺术将其广泛传播；欧洲人将巴洛克、新古典主义传播到美洲、大洋洲、亚洲和非洲殖民地。

落后文化被先进文明同化也是一种传播方式，如阿卡德被苏美尔、波斯被巴比伦、罗马被希腊、中亚蒙古人被伊斯兰同化等。

军事传播还有一种方式——雇佣军，如希腊人到埃及当雇佣军，向埃及人学习了建筑艺术。

（3）宗教传播

建筑艺术随宗教传播，如基督教建筑传播到北欧、伊斯兰教建筑传播到中亚和东南亚、佛教建筑传播到中国和日本等。

（4）文化传播

文化交流形成的传播，如日本建筑就受中国古典建筑艺术的影响。